我尋著哭聲走過去,發現是從泡茶間傳出來的。


    幕城正背對著門口,沉默無聲,他對麵站著一個年輕男人,身上的衣服沾滿了土,頭發也亂七八糟的,臉上帶著傷,顯然是剛剛挨過打。


    我忽然覺得這個人有些熟悉,不禁想起剛才路過楓林晚的時候,有個人被保安從裏麵扔了出來,我那會兒還以為是酒鬼,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個人。


    “幕城,你幫幫我吧……我從老家趕過來就是為了找她,這好不容易見到了,可是又……”


    “你別哭了,”幕城說道:“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要是她在春深樓,我還能找個時機幫著求求情,按照規矩交錢,可是,那是楓林晚,規矩嚴不說,還一向和春深樓不對付。”


    “幕城,”那人伸手抓住幕城的手臂,“我知道你有辦法,你一定有辦法的。楓林晚又怎麽樣?你去幫著說說嘛,不試怎麽知道,他們一定會買你的麵子的,我知道你現在混得特別好,沒有你辦不成的事……”


    我聽到這裏,不禁微微皺眉,這個男人說話怎麽這麽讓人感覺不舒服,都這麽大的人了,還這麽幼稚。


    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幕城聽到聲音轉過身來,見是我,急忙叫了一聲。


    我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那個男人立即走到我麵前,拉住我的袖子說道:“你是這裏的老板嗎?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幫我個小忙行不行?我女朋友在楓林晚,我都看見了,我想救她出來,可是那些人不讓我見她,你幫我救她出來吧。”


    我滿頭黑線,幕城也微微撫額,低聲說道:“幕青,你別說了。回頭咱們倆私下說。”


    “阿紅還在他們手裏的呢,我不能不管她,你不心疼我心疼,我一定要救她出來。”幕青轉頭看著他說道。


    幕青,聽這個名字,就知道和幕城的關係不遠。


    我用詢問的目光看了看幕城,他歎了一口氣解釋道:“這是我大伯家的兒子,我堂兄,幕青。”


    他頓了一下又解釋道:“他說的阿紅,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兩年前從老家出來打工。”


    “什麽以前的女朋友?”幕青眼睛一瞪,“她一直都是我的女朋友!”


    我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幕青還是幕城的堂兄,看上去這智商像比幕城小十來歲的,完全不在線兒上。


    我慢慢抽回被他握著的衣袖,說道:“你說的事情可不簡單,誰家都有誰家的規矩,楓林晚向來是嚴格的,他們家的小姐除了被人花重金贖了身的,沒有人能夠安全脫身。你要贖回你的女朋友,你帶了多少錢?”


    我這話一問,幕青明顯一呆,“還……還要錢啊?”


    我點頭說道:“對呀,要錢。”


    幕青吞了一口唾沫,把脖子一梗說道:“我沒錢,這不合理。明明就是他們不對,他們逼良為娼,讓我的阿紅受苦,怎麽我要帶著她脫離苦海,還問我要錢?你們這種富人,就是為富不仁,不知道我們窮人的疾苦,你們……”


    他還沒有說完,幕城上前捂住他的嘴,“別說了。”


    幕青吱唔著,眼睛瞪著我,好像恨不把我生吞活剝了一樣。


    我真難以想象,他是怎麽從楓林晚出來的,照這種行事說話,金萬怎麽能讓他這麽完整無缺的出來,八成是根本沒有見到金萬的麵兒吧。


    幕城一個勁兒的向我道歉,我擺了擺手說沒什麽,隻是囑咐他把人看好,別再惹出什麽麻煩來。


    我想說的話也沒有說,轉身又回了辦公室,越想越覺得有些好笑。


    一直到傍晚時分,白一打來電話說,已經安全的把阿海的媽媽送了回去,他也很快就回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對於這件事情,我心裏一直有些愧疚。


    街上已經亮了燈,春深樓的霓虹燈也亮了起,白天的茶館又成了酒吧,我打算下去四處轉轉,剛一走到走廊,路過女衛生間的時候就聽到裏麵有人說話。


    “我看到她那副樣子就想抽她,清高什麽呀?都到了這兒,還當自己是什麽清純美少女嗎?”


    “劉姐說得對,我也看不慣她,你說也是怪了,她越是這樣吧,那些臭男人對她越是喜歡,還經常點她的台,你說氣人不氣人?”


    “哼,還不都是一個德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這偷呢,又不如偷如著,這個女人是深諳這個道理,所以才能抓住男人的胃口。”


    “那我們也試試啊?”


    “你?得了吧……首先也要先有那種姿色才行,你行嗎?你倒貼都不見得有人理呢,還冷著人家。哼。”


    對方幹笑了兩聲,繼續說道:“那……劉姐,您說,我們就沒有辦法治她了?”


    “怎麽沒有?我今天特意從我一個姐妹兒那裏要來了一點好東西,我可是聽媽咪說了,今天她會跟你一個包房,到時候你看準機會,把東西下到她的酒裏,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這……真的行嗎?不會出什麽麻煩吧?”


    “瞧你那點出息,能有什麽麻煩?你還想不想看她被踩在腳下?”


    “想,當然想。”


    “想就按我說的做。”


    ……


    我退到一邊,微微閉了閉眼睛,有時候啊,女人狠起心來,比男人可厲害得多,害人於無形,有時候怎麽著了道都不知道。


    我不禁想起蕭晚,她是不是……也是在這種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給害了?


    正在想著,門聲一響,我悄悄看過去,兩個女人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我跟著下了樓,來到一樓的化妝間附近,點了一支煙等了一會兒,一個媽咪扭著腰走了出來。


    她一見我,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立即滿麵是笑的過來,“喲,林總,您怎麽在這兒呀?有什麽吩咐您盡管說。”


    我擺了擺手,問了她幾句一些小姐的日常問題,她回答得挺溜,看來平時對這些人的情況都了若指掌。


    我彈了彈煙灰,話題一轉問道:“剛才進去的那兩個女人,是誰?”


    她想了一下,眼睛一眯笑起來說道:“您是說她們倆呀,她們倆可算是老人兒了,活不錯,規矩也懂,人也還算懂事,您要是喜歡……”


    “叫什麽?”我打斷她問道。


    “一個人叫劉嬈,妖嬈的嬈,一個叫白歡,承歡的歡。”她笑得見牙不見眼,還說出了兩個詞兒。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讓她先忙著,轉身往外走。


    到了吧台那裏叫了一杯酒喝,一邊喝一邊看著四周的情況,幕城走過來再次向我道歉,說他那個堂兄常年在鄉下,因為是獨子,又被家裏慣壞了,所以有時候說話沒有遮攔。


    我擺了擺手,讓他在一邊坐下,問他有什麽打算,他說暫時還沒有,幕青剛剛去過楓林晚,現在也不合適再去打探情況,還是過幾天再說。


    我問他幕青住在哪裏,他說給租了一個一居室,在附近安頓了下來,怎麽說也不肯回去,非要見什麽阿紅一麵,其實阿紅兩年前從家裏出來就沒有再聯係過他,也多半是嫌棄他的個性。


    我點點頭,讓他先別急,這事兒慢慢再說,楓林晚就像是一個馬蜂窩,他的身份也有些特殊,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幕城說明白,讓我放心,他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什麽。


    我忽然想起,白一曾經說過,楓林晚的小姐基本沒有能夠順利脫身的,除非是有金主確實喜歡,花了大價錢給贖身,也不知道這個金萬到底有什麽手段,或許……這個阿紅是一個機會。


    但這隻是我的一想法,並沒有對幕城說。


    又在吧台坐了一會兒,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各包房開門的時間了,我惦記著那個劉嬈,起身去找那個媽咪。


    今天晚上,我要立一立春深樓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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