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寒風摟著蘇墨往寒風閣行去,邊走邊說道:“看來,是要給千千尋門好親事了!”


    蘇墨驚訝,眸光猛然看向他,見他依舊的一臉淡然,唇角揚了揚,心中哀然。


    尉遲寒風牽著蘇墨的手漫步在王府的花園小徑上,滿園的花已經開的甚好,荷塘裏的蓮花隨著風輕動,在水裏蕩漾起了一層漣漪。


    “你什麽時候發現的?”蘇墨輕聲問道。


    尉遲寒風倪了她一眼,菲薄的唇輕揚,淡淡說道:“千千隻是過於依賴心兒了,試想……從專屬到了分割,對於千千霸道的xing子,你認為她能接受嗎?她這xing子……倒像那南朝郡主!”


    蘇墨擰了擰秀眉,輕歎一聲,隨即問道:“可是,桀哥哥卻非那郡主的兄長,而心心……”


    “不管是不是,給她尋個良人,割舍了她心裏的念想,她總會有明白的一天!”尉遲寒風的步子緩慢,狹長的眸光看向遠處,歲月變遷,不變的是這王府裏的風景和他及墨兒相攜的身影。


    “如你這樣說,我心裏到是擔心起來……”蘇墨擰眉。


    尉遲寒風笑了笑,戲謔的問道:“怎麽?怕千千和那郡主一樣輕生?!”


    他看著蘇墨蹙了眉,笑容加深,說道:“放心吧,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


    蘇墨側眸看了眼,問道:“那你心裏有人選嗎?”


    “人選嘛……”尉遲寒風沉思了下,方才說道:“倒是有一個,就是怕你不同意!”


    “哦?”蘇墨輕咦,問道:“是誰?”


    “二皇子!”


    “浩軒?”蘇墨輕輕驚了聲,暗暗蹙眉,緩緩說道:“嫁給浩軒……千千的xing子能夠應付嗎?”


    先不說別的,就這後宮的爭鬥恐怕她也應付不來!


    “你擔心的也是我擔心的!”尉遲寒風輕歎一聲,說道:“不過,我能看得出,浩軒對千千有感情,加上心兒以後入住朝堂,不管與公與私,浩軒總不能欺負了千千去!”


    蘇墨沒有說話,隻是在思量著。


    適時,二人步到了涼亭,尉遲寒風拉著蘇墨在石凳上坐下,接著說道:“如今天下,不想讓千千受苦,不論下嫁到南朝還是北國,我都不放心,走的遠了,不如放在身邊來的安心,再說……就算是南朝和北國,也避免不了後院爭鬥,一生一世一雙人……太難!”


    說著,眸光深邃的看著淡然的蘇墨,修長的手中輕輕拂過她已然半黑的發絲,說道:“和你經曆了這麽多,最終才能走到這一步,但是,我寧願千千平平淡淡的過完這一生,也不想她經曆你所受的苦痛,千千值得一個像浩軒這樣的人去疼惜她!”


    蘇墨心中不免被尉遲寒風的話所觸動,正如他所說,想在古代尋得一個能全心全意的人太難,多少癡情人不都是曆盡磨難?


    帝桀和李絡歆之間,兜兜轉轉千百回,恩怨纏繞……最終相忘於江湖,這麽多年過去了,二人始終沒有消息,不知道二人是否相遇,亦或者二人忘卻紅塵,從此過上了那隻羨鴛鴦不羨仙的山野生活……


    雖然一直沒有消息,但是,她寧願相信,他們已經在一起,就算是平靜,也相擁一起,直到千年後也不分開!


    而赫連宸和蘇暖暖……哦,不,是淩夕!


    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和糾葛,源於恨,始於愛……生生死死間又經曆了多少?


    她和風……亦是!


    就如風所說,如果真的要經曆這麽多才能尋到心中那份執著的愛,她也寧願千千平平淡淡的,有個疼惜她、愛護她的人就夠了!


    隻是,儲君之位,必然是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而浩軒有心兒隨扈,贏麵較大,這之後,後宮沉浮,千千是否還能平淡下去?


    “墨兒,萬事都有好壞和取舍,現下……也隻有這一途看上去是最優的!”尉遲寒風有些凝重,自己的女兒,豈會不疼惜,能做到張皇後那樣,這麽多年來在後宮獨保後位,又能讓皇上的心不散……豈會隻是當初皇上對他的愛?


    蘇墨輕歎,說道:“也隻有這樣了……就怕千千到時候叛逆!”


    “那豈能由著她?”尉遲寒風說道:“聖旨一下,總不能抗旨了去……”


    蘇墨點了點頭,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麽,問道:“從心心和寵兒回來,我怎麽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而且,今天他沒有去宮裏,我倒是也很意外!”


    “孩子大了,總是有自己的事情的,何必cao那麽多心?”尉遲寒風避重就輕的說道,隨即轉換了話題。


    尉遲黎的院落,此刻藥室內彌漫著一層層霧氣,西門寵兒被泡在木桶內,臉上漸漸變的紅潤起來……


    尉遲黎專心的為她引xue,直到西門寵兒恢複正常,他才稍稍的鬆了口氣。


    西門寵兒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有些疲憊的尉遲黎,說道:“幸苦你了!”


    “應該是辛苦你才是!”尉遲黎拿過一側的棉娟遞了上前,西門寵兒臉色羞紅的默默接過,他笑了笑,說道:“我在外間等你!”


    說完,轉身離開了藥室。


    過了一會兒,西門寵兒已經穿戴整齊的走了出來,發絲上濕漉漉的,整個人看上去猶如剛剛出水的芙蓉,淡雅清秀,卻又迷人!


    “什麽時候可以給娘治療?”西門寵兒輕聲問道。


    尉遲黎上前,體貼的為她擦拭著濕著的頭發,緩緩說道:“算日子,應該還要好一陣子,要等娘體內的餘毒被再次引發,方才可以進行治療。”


    西門寵兒應了應聲,靜靜的感受著尉遲黎為她擦拭頭發的輕柔動作,心裏甜滋滋的,就算阿黎是因為她的血能夠為娘療毒才對她如此,可是,她也願意,她寧願相信,阿黎是有那麽一絲寵她的!


    翌日。


    皇宮來了旨意,黎王府闔府上下跪地接旨。


    小路子眸光掃過眾人,展開黃絹,細聲細語的說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深感黎王之女尉遲千千知書達理,秀外慧中,德才兼備……特賜婚與二皇子尉遲浩軒,於下月初八完婚,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高呼,尉遲寒風淡漠的接過聖旨。


    小路子急忙躬身參拜,笑著說道:“恭喜王爺、王妃,恭喜郡主!”


    “我不嫁!”


    正當大家笑臉互賀的時候,尉遲千千吼道,倔強的臉籠罩著濃濃的不滿,她再次吼道:“我是不會嫁給他的!”


    “這……”小路子一愣,不知道如何是好,眸光看向了尉遲寒風。


    “你先回去複命吧!”尉遲寒風淡漠的吩咐,小路子應了聲退下。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要嫁給尉遲浩軒!”尉遲千千生氣的吼道,眸光倔強的迎上尉遲寒風的陰冷,毫不畏懼!


    “嫁或不嫁,由不得你!”尉遲寒風冷冷說道:“蕭隸,在這段時間裏,給本王好好看著郡主!”


    說完,根本不理會尉遲千千,拉著一臉擔憂的蘇墨轉身離去。


    尉遲千千咬著唇,隨即看向尉遲黎,隻見他一臉的淡定從容,輕歎的轉身離去,隨之……西門寵兒也跟著離開。


    “郡主,請!”蕭隸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尉遲千千暗暗憤怒,小小的心裏已經做了個最壞的打算,可是,她的計劃還來不及實施,就被狠狠打破。


    夜晚的風有些涼意,看上去天空黑沉沉的,竟是要下雨的跡象。


    尉遲千千收拾著包袱,決定離開,她的心裏很難過,她不想嫁個尉遲浩軒,心心明明知道,可是,全然不理會,他自從有了寵兒,就再也不寵她了……


    想著,收拾東西的手滯了滯,晶亮的眼睛裏氤氳了一層濃濃的水霧。


    “吱呀”一聲傳來,尉遲千千顧不得是誰,趕忙將包袱塞到了錦被裏方才回頭看去,隻見尉遲黎一襲白色錦袍立於內室的門口。


    “你來幹什麽?”尉遲千千問道,隨即頭瞥到了一側,竟是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樣子。


    尉遲黎也不介意,眸光清淡的看了眼凸起的錦被,徑自走到圓桌前,在鼓凳上坐下,不疾不徐的為自己倒了杯茶水,淺啜一口,看也不看尉遲千千的淡漠說道:“想要逃開?”


    “不用你管……你管好你的寵兒就好了!”尉遲千千負氣的說道,她的行徑,從來沒有逃過心心的眼睛。


    尉遲黎依舊沒有看她,手中輕輕轉動著茶杯,緩緩說道:“是我提議浩軒去請皇上下旨賜婚的!”


    尉遲千千聽了,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良久,方才問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都沒有問過我的意見,憑什麽就這樣把我塞給別人?”


    尉遲黎放下杯子,眸光柔和的側倪了眼,緩緩說道:“就憑浩軒對你有情,就憑嫁給他……你不會吃苦!”


    “騰”的一下,尉遲千千從床上猛然坐了起來,怒吼道:“我不嫁,我誰也不嫁……”


    尉遲黎也站了起來,陰沉的說道:“聖旨以下,豈能容你抗拒?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


    尉遲千千看著一臉陰霾的尉遲黎,驚愕的說不出話來,他從來沒有對她如此重的口氣,他甚至從來不會勉強她,“心心……你就這麽希望我嫁嗎?”


    淒然的話溢出,尉遲千千眸光一動不動的看著尉遲黎,好像在奢望著什麽一般,眸光炙熱而無奈。


    “是!”尉遲黎堅定的說道:“如果你嫁了,你還是我的妹妹,如果你不嫁……從此,你不在是我尉遲心的妹妹!”


    說完,眸光淩厲的看了眼呆愕的尉遲千千,拂袖離去。


    他來,隻是要表明他的立場,也是為了徹底切斷千千心裏那段理不清的思緒。


    尉遲千千頹然的坐在床上,尉遲黎臨走前的那句話縈繞在心間,他給她說:不是他尉遲心的妹妹!


    不是黎,是心!


    嗬嗬!


    尉遲千千自嘲的笑了笑,淚水溢出眼眶,哽咽的自喃道:“既然如此,我就如你所願……而你也要為我一輩子的不幸福愧疚到老!”


    這就像一個怨念一樣跟隨在尉遲千千的心裏,多年後,她依偎在尉遲浩軒的懷裏,二人相攜看那夕陽時,回想起來,笑說自己年幼時的幼稚!


    但是,尉遲黎卻真的帶著愧疚到老,卻不是因為尉遲千千,而是因為西門寵兒……


    就在尉遲千千大婚後不久,蘇墨的毒再次發作,尉遲黎用上次的方法為她二次療毒,當那滿頭的白絲褪去,換上的是猶如錦緞般絲滑的黑發時,大家的心不免都鬆了口氣。


    就在他回到藥室的時候,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隻見西門寵兒全身漸漸發紅,身子被一股光圈所籠罩,他想上前,卻被那光圈彈開,根本無法接近。


    “寵兒……”尉遲黎嘶吼,那光圈越來越甚,隻見西門寵兒的身體忽明忽暗,最終隨著那光圈消失無蹤!


    而床榻上隻是被印上了幾個形狀怪異的字。


    正當大家對如此行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尉遲寒雪從南朝回來,聽聞後,方才解惑的說道:“我途中遇見慕無心,他說……”


    “二叔,他說什麽?”尉遲黎問道。


    尉遲寒雪沉歎一聲,說道:“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寵兒本就不屬於這裏,她超出三界之外,但卻因為輪回而無法回去,隻能借由蠱蟲換血引渡,她才能回到屬於她的地方!”


    這樣靈異的事情讓尉遲黎無法接受,可是,他卻無法解釋看到寵兒消失的那一幕,“是我害了她嗎?”


    尉遲寒雪擰眉,安慰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勉強的!”


    隨即,輕歎一聲離去。


    尉遲黎自嘲的嗤笑,自喃的問道:“有人問過……她想要回去她屬於的地方嗎?”


    是啊……沒有人問過!


    在西門寵兒回到魔界,質問淩夕的時候,所有人默然以對!


    從頭到尾,都沒有人問過她!


    她願意用自己的血去救娘,可是,她不願意回到魔界,她隻想呆在阿黎的身邊……


    而她後來,也為了能回到阿黎的身邊,嚐盡魔界種種苦痛,淩夕回頭想來,有多少次……都在後悔當初她的自私!


    年複一年,東黎的紫藤花開的越來越美,漫天的紫藤花瓣就像是一道道亮麗的風景線。


    紫藤花樹林的碧波湖畔,尉遲寒風和蘇墨相攜而立,風吹起的不僅僅是他們的發絲,更多的,是那曾經的回憶和無法忘記的人。


    尉遲寒月、趙翌、冥殤、紫菱、夜冷……以及寵兒,這些為了他們的愛而付出的人,每個人都深深的在他們的心裏……永遠永遠!


    二十一世紀。


    蘇墨飛快的騎著腳踏車穿梭在車流裏,臉上蕩著俏皮的笑,她來這個世界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從開始的陌生彷徨、新事物的迷茫到現在一切的熟悉……仿佛就和夢一樣。


    “讓讓讓……”蘇墨嘴角喳喳著,飛快的動作讓身邊的人紛紛避讓,當人拿著卡對上了公司的打卡機後,方才深深的舒了口氣。


    “蘇墨,你又卡點才來!”前台不免無奈的搖搖頭。


    蘇墨“嘿嘿”笑了笑,說道:“沒有辦法啊,我早上還要去派發報紙!”


    “要不要這樣拚啊?”前台翻翻眼睛,有些不認同。


    蘇墨聳聳肩膀,說道:“沒有辦法啊,我不能和你比……我沒有人養!”


    前台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什麽,神秘兮兮的說道:“噯,聽說了沒有……總裁和總裁夫人要來我們分公司視察……”


    “哦!”蘇墨有些悻悻然。


    “喂,你怎麽一點兒激動都沒有啊?”前台有些受不了的說道:“聽說總裁超帥,總裁夫人美的就像畫一樣,如此的組合……還讓不讓人活啊?”


    前台各種羨慕嫉妒的說道。


    蘇墨搖頭翻翻眼睛,不免想起桀哥哥和歆兒,這世上還能有比桀哥哥更帥的?還有人比歆兒漂亮溫柔嗎?


    正想著,就見幾個主管急急忙忙的跑了出來,看著二人,趕忙說道:“趕快打起精神,總裁和總裁夫人來了……”


    前台一聽,頓時眼睛都放光了起來,蘇墨隻是聳聳肩,整理了下衣服。


    剛剛一切安排妥當,就見一輛加長的房車停在了公司的門口。


    蘇墨透著玻璃門看去,隻見一個身材偉岸的男人,一襲裁剪得體的西裝,正背對著她,靜等著車內的人出來……


    當玻璃門被打開,蘇墨頓時驚呆,他看著相攜而入的兩個人,久久的無法回神,她從來沒有想過,一身西服的帝桀竟是如此霸氣和傲然,更沒有想過,歆兒隻著簡單的及膝裙裝,依舊美的讓人不忍挪開眼睛,她就一直這樣癡愣的看著漸漸走來的人,直到旁邊的前台拉扯了她一下,她才驚覺。


    看著總裁和總裁夫人,蘇墨不免緩緩笑開,縱然是千億年,彼此的糾纏就算在輪回中,依舊無法忘懷……


    “總裁好,總裁夫人好!”蘇墨微微躬身,甜甜的說道,輪回中還能看到熟悉人的身影,就算他已經不認識她,可是……她依舊開心,除去曾經那迷惑的愛戀,現在的她,已經釋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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