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曉嫻氣喘籲籲。


    廖文看她沒有再進攻的意圖,露出臉來,鼻血直流。


    莫曉嫻閉目凝神,張開雙臂,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緩緩道:“發泄完了,整個人是輕鬆了很多。”她說完回頭看廖文,一下子驚慌失措的忙不迭的上前:“廖文,你怎麽這樣了?快看看受傷沒,有沒有怎麽樣?”


    廖文堵著鼻孔,盡量不讓自己的鼻血流下來,一樣很堅強的樣子,道:“我挺好的。”


    莫曉嫻擔心,上前想要檢查他的傷情:“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廖文被打怕了,下意識擋手:“沒事,都是小傷,幸好沒有給我破相。”


    莫曉嫻忍俊不禁,又用帶著圈套的手懟了他一下:“謝謝你廖文,你人真好。”


    “這年頭好人不好當啊。”廖文幹笑兩聲,然後看了一下時間:“我今天還要見一個助理,就不在這陪你了。”


    莫曉嫻點頭,也好奇道:“助理,你工作忙不過來嗎?”


    “不是的,就是一個剛畢業的實習生,法醫所裏麵能有資格帶學生的,也不超過十位,所以我就不幸中招了。”廖文解釋著。


    “那快去吧,別晚了讓人家等。”


    廖文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樣子離開了拳擊館,他在洗手間裏麵看著自己鼻青臉腫的樣子,真想給自己一巴掌:“為女人與小人難養也,至理名言。”


    廖文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正打算看一下調令上麵的實習人員名單,這個時候就看見門突然被撞開了,來人臉頰微紅,看樣子像是長跑了五百米一樣,但是定睛一看,十分眼熟。


    陳佳瑤好不容安頓好了自己的行禮,又一口氣跑上了五樓,怎知道上來竟然看見了他,不由驚詫:“是你,囂張自大的狂徒!”


    這個時候,廖文手裏麵的調令也映入眼簾。


    上麵資料顯示,陳佳瑤,法醫學院解刨學,年22歲。


    當然了,上麵還附上了一個相片,但是打印版麵不是彩色的,也可以看出來陳佳瑤長得眉清目秀,大有鄰家女孩的清秀的樣子。


    陳佳瑤也看見了廖文手裏麵的調令,她更加震驚:“法醫所……廖文?!”


    廖文冷聲道:“正是!”


    有些事,解得開,是結,解不開,是劫;


    本市很快就有一起汽車爆炸案引起了軒然大波。


    陸旭很快出現在案發現場,周邊已經拉起了安全帶,很多市民都想躍躍欲試想看看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汽車是一輛黑色的奧迪,車身大部分燃燒,從空氣裏麵可以聞見阻燃劑的味道,雖然汽車本身也有油箱,可是爆炸如此嚴重,不能僅僅因為一箱油就可以做到的,所以不難斷定,這是一場蓄意的謀殺!


    消防人員已經將車內的死者拉了出來,以為巨大的火團燃燒,死者已經麵目全非,全身呈現漆黑的焦炭狀,但是死去的一瞬間,他應該經曆了什麽恐怖的事情,看他腳步踩向刹車的位置,那麽用力,不排除刹車失靈。


    莫曉嫻站在陸旭的身後很遠的地方,她不是害怕,而是空氣中大量燃燒的氣味實在是很難聞,而且空氣中還有一股惡臭的氣味。


    這個時候,廖文突然拍了她一下:“怎麽站在這?”


    莫曉嫻轉頭看向他:“你沒事吧,昨天的事情真的對不起。”她道歉,然後看向他身邊的一個漂亮清秀的女孩,疑惑:“這位是……?”她把聲音拉的很長。


    廖文沒有打算介紹這人,以為他自從昨天確定要帶著的助理就是陳佳瑤之後,他不下三次找所長拒絕,可是都被打回來,似乎陳佳瑤背景很硬,所以上頭必須指定讓他帶著陳佳瑤,所以廖文對她的印象不太好。


    陳佳瑤一副自來熟的樣子,連忙伸手:“你好,我叫陳佳瑤,是法醫廖文的……助理!”


    莫曉嫻也伸手:“你好,你好,我昨天就聽說你了,見到你很高興。”


    “別敘舊了,快來看一下。”陸旭聲音從遠處傳來。


    陳佳瑤一聽聲音,連忙跑了過去,驚喜過旺:“表哥?”


    莫曉嫻也是一怔,但是驚訝的不僅僅是莫曉嫻,還有廖文,他一早就猜想到陳佳瑤不可能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就能這麽輕鬆的分配到法醫所,原來有陸旭暗中給她暗箱操作啊。


    廖文來不及多想,隻是上前檢查了一下死者的屍體,他伸手準備拿起相機,可是卻聽見身後哢擦哢擦幾聲,他回頭,看見陳佳瑤很嫻熟的對著車的周圍以及死者拍照。廖文雖然對她印象不是很好,可是看著她十分專業的樣子,多少也是有些欣賞的,於是他直接檢查屍體。


    “目前看來,死者應該是想要踩刹車,因為他的腳趾骨用力過猛,造成骨頭有裂開的痕跡,至於其他死因,還需要進一步處理才行。”


    陸旭點頭,用腳踹了一下車的前麵,車牌“當啷”一聲掉了下來,他對著一旁的警員:“拿去調查一下車主。”


    這個時候莫曉嫻看了一眼被燃燒成框架的車身,她覺得好奇,走過去觀察:“陸旭,你看這裏。”


    陸旭聞聲過去,看了一眼:“什麽?”


    莫曉嫻指著一個副駕駛上被燃燒成一個黑片的樣子,但是可以斷定出來,那是手機:“你看著手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畢竟沒有人開車願意把手機翻在副駕駛位置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手機應該是在他的手裏麵,後來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把手機扔到了副駕駛位置上,如果這麽解釋,那麽就可以說得通這個手機為什麽在這裏。”


    陸旭聞言,覺得有道理:“根據車牌調查一下死者的身份,在手機的通話記錄裏麵調查一下他臨死前的通話記錄,最好找到電話。”


    法醫所內。


    莫曉嫻已經很控製自己的內心不去觀看一旁正在被肢解的屍體,可是她還是可以聞見空氣裏麵焦炭的屍臭味道,還有依稀可以聽見骨骼斷裂的聲音。


    “那個……我應該叫你什麽呢?”陳佳瑤看著廖文小聲問道。


    陸旭站在一旁並沒有說話,陳佳瑤是學法醫的他知道,但是沒想到這麽快,這個表妹出現在這裏了。


    “叫我廖文就好。”廖文將屍體裏麵的胃部拿出來,放在托盤裏麵,全程全神貫注的樣子,絲毫沒有分心。


    “這樣不好吧,畢竟您是我的前輩,我是不是應該來個尊稱什麽的,直接叫名字,是不是有點不禮貌?”陳佳瑤將托盤裏麵的胃部用刀切開,然後裏麵沒有被胃酸溶解的食物殘渣,她直接取出,然後拿去化驗。


    廖文正打算將處理胃部的時候,看見陳佳瑤已經做他即將要做的事了,不由挑眉看著她纖瘦的背影。


    陸旭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小聲道:“我這個表妹是不是很厲害?”


    “恩,的確厲害。”廖文雖然表麵上看著冷冰冰的,不好相處,可是他是那種不會埋沒對方才華的人。


    廖文將屍體的再次檢查了一下:“通過對屍體體溫和屍體的僵硬度的探查,應該有能力去評估這個人死了多長時間。但更加精確的時間應該由病理學家在病理實驗室去判定。病理學家或驗屍官會記錄屍體的溫度、罪案現場的氣溫、受害者的體重和所有其他用正確的規則去確定引起死亡的適當變量來預測時間的。據估計,屍體的核心體溫將會每小時下降0.8k。但還應該因周圍環境的溫度變化、濕度水平、空氣的流動和屍體的水平位置而改變。這樣,距離真正的死亡時間越短則越能夠更加準確的預測。”


    陸旭聽的很認真,說道:“這麽說來,距離報案時間,還有抵達現場的時間拋出,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小之內?是這個意思嗎?”


    陳佳瑤將胃部的胃酸溶解物已經進行化驗了,現在就要等時間了,她轉身道:“表哥,死亡後3小時,屍體出現僵硬,這過程被稱為“屍僵“。這是由於肌肉缺血和氧氣而僵直造成的。“屍僵“首先出現在受害者的眼皮和咽喉,並大約在6到12小時內漫延至全身。在此以後的另一個6~12小時會再恢複柔軟,距離這樣推算來看,死者應該是死亡三個小時。”


    廖文很不以為意的樣子,道:“準確地推斷死亡時間,便往往能為分析罪犯作案的時間、確定偵查範圍提供科學依據,最佳準確的時間,不應該用猜忌,而是要讓屍體開口說話,他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兩個小之內。”


    陳佳瑤吃癟,沒想到這個廖文居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上反駁自己,可是想著之前吃麵的時候,他也可以將死亡的時間推算到多少時間多少分,也許在這個死亡時間上,他的確勝過自己一籌,所以,就算生氣,也沒有表現出來。


    一個小時之後,車主的身份也被調查出來了,死者是美食欄目的專欄作者劉希文。


    陸旭接到電話之後,又詢問了死者劉希文死前跟誰打電話了,可是所有的通話記錄都指向一個嫌疑人,鄭佩佩!


    陸旭對著手機道:“立刻對嫌疑人鄭佩佩進行調查。”


    法醫所這裏有廖文全權負責,所以不用擔心,所以陸旭就直接回到警局。


    鄭佩佩被帶到審訊室裏,她表情很慌張,看得出來她心理素質還是不過硬,雙手微微蜷縮的樣子,看得出來她十分緊張。


    陸旭將死者劉希文的電話通話記錄單,放在了桌子上:“你應該認識死者劉希文吧。”


    鄭佩佩雙眼閃爍不定,聲音也略微帶著一些顫抖樣子:“我怎麽會認識她?”


    “死者劉希文是美食專欄作者,她的工作就是經常去幾家點評不錯的飯店,餐館去吃飯,然後在寫一下這個所為的美食評價。”陸旭聲音微微停頓一下:“就在兩個星期前,劉希文剛好去了你的餐廳,而且寫了幾樣菜品,可是不知道是不是你的菜品真的有問題,劉希文竟然寫這家餐館還不如盡早倒閉的好,畢竟每一道菜都那麽難以入口的點評。”


    “你現在還說你不認識劉希文嗎?”


    鄭佩佩的最後一根心理防線崩斷了,她失控的喊著:“這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也很無辜,那天,她來我的餐館吃飯,還說自己是什麽專欄的作者,她的一句話就可以讓我的飯店火,也可以一句話讓我的飯店關門,可是火的前提是讓我給她十萬塊錢,我不同意,可是她就寫了那樣的話,原本我的飯店很火的,可是漸漸的生意也越來越清淡,最後連保本的都做不到,我恨死她了,以為自己會寫點東西,寫個點評,就欺負我們這樣的人,我怎麽可能讓她好過!”


    陸旭看了她一眼,道:“所以呢?”


    “我為了報複她,就在她手機上麵安了追蹤器和監聽儀,我知道她住在嘉禾苑a棟702室,她基本上足不出戶,一日三餐也都是叫外賣解決。每天跟她打交道的人隻有嘉禾餐廳的外賣小哥。劉希文每次都會叫嘉禾餐廳的外賣,更加奇葩的是,她每天點的菜式都一模一樣,早上是豆漿加熱狗麵包,中午是鹽雞腿飯和蘑菇燉雞湯,晚上是叉燒拚牛肉飯,偶爾會叫宵夜,芝士和意大利麵。外賣小哥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段來到701室門前,敲三下門,喊一聲:“外賣到了!”便匆匆離開,甚至不用等劉希文出來付錢—大概是鄭程上網點餐的時候在線付款了,真是懶到了一定境界了。”


    鄭佩佩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她這樣的專欄作者,心腸都黑透了,她早該死了,她寫我的店麵,我就讓她身敗名裂,我要讓她死!我飯店的點評,我沒有辦法不在意,於是我將她全部的行程都記錄好,並且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尋找機會報仇。”


    一旁的記錄者飛快的記錄著,而鄭佩佩的神情很淡然,好像什麽事情突然釋然解脫了一樣:“劉希文規律到極致的三餐,讓我的複仇計劃變得非常簡單。”


    這個時候陸旭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是廖文發來的短信,信息探出一則對話框。


    “死者劉希文胃部溶解裏麵有少量的毒液,血液裏麵也遍布都是,相信是連續長達一個星期服用了微量毒素,但死因不是因為微量元素中毒,而是當場炸死。”


    鄭佩佩的表情似乎很瘋狂,她笑了,長長舒了一口氣,不由詛咒道:“劉希文,你去死吧!我不信毒藥毒不死你,火還燒不死你!”


    美食專欄作者劉希文的死因,卻是這樣可笑的一個原因,一個年輕的生命,就這麽枯萎。


    鄭佩佩連續一個星期在她的外賣事物裏麵投毒,但是微量的毒素沒有辦法殺死劉希文,所以她才悄悄在她的後備箱裏麵放滿了汽油罐,這樣瘋狂的舉動簡直讓她喪心病狂,也是她親自剪斷了劉希文的刹車。


    那場爆炸炸裂的不是因為金錢帶來的榮譽感,帶來的是一種恥辱,一團火光也終究泯滅了人性,還有那可笑的名聲。


    莫曉嫻每次都在一個案件結束後,會附上一段話,作為這個案件的終結諫言,而她這次寫的是。


    “名聲和金錢到底意味著什麽,是等了很久沒有按時來的公交車,還是點得外賣拖了一刻又一刻,我們都像是上了桌的賭徒,從未想著輸著離開,我們不是在逞強,隻是忘記了怎麽軟弱;於是,夜裏,都變成了自己的吸血鬼。”


    莫曉嫻拖著疲憊的身子,終於將一份辭職信放在了桌子上,她沒有辦法讓自己一直沉浸在一個又一個的案件之中,這個案子或許已經結束了,可是她還依舊在文字裏麵推敲,哪一個字可以用多多少的力量,她厭惡這樣的工作,連續兩個案件,或許她不是一個好的記錄者,所以她選擇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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