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嫻將手機還給陳佳瑤,道:“你是說張永麗和魏煥騰有關係?”莫曉嫻大膽的猜測。


    陳佳瑤點點頭,道:“就算是沒有,魏煥騰也表現的太奇怪了。”


    莫曉嫻將李忠功給她的人員資料給陳佳瑤說了一遍:“李忠功的公司有四個項目部的主管,專門主管李忠功最核心的工作,資金流動以及項目的申報,他們四個人都有可能。一部袁弘是項目部的經曆,二部黃維一、三部張永麗、四部魏煥騰,他們四個人表麵看起來為公司做了很多,但是從去年開始公司就一直虧空,這裏麵一定有人做手腳,所以說,調查的話隻從這個四個人開始調查。”


    陳佳瑤非常認同的點頭,道:“的確,其他員工根本接觸不到。”


    “今天偷拍了魏煥騰的日記本,以後這樣的事情就不要在做了,當心危險。”


    陳佳瑤點點頭,然後道:“這裏的湯很好喝,要不要來一碗。”


    原本莫曉嫻以為陳佳瑤會不習慣的,沒先到她適應的很好,一下子就融入了角色,看來她的擔心是多餘的。


    莫曉嫻和陳佳瑤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倆人原本下午還是有計劃的,可是誰知道人事居然調派任務,公司要做一個拓展,所以想要找一個農莊,類似於農家樂的活動,而這個任務理所應當的就落在了新來的人的身上,自然是跑不了莫曉嫻和陳佳瑤兩個人,可是這個時候,魏煥騰卻突然出現在人事的辦公室,他說:“我也去一下吧。”


    就這樣,三個人的團隊,突然就這麽組建了,下午想要摸索的事項必須拖延了。


    計程車在柏油鋪的公路上疾馳著,莫曉嫻倚著車窗,呆呆的望著車窗外的景物,那些飛馳著向後退的樹木、農田、原野,和成串成串的金黃色的稻穗。夏日的太陽猛烈而灼熱,剛剛成熟的稻子都被曬得垂下了頭。熱氣在柏油路麵上蒸發,鐵皮的車頂和車身一定都被曬得發燙,整個車子裏熱得像個烤箱。莫曉嫻和陳佳瑤覺得口渴,嘴唇幹燥,但是她們並沒有帶水,也沒有帶任何水果,不過,即使她們帶了,莫曉嫻也不想動彈,陳佳瑤也是,因為太熱。陳佳瑤的感冒已經徹底好了,她似乎比莫曉嫻更沉默,一路上轉車倒車,又包了這輛計程車駛到這兒,將近四小時的行程中,因為太熱,又有司機在,所以莫曉嫻和陳佳瑤談過的話加起來還不上十句。過分的沉默使她們兩個與司機益形疏遠,那層多日以來已醞釀著的隔閡,如今竟像堵牆似的豎在陳佳瑤、莫曉嫻和司機之間。這個司機就是項目部的魏煥騰,他此刻擔任司機的角色,就是想要讓兩個人人事部的人到這個荒山野嶺裏麵采風,為了公司建設。


    從眼角邊,莫曉嫻偷偷的看了他一眼,同時陳佳瑤所看到的,隻是她微蹙的眉梢,和緊閉的嘴唇,車子到了鎮上,這小鎮比莫曉嫻和陳佳瑤想像的繁榮得多,也大得多,街道整齊清潔,商店林立。她們的車子在一家加油站前停了五分鍾,為了補充汽油。油加滿之後,立即滑過了街道,又駛向了原野。從這兒有一條路可以通向著名的景區,但,她們的目標並非那個聞名的勝地,她們走的是另一條路。穿出市鎮之後,道路變壞了,山路並不狹窄,但黃土飛揚,車子更帶起無數塵土,這迫使莫曉嫻和陳佳瑤同時關上了車窗。隻一會兒,窗玻璃上就鋪上了一層黃色的塵霧。可是,透過這層黃土,仍然可以看到山坡上茂盛的蘆花,和那一片青蔥的草原。莫曉嫻想,車子不會再開多久,距離目的地應該很近了。


    陳佳瑤叫司機減慢了速度,因為莫曉嫻示意她,莫曉嫻注意到路上有一條岔道,寬闊的程度仍然可以讓車子直接駛進去,岔道口上有一個木牌,木牌上是雕刻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歡樂農場”。這四字下麵還有幾個小字,車子太快莫曉嫻沒看清楚,隻看清一個“歡”字。車子滑進了岔道,岔道兩旁有規則的種植著一些冬青樹的幼苗,再過十年,這些樹會成為巨木濃蔭。莫曉嫻似乎已經看到了十年後的景象,濃蔭下的山徑,春天積滿了落葉,夏天密葉華蓋,春天,枝上該全是嫩嫩的新綠,還有冬天,蒼勁的枯枝雄偉超拔的挺立著……莫曉嫻的思想跑遠了,她一徑是這樣的,常常會坐在那兒胡思亂想。車子猛的停了,莫曉嫻驚覺的抬起頭來,看到車子前麵站著一個農夫,他正揮手要她們停車,一頂鬥笠歪歪的戴在他的頭上。


    莫曉嫻和陳佳瑤分別從車子兩邊的門裏下了車,迎著風,莫曉嫻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長途乘車使她腰酸背痛,迎麵而來的山風讓曉嫻和陳佳瑤神誌一爽。魏煥騰拍拍身上的灰塵,也不由自主的挺挺背脊,說了句:“出來舒服多了!”那個農夫大踏步的向他們走來,到了他們麵前,他把鬥笠向後推了推,露出一綹黑黑的頭發,說:“魏總?農場負責人要我來接你們,算時間,你們來晚了!”


    “我們路不是很熟悉,走了幾段冤枉路。”魏煥騰說,嘴邊浮起了笑容。“哦,忘記介紹了,這兩位是我們公司新來的行政。”陳佳瑤瞪大眼睛,望著麵前這個“農夫”,他叫魏煥騰魏總,那麽,他們應該是認識的,他可一點也不像想像中的農場小主人,鬥笠下是張紅褐色的臉龐,有一對和他膚色不相稱的眼睛,帶著抹沉靜和深思的神情,眼睛下麵,鼻子和嘴都顯得太秀氣了,這就和他那身滿是泥汙的圓領衫及卡其褲更不相配。他可以打扮得整潔一點的。如果換掉他這身不倫不類的裝束,他應該並不難看。“嗨!”魏煥騰推了莫曉嫻一下:“你發什麽呆?趕緊認識一下,日後公司和農場還有很多聯誼工作的。”


    莫曉嫻不知道如何稱呼對方。低聲的,莫曉嫻在喉嚨裏哼了一聲,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哼的是句什麽。


    農場主對莫曉嫻微彎了一下腰,就掉過頭去對魏煥騰說:“我們進去吧!”


    “把車子打發掉,我們走進去吧!”魏煥騰說。


    車子是租的,付了車錢,農場主提著莫曉嫻和陳佳瑤所帶來的小皮箱,向農場裏走去。事實上,莫曉嫻不知道這算什麽農場,她眼前是一片的綠野,青色的草繁茂的生長著。除了草以外,她看到一塊塊像岩石般灰色的東西,在綠色的草地上蠕動著,莫曉嫻忍不住驚呼了一聲,詫異的喊:“那是什麽?”“綿羊。”農場主簡捷的說。綿羊?莫曉嫻驚奇的看著那些圓頭圓腦的動物,竟忘記了移步。莫曉嫻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這種動物,那蜷曲的茸毛包住的身子看來笨拙而遲鈍,但那烏黑的眼珠卻善良柔和。我不由自主的走近了它們,伸出手去想觸摸它們一下。但,它們機警的後退了,用懷疑的眼光望著莫曉嫻,跟莫曉嫻保持了一大段距離。農場主放下皮箱走過去,迅速的抓住了其中的一隻,他抓住它的耳朵,把它拉到莫曉嫻和陳佳瑤的麵前,說:“你可以摸摸它,等它們和你混熟了,就不會再躲你了。”莫曉嫻抬頭看了農場主一眼,他正安靜的看著她,眼睛裏有著研究和審察的味道,他看來是個冷靜而深沉的人。莫曉嫻伸手摸了摸那隻綿羊,柔軟的茸毛給人一種溫暖之感,站正了身子,莫曉嫻笑了笑:“它們很可愛。”


    “這兒可愛的東西還很多,你會發現的。”他說。


    莫曉嫻回過頭,看到魏煥騰站在小路上微笑,他那緊蹙的眉梢鬆開了。莫曉嫻挺直了背脊,仰頭看了一下天空,澄淨的藍天上,幾片輕雲在緩緩的飄浮,陽光把雲影淡淡的投在草地上,這樣的天空下,這樣的綠草中,煩惱是無法駐足的,幾乎忘記了陸旭的事情。那似乎離她很遙遠很遙遠。踩著綠草,她們經過了幾塊苗圃,幾塊被稻草掩蓋著的土地,走進了一座小小的竹林。光線突然暗下來了,竹林內有條碎石子鋪的小路,綠蔭蔭的光線下,連石子都也染上了一層透明的綠色,風穿過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輕幽幽的,好像曾在夢裏聽到過。在竹林深處,幾椽灰色的屋瓦和一帶紅牆掩映在竹葉之下,莫曉嫻站住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靜謐感沁進了心脾,望著那綠葉紅牆,如置身幻境。周圍靜悄悄的,隻聽得到鳥鳴,我站著出神,直到一隻大公雞驚動了她,陳佳瑤反而很開心的看著這裏麵的一切。


    “看!”陳佳瑤取悅的笑了。那是隻純白色的公雞,紅色的冠子,高聳著尾巴,莊嚴的踱到她們的麵前,對她們兩個上上下下打量,莫曉嫻忍不住笑了,高興的說:“真美。”


    “進去吧!”農場主說。


    她們向屋子走去。屋子的大門口,又有一塊雕刻的牌子吸引了她的視線,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農家樂莊園”。


    房子是很普通的磚造平房,到處都露出了原材,例如那矮矮的紅磚圍牆,和大門口用


    原始石塊堆砌的台階。


    走上台階,我們進入一間寬敞的房間裏。立即,有個瘦瘦小小的女人對她們迎了過來,那是農場主的妻子。她一把抓住魏煥騰的手,用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的神情打量魏煥騰。然後說:“煥騰,你瘦多了。”魏煥騰注視著農場主的妻子,默默不語,眼睛裏閃著笑意。


    莫曉嫻站在一邊,在這一刹那間,有種情緒縈繞著莫曉嫻的情緒,魏煥騰說是第一次來,所以路況不熟悉,可是他和農場主明顯很熟悉,看樣子應該是屬於經常走動的。莫曉嫻看出魏煥騰和農場主妻子之間,有著多麽深厚的友情和了解。她們兩人都已超過了四十歲,她們之間應該是沒有秘密的,能有一個沒有秘密的知己是多麽可喜的事情!農場主的妻子放開魏煥騰,轉向了莫曉嫻和陳佳瑤兩個人,親切而誠摯的把手放在陳佳瑤的肩上,微笑的說:“以後有什麽需要,盡管和我說!”


    農場主妻子表現的十分親切、誠懇、細致。她是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似乎有些弱不禁風。臉龐也是小小的,但卻有對大而黑的眼睛,經常都是神采奕奕的放著光芒,使她平添了不少精神,看起來就不像外表那樣文弱了。她並不美,年輕時代的她也不會很美,可是,莫曉嫻不能否認她有股引力,同時,有種讓人懾服的“勁兒”。莫曉嫻向她彎彎腰,叫了聲:“您好,以後請多關照。”


    “坐吧,坐吧。”農場主的妻子說,一麵轉頭對站在一邊的魏煥騰說:“晚飯一會兒就好,噢,等一會兒,”她笑了,望了望陳佳瑤:“趕路那麽久,應該很餓了。”


    陳佳瑤笑了笑,道:“還好。”陳佳瑤不知道為什麽有些局促和尷尬,現在農場主他


    已經把那頂難看的鬥笠取下來了,他有一頭很不聽話的頭發,亂七八糟的豎在他的頭上。轉過身子,他向屋後走去,農場主妻子又喊了句:“一會兒就吃飯了你去哪?!”


    莫曉嫻在一張藤椅上坐了下來,開始無意識的打量她所在的這間房間。這不是一間豪華的客廳,遠不如城市裏麵的房間。沒有沙發,也沒有講究的柚木家具,隻是幾張藤椅,兩個小茶幾,和一張長方形的矮桌子。茶幾上放著個雅致的盆景,是青黑色的瓷盆,盆裏盤龍似的紮伸著枝椏,大概是綠色的九重葛一類的植物。最獨出心裁的,是這植物的枝幹上,竟盤繞著一株朝日蔓,成串水紅色的小花,和九重葛的綠葉相映,美得可以入畫。另一張茶幾上,放著一套茶壺和茶杯,全是醬紅色的陶器,粗糙簡單,可是和整間房子的家具配合起來,卻“拙”得可愛。矮桌上鋪著塊桌布,上麵是貼花的手工,在四角繡著四隻仙鶴,飛翔在一片片的雲鉤之中,幾乎呼之欲出。牆上,有一麵連石灰都沒有,竟是幹幹脆脆的紅磚牆,懸著一幅巨幅的國畫,畫麵是幾匹蘆葦,一片淺塘,和淺塘裏伸出的一枝娉娉婷婷的荷花。全畫從蘆葦,到石頭、淺塘、荷葉、荷梗……全是墨筆,唯有荷花尖端,卻帶著抹輕紅。這畫有種奪人的韻致,莫曉嫻看得發呆,她雖然知道這裏不可能有這樣考究的畫卷,但是卻出現在這裏,而且這裏的農場看樣子應該是打理了很多年了,規模不小。


    “曉嫻,你來了看這裏,是不是很熟悉!”


    莫曉嫻這個時候禁聲了一下,門外麵魏煥騰和農場主在聊天,莫曉嫻望著那說話的農場主,有些驚異。這個農場主第一次打照麵的時候的他完全不同,出乎意料之外的高大,肩膀很寬,手腳也長,而且,全身的線條都是硬性的,這大概和他幾十年的軍人生活有關。剛才看見屋子裏麵放著他年輕時候的相片,是穿著軍綠色的軍服,他起碼比妻子大十來歲的樣子,頭發都已花白,眉毛濃而挺,眼睛看起人來銳利堅定。時間在他的額前嘴角都刻下不少紋路,這些紋路全像出自一個熟練的雕刻家之手,用雕刻刀堅定的、一絲不苟的劃下來的。他的聲音響亮宏大而率直。


    莫曉嫻小聲道:“還記得剛開始魏煥騰說他不熟悉這裏的路嗎?”很顯然,莫曉嫻不理解魏煥騰為什麽要說謊。


    陳佳瑤卻沒有理會莫曉嫻說的這句話,直接說:“這裏一定是魏煥騰和張永麗的秘密基地。”陳佳瑤說的十分篤定,的確莫曉嫻也早已經猜到了,她道:“魏煥騰值得懷疑,但是另外兩個人也值得懷疑。”


    “你是說袁弘和黃維一?”陳佳瑤直截了當的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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