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七:


    “不好。”林安瀾拒絕道, “怎麽可能重回最開始呢?我已經喜歡上他了,又怎麽會願意重回最開始呢?”


    “不是的。”蔣旭拚命的否定著他的愛情,“你不愛他的, 你隻是被他騙了, 小瀾,你放棄他吧。”


    “我喜不喜歡我自己清楚。”


    他看著蔣旭, 平靜而認真, “以前的時候, 你問我,我喜歡什麽樣的, 我那時候說,我喜歡我喜歡的。現在, 我還是這個答案, 我喜歡我喜歡的, 程鬱是我喜歡的,所以我喜歡程鬱。我不會放棄他,也不可能放棄他,這麽多年, 我就隻喜歡過他這麽一個, 所以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放棄他。”


    “即使他以後傷害了你?”


    “他不會傷害我的。”


    “你怎麽知道?”蔣旭怒道,“你們才在一起多久, 才認識多長時間,退回十年前, 你也說過,你不會放棄我。”


    “所以我沒有放棄你不是嗎?”林安瀾歎了口氣,他說, “是你放棄的我,不是我先放棄你。”


    “在我把你當朋友的時候,我也是信任你,不管別人怎麽說,都始終站在你這邊的。”


    “蔣旭,我如果信任一個人,那就是毫無保留的信任,不會猜忌他會不會傷害我,也不會幻想日後,我們會分道揚鑣。”


    “以前你是這樣,現在程鬱更是這樣。”


    “如果未來有一天,程鬱真的傷害了我,那我也不會後悔,因為在這個時候,此時此刻,我是真的愛他並且信任他的。”


    “不過,”他笑了一下,“我猜程鬱不會傷害我,就算再過十年,二十年,隻要他還是他,他都不會傷害我。”


    蔣旭沒話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也沒什麽可再說的。


    這就是林安瀾,又回到了他熟悉的再了解不過的林安瀾。


    當林安瀾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他不接受任何人的離間,他隻按照自己的心思,認真的對待對方。


    可當他不在乎一個人的時候,他也不接受任何人的勸好,他目不斜視,眼裏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他本是林安瀾在乎的,可現在卻成了不在乎的。


    程鬱本身他不在乎的,而現在,卻成了在乎的。


    那些他說程鬱的話,終是落到了自己頭上。


    他渴求的期盼的不顧一切的希望林安瀾回頭,可是林安瀾卻找好了新的方向,大步流星的向前奔去。


    他不回頭,他從來不會回頭。


    小雨淅瀝瀝的下著,天空宛如挽了一層水簾,霧蒙蒙的,林安瀾開門出了保姆車,就看到站在不遠處背對著他撐著傘的程鬱。


    楊望已經不見了,程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來的,就這麽站在不遠處,看著遠方,撐著傘。


    他總是這樣,不管什麽時候,都是溫柔體貼的。


    哪怕明知道車內隻有蔣旭和他兩個人,哪怕明知道蔣旭這個時候來找他,必定沒有好事。


    他也是安靜的站著,遠遠的守護著,給他自由與安全。


    八年的暗戀,帶給他的不僅有愛情,還有謹慎。


    他克製的守著自己的感情,不敢逾矩,他把所有的羨慕、嫉妒、不滿、失落都藏在了心裏,留給他的就隻剩下了快樂與喜悅。


    失憶的林安瀾霧裏看花,他看不到程鬱的恐懼與擔憂,他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隻以為他的戀人品行端正,陽光溫柔。


    可記憶完整的林安瀾撥雲見日,隔著他表現出來的陽光溫柔,看到了他極力隱藏的所有負麵情緒。


    他也會不甘、會羨慕、會不滿、會失落、會恐懼,會一意孤行的朝著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於是,他喜歡那個總在自己麵前表現出陽光喜悅的程鬱,卻又心疼那個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隱藏自己的負麵情緒的程鬱。


    他就像一個長途跋涉的旅人,滿載這風霜與冰雪,滿俱著怨語與愁苦,卻在到達自己的小木屋時,重落了一身的塵埃風雪,換上了笑容,用最好的狀態,敲響了他的心門。


    他是真的,已經走了太久了。


    林安瀾朝他走去,一步步,慢慢的朝他的走去。


    程鬱似是聽到了聲音,轉了身,就看到林安瀾冒雨朝他走來。


    雨不大,可是他還是擔心林安瀾的身體,所以連忙迎了上去。


    他走得很快,三五步走到林安瀾麵前,把傘撐在了他的頭頂。


    “怎麽沒打傘啊。”程鬱輕聲道。


    林安瀾看著他關心的麵容,突地抬起手,按下了他手裏的傘,遮蔽了他的上半身,隨後踮起腳,吻上了他的唇。


    程鬱驚了一跳,幾乎不知所措,隻能呆呆的站著。


    雨水順著傘麵滾落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了地麵上。


    蔣旭站在不遠處,深色的傘遮蔽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林安瀾和程鬱在做什麽,但是他也能從林安瀾貼近程鬱的姿勢勉強猜出一二。


    他怔怔的站著,雨落在他的身上,冰冷徹骨。


    程鬱愣了一下,才不自覺拉開了林安瀾的距離,驚訝的看著他。


    他的傘還微微覆在林安瀾的上方,自己卻露在了雨幕之下,沾濕了頭發。


    他有些不解,又後知後覺的驚喜了起來,小聲道,“怎麽突然這樣?不怕被看到啊。”


    林安瀾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在他還沒消退的驚喜中又親了他一下。


    他親昵的蹭著他的嘴唇,隻覺得程鬱的嘴唇柔軟又溫和,他輕輕咬了一下,語帶狡黠道:“反正遲早也要官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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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鬱差點握不住手裏的傘,隻是一顆心瘋狂跳著。


    他不太明白林安瀾隻是和蔣旭聊了一會兒,怎麽再出來,就變成這樣了。


    “你們說了什麽嗎?”他猶豫著問道。


    “嗯。”林安瀾點了點頭,“說了我愛你,也說了不管未來怎樣,我都會相信你。”


    他向前一步,抱住了程鬱,靠在了他懷裏,“所以,他很不開心,但我想,小花你應該很開心吧。”


    程鬱安靜了半晌,才終於似是聽懂了一般,抱住了他,心情激動,“嗯。”


    他難以抑製的親了林安瀾的側臉一下,緊緊的抱著懷裏的人。


    他本是不想讓林安瀾見到蔣旭的,可是現在,他覺得見到也無妨。


    隻要林安瀾喜歡他,那麽蔣旭也好,其他人也罷,也都無所謂了。


    即使見麵,他們也沒翻不出什麽浪花,也無法拆散他們。


    程鬱站在雨幕裏,卻覺得天從未如此晴朗過。


    他抱著林安瀾,傘麵隔絕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蔣旭,蔣旭也看不到他。


    他們被一把傘分成了兩個世界。


    而林安瀾,在程鬱的世界。


    到底是隨時有人來的地方,林安瀾和程鬱並沒有抱多久,就鬆了手,往回走去。


    程鬱這時候才看到了站在車門前,淋著雨看著他們的蔣旭。


    他沒有理,隻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撐著傘陪林安瀾轉了身。


    林安瀾沒有回頭,隻留下蔣旭一個人,看著他們並肩慢慢走遠的身影。


    他們是那麽和諧,步伐一致,身體挨得那麽近,程鬱把傘靠向林安瀾,似是生怕他淋到一滴雨,林安瀾低著頭,偶爾抬頭看向程鬱,能看到他臉上的笑意。


    蔣旭看著,仿佛看到了曾經的他和林安瀾,隻是現在,他的那個位置換人了,換成了他最恨的程鬱。


    他如他所料的,果然,還是搶走了林安瀾。


    蔣旭靠在車上,感受著雨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臉色一片灰敗,他仿佛失去了最後的生氣。


    下雨了,大家也就都回休息室了。


    林安瀾帶著程鬱進了他的休息室,楊望很自覺的給他遞了幹毛巾和衣物過來。


    不過這些林安瀾是用不著的,程鬱雖然讓自己淋濕了不少,確實很嚴實的護住了他,所以他從頭到尾隻有下車的那兩步路淋了雨,衣服沾了雨汽,卻並沒有沾濕。


    這裏的休息室比較簡單,隻是一室,用來補妝、換衣服、休息,因為隔音效果並不太好,所以林安瀾和蔣旭談話的時候並沒有選擇這裏。


    這會兒下雨了,他才回來避雨。


    林安瀾幫程鬱擦了擦頭發,摸著他的薄毛衣有些濕,想讓他換一件,就讓其他先離開了。


    卓斯亞有話想問他,卻也沒拒絕,拉著楊望去了找了其他人,把空間留給了他倆。


    “把毛衣和外套換一下吧。”林安瀾道,“小心著涼。”


    程鬱點頭,脫了外套,一抬手,又把毛衣脫下了。


    林安瀾換了條幹毛巾,幫他擦了擦,見毛巾上沒有水跡,這才放心——看來,也沒淋得太厲害。


    程鬱感受到了,回頭看了他一眼。


    林安瀾笑道,“看什麽,快穿衣服,小心著涼。”


    四月份的天氣,乍暖還寒,尤其是下了雨,天氣更冷。


    程鬱卻不覺得冷,反手樓過林安瀾,把人摟到了自己懷裏。


    他剛剛在車前,顧忌著是戶外,兩次林安瀾親他,他都沒敢回吻,怕自己克製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現在,卻是可以了。


    程鬱沒有說話,直接低下頭,對著林安瀾的唇親了下去。


    林安瀾有些驚訝,卻沒有推拒,抱住了他的肩膀,慢慢回吻著他。


    程鬱起初吻得還算溫柔,後來卻炙熱了許多,手上不斷的用力,恨不得把人揉進自己的懷裏。


    他不斷的親吻這林安瀾的嘴唇,又在□□完後去問他的下頜和脖頸,林安瀾不自覺喘息了一聲,感覺程鬱咬了咬他的耳朵。


    他似是終於吻夠了,低下了一聲,灼燒著林安瀾的耳朵。


    林安瀾靠著他,軟聲提醒道,“再不穿衣服,你真該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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