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船孤獨地航行在海上,它既不尋求幸福,也不逃避幸福,它隻是向前航行,底下是深靜碧藍的大海,而頭頂是金色的太陽。將要直麵的,與已成過往的,較之深埋於內心的,皆為微沫。


    “曉嫻,別難過,你的人生之後,永遠都會有我。”


    陸旭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裏,唇畔劃過她的臉頰,心也她抽痛著。


    “陸旭,謝謝你……”


    莫曉嫻就這麽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太久沒有休息了,眼淚流的太多了,她太累了,就這麽依靠在他的懷裏,暈了過去。


    蘇樂樂的頭七。


    莫曉嫻身體也十分虛弱,她是在陸旭的陪伴下來到蘇樂樂的墓地,她遠遠的看見樂樂的母親臉色蒼白,眼中還帶著好些血絲,嘴唇因長期幹燥而裂出了口子。頭發有些微亂的她仿佛一陣風吹就會把她那憔悴的弱不禁風的身子給吹倒一樣,可是,曉嫻看見這樣的景象,卻覺得十分諷刺。


    為什麽人活著的時候不珍惜,死的時候要這麽傷痛。


    樂樂的父親臉色也很不好看,看上去蒼老了很多,可能因為失去愛女的緣故,他的表情也十分痛苦。


    莫曉嫻走過人群,最後將一朵白色的菊花放在她的墓碑前,她並沒有流眼淚,這七天之間,她好像一下子被迫成長了起來,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傷痛。


    天空蒙蒙下著細雨,秋天就這樣喜歡下雨,每一場涼涼的雨水,都會讓平穩的空氣冷了一度。


    陸旭站在莫曉嫻的身後,為她撐起一把傘,隔絕了外麵淅瀝瀝的冰冷的雨水。


    莫曉嫻蹲下身子,平視著墓碑上麵貼著蘇樂樂微笑的笑臉,她的笑臉是很有感染力的,她卻看著十分刺痛,傷了她的心,也疼了她的情。


    “樂樂,這一次我能不能自私一回,如果可以,多年以後,我希望會把你忘記,我希望陪我淋雨的人依舊是那個當初的你,那個願意陪我走過漫長歲月的你,可是你終究食言了,所以我也不能記著我們年輕時候說的可笑的笑話了。”


    莫曉嫻手指劃過蘇樂樂黑白的相片,:“樂樂,你說,讓我記得,難過的時候,嘴裏含一顆糖,可嘴裏是甜的,心卻是苦澀的。”


    參加完葬禮之後,莫曉嫻說想要自己走走,盡管陸旭還是有些不放心,可是還是同意了,他看著她一個人走的背影,雨水似乎將她迷蒙了,握著雨傘手柄的手,微微用力,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不讓自己追過去。


    當天下午,莫曉嫻窩在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那個電影院是經常播放一些老的片子,似乎在緬懷一些流失的時光吧。莫曉嫻駐足在宣傳影片的地方,巨大的海報上麵是那部《滾蛋吧,腫瘤君》電影。站在影院的門口,她一直很抗拒看這部電影,因為害怕觸景生情,可是她卻執意買了電影票。


    在電影院裏麵,莫曉嫻哭的歇斯底裏,她告訴自己隻能為她哭最後一次,也隻能為她傷心最後一次,未來的日子裏,回憶著蘇樂樂這個人的時候,她隻能微笑,說一句:“蘇樂樂,來到這個世界上,你並不孤單,活的也很精彩。”


    在接下來的三天裏,莫曉嫻也的確沒有哭,也沒有表現的很悲傷,她總是一個人,在這個充滿回憶的誠實裏,安靜的坐著公交車,從城市的這邊到城市的那邊,沒有固定的起點,也沒有固定的終點。


    看著沿途轉瞬即逝的風景,才明白這世上誰也不是誰的誰,沒有誰能為誰停留一輩子的友情,看著窗外閃過的那一張張陌生的,或者偶爾幾張熟悉的臉,任憑他們歡聲笑語,哀怨咒罵,卻終究沒有見過那張微笑帶著感染力的臉。


    心突然鈍痛,她決絕不讓眼淚掉下來:“親愛的,我沒事,我隻是想起你。”


    思念侵蝕著整個大腦,她卻在下一站下車了。


    不能讓自己繼續繼續沉浸在這樣的情緒裏。


    莫曉嫻沒有發現她的身後一直跟著陸旭,她去了哪裏,他也跟著去了哪裏,可是一路上,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這些天,陸旭關機,隻是靜靜的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遊蕩在街道的各個角落,又看見她在電影院裏麵哭的不可遏製,但是他隻能這樣的看著,也許在某一時刻,他是了解她的,她在讓自己在一段時光裏,防空自己,從而在那段痛苦之中抽離。


    當天晚上,莫曉嫻看著陸旭在廚房忙進忙出的樣子,她不由的看著他。


    “今天我做了很多的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陸旭將最後一道菜端上來。


    莫曉嫻沉默良久:“你我現在的身份恐怕不太合適了,因為……”


    “你是說假的男女朋友的關係,應該到此結束了嗎?”陸旭抬起受傷的眼睛看著她:“曉嫻,你忘了嗎,我答應過你,照顧你一輩子。”


    “可你也說過,警民一家親。”


    “我害怕你拒絕我。”陸旭穿著圍裙,樣子看上去並不像警局裏麵低頭破案的陸隊,他身上多了一種溫暖的感覺:“莫曉嫻,我喜歡你。”


    一切不容置疑,男人的霸氣通過一種溫暖的手段淋淳盡臻地表現出來,你絕對拒絕不了。


    莫曉嫻臉頰微紅:“我把工作辭了。”


    “我養你。”


    這樣一句話,她突然笑了,氣氛也在這一刻溫暖了起來。


    次日一早,莫曉嫻收拾了一些行禮,跟著陸旭回到他的家裏,她就跟著陸旭的身後,進屋,放下行李箱。


    莫曉嫻走到窗子前,拉開窗簾。


    這是她第三次來他的家,每一次來他家的身份都不一樣,而這一次……


    突然腰間被陸旭從後麵環住,他就這麽將她擁抱在自己懷裏。


    “曉嫻,謝謝你。”


    “什麽?”


    “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裏。”


    良久,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畫麵十分和諧。


    莫曉嫻環視著室內,瞥見客廳桌子上麵放著一張全家福的相片,她不由好奇走了過去,她看見過陸父陸母,可是這張相片卻異常的和諧溫馨。


    “你的房間,就選擇我隔壁吧。”陸旭從樓上下來看見她看著相片,知道她是一個比較感性的人,所以轉了話題:“打掃房間吧,你的屋子也需要整理一下。”


    莫曉嫻的房間就在陸旭的隔壁,兩個人是對門。她的房間有一個露天的小陽台,她很滿意的看著,笑著:“這塊玻璃需要擦幹淨。”


    很快陸旭就舉著抹布,心不在焉的擦玻璃,透過玻璃偷瞄莫曉嫻。


    莫曉嫻覺得有一股視線老盯著自己,就無意間回頭,陸旭馬上假裝在認真地擦玻璃,莫曉嫻雖然表麵沒有什麽表情繼續打掃,可是內心卻是歡喜的,陸旭看見莫曉嫻忙別的了,又偷偷看她,樂不思蜀。


    突然陸旭想到了什麽,他美滋滋的光明正大的看著莫曉嫻,隔著玻璃對著她招手,莫曉嫻回頭看著他叫自己,以為要說什麽,就走了過去,可是陸旭繼續示意她再靠近一點,莫曉嫻隻好把頭湊了過去。


    突然陸旭從身後拿著噴水瓶朝著玻璃噴了一下,頓時水珠四溢,濺在玻璃上,莫曉嫻神情一愣,嚇了一跳,本能後退一步,突然想到還隔著玻璃,而玻璃後麵的陸旭笑的格外開心,他的笑容就像是大男孩一樣,和以往的風格完全不同,露出白白的牙齒。


    莫曉嫻雖然微微動怒,但是還是會心一笑,不由嗔怪道:“幼稚。”


    陸旭卻不以為然,在水珠玻璃上畫了一個愛心,然後做了一個雙手托腮向日葵地表情,這完全一副十分賴皮的樣子,如果說出去簡直不會有人相信,整日一本正經的陸旭竟然私下是這樣的。


    莫曉嫻搖頭,無奈道:“更幼稚。”說完轉身繼續清理客廳。


    “我幼稚嗎?我逗自己女朋友開心,我有什麽幼稚的?”陸旭想了一下,拿出手機對著玻璃上麵的愛心自拍:“畫的這麽漂亮怎麽會幼稚。”


    隨著相片定格後,照片的角度剛好把莫曉嫻也匡進來了,相片形成了一張無比溫馨的一幕。


    隨著相機“哢擦”一聲,畫麵定格,是陸旭陽光帥氣的笑容和莫曉嫻轉身突然溫暖的會心一笑。


    陸旭把相片用微信傳給莫曉嫻,隔著玻璃無比認真地注視著她的麵部表情。


    莫曉嫻手機微微震動提示,她疑惑了一下,拿出手機,微信上是陸旭的頭像,她無措的點開來看,一張相片,她點擊放大,相片映入眼簾,微楞,她無奈的再次搖頭:“無比幼稚!”


    莫曉嫻看見收拾好的房間,很滿意的點頭。


    陸旭一副賴皮的樣子,將她摟在懷裏:“怎麽樣?挺滿意的吧。”


    莫曉嫻點頭:“很滿意,陸隊,你說說,什麽時候你居然是暖男?”


    陸旭笑了笑:“你就好好發掘你的男朋友吧。”他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麽:“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請廖文和我妹來家裏吃飯。”


    “你做主。”莫曉嫻甜甜的笑著。


    “行,那以後家裏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


    下午超市的人不是很多。


    兩個人推著購物車走到蔬菜區,轉頭問莫曉嫻:“我們買點菜回去,你有什麽忌口?”


    莫曉嫻很認真地思索著,說道:“我不吃蔥蒜,不吃胡蘿卜,不喜歡吃多刺的魚。”


    陸旭點頭,然後很細心的記了下來,打算自己做決定,拿起一把芹菜:“現在季節略微幹燥,西芹百合比好,現在這個季節吃比較潤肺。”又看見有現成切成片狀的龍利魚,拿起來,笑道:“清蒸龍利魚柳也不錯,龍利魚營養價值高,重要的是,龍利魚隻有一根主刺,符合你喜歡的。”


    莫曉嫻聽著他有條理的講著,不由地被他認真的樣子吸引住,看著陸旭那神采飛揚的眼神,似乎能看透一個人的心。


    陸旭感覺到她的目光,依舊很自豪的研製,轉頭:“怎麽了?我臉上有東西?”


    莫曉嫻搖頭,收回了目光:“陸大隊長,沒想到你懂的還蠻多的。”


    陸旭更加自豪了,笑道:“我很厲害的,你要多試著了解我,會發現我有很多麵。”


    莫曉嫻繼續無語,沒見過比他還自大的人了,白了他一眼走掉了。


    陸旭推著購物車跟在她後麵:“曉嫻,我說的可是真的,我真的特別棒。”


    莫曉嫻還閑他這麽不知羞恥,這裏可是超市,她突然停下,生氣的看著他,用口語說:“不許鬧了。”可是誰知道他竟然上前一步,就突然將她拉近自己的懷裏,隨手拿起一顆生菜,他跟她的距離那麽近,他呼吸溫熱的噴灑在她唇瓣。


    “陸旭,你幹什麽,這可是超市……”


    話音未落,她就迎麵一記十分輕柔的吻,他手指穿插著她發間,穩著她的後腦,將自己的靈舌探的更深。


    莫曉嫻腦中一片空白,隻是順從的閉上眼睛,仿佛一切都理所應當。


    良久,他終於將她放開,手中的生菜也放進了購物車裏,他笑著拉著她的手繼續往下一站地走去。


    莫曉嫻臉頰微紅,心中也升騰起來一種甜蜜的滋味。


    安靜的天空,人們又一次錯過了站點,繼續自己的遠航,在下一個路口,是否還會相遇,等待隻是彼此對彼此的承諾,人們需要的是今生,來世太久,微笑麵對就好,白裙子的天使,就是我對你的迷戀,我們不需要永恒,也許隻是一個短暫的擁抱,漸漸發現你我的天空,其實早已刻下了永恒的唯美,點綴了今生的幸福。


    超市購物時間原本就是下班期間,而現在正是超市結賬的高峰期,剛才陸旭和莫曉嫻兩個人在超市閑逛,並沒有發現時間已經過去這麽久了。


    莫曉嫻依靠在陸旭身邊,看著前麵隊伍形成了一條長龍,這都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現在這時間,恐怕還要一會兒,我先讓廖文他們兩個進屋。”


    莫曉嫻一怔:“你先回去嗎?”


    “不,廖文手裏麵有我家的備用鑰匙。”陸旭說完,就直接給廖文打電話,讓他先進屋,他恐怕還要再耽誤一點時間。


    結賬的通道很擁擠,莫曉嫻被來來回回的人群擠的根本站不穩,突然一個用力,她就被某人牢牢困在自己的懷裏,莫曉嫻心中一暖,小聲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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