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沐的話如同一道驚雷劈得她瞬間沒了思考能力,他的雙腿像是灌了鉛般一步也挪不動。


    眼淚一顆一顆地滾落。


    韓沐的心也跟著她落下的淚一點一點下沉,他知道這樣的決定會讓蘇堇華難以接受,可是這是目前可以保護她的最好辦法。


    他知道這樣對待蘇堇華非常殘忍,可是能夠換來她的安全不是麽?


    “還愣著幹什麽?”他歇斯底裏大吼一句,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


    蘇堇華的身子猛然一抖,淚痕斑斑的小臉朝他巴望過來。


    “大叔,我懷孕了。”


    就像安美琪說的,管他留的是人還是心,先留住再說,就算她覺得用孩子把韓沐拴住是極其卑鄙的,可麵對離婚的威脅,她寧願卑鄙。


    她終於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把自己懷孕的事情說了出來,她期待著韓沐的態度改變,可韓沐卻譏誚道:“是嗎?誰的?我的,莫寒時的,還是韓臣的?”


    “你在說什麽?當然是你的。”


    她大聲反駁,簡直不敢相信韓沐竟會問出這麽過份的話。


    除了韓沐,她不曾跟任何一個男人發生關係,孩子隻能是他的,難道自己在他眼中是那麽不堪的女人?


    “你別忘了,你離家出走時是在一個陌生男人家裏過的夜。”韓沐冷冽地言語讓她傷心欲絕,他怎麽可能這樣懷疑她?


    “我跟莫寒時沒有關係,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好啊,先把婚離了,等你把孩子生下來我會親自帶它去做親子鑒定,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會考慮給你個名份。”


    “……”


    她已經不知道還能說什麽,韓沐這次是鐵了心要離婚,連孩子都留不住他,可想他是多麽冷血無情的人。


    她絕望至極,感覺淚快要流幹了,可一顆心還是痛得一發不可收拾。


    ——


    去民政局的路上,兩人相繼無言。


    蘇堇華的目光一直盯著車窗外,但她什麽也沒看,內心極度平靜,腦袋裏也是空空如也,完全像是一副軀殼。


    她成全了韓沐,他要離婚,她除了答應別無選擇,但她也有個條件,離婚的事暫時不要告訴雙方父母,她的條件韓沐也一口答應下來。


    到了民政局,韓沐率先下車,他沒等她,步履不停地大步往前走。


    蘇堇華邁著極小的步子,每走一步心就往下沉一點,她覺得自己不是在去往民政局的路上,而是在墜向通往地獄的深淵。


    一旦離婚,她的夢等同於碎了。


    她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嫁給韓沐,可他們的婚姻才僅僅維持了不到三個月就到了盡頭。


    好諷刺!好短暫的夢!


    民政局一進一出,結婚就變成了離婚。


    她拿著手上印上離婚鋼印的小本子,眼眶又不知不覺紅了。


    韓沐睨著她,心疼的厲害,他事先沒料到蘇堇華在這個關頭上居然懷孕,可即便是這樣,也無法阻擋他要離婚的決心。


    他歎息一聲,淡淡地說:“既然離婚了,就吃個散夥飯,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實在是傷人的字眼。


    蘇堇華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沒拒絕,因為這很可能是他們一起吃的最後一頓飯。


    韓沐挑了一家環境很清悠的小店,按照蘇堇華的喜好點了一桌菜,菜一盤一盤上桌,兩人卻誰都沒有動筷,麵對麵坐著,四目相對,氣氛凝冷到了極致。


    “怎麽不吃?”韓沐開口。


    蘇堇華答:“沒胃口。”雖然還沒到害喜的程度,可是情緒好壞直接影響一個人的食欲。


    韓沐執起筷子,往她碗裏夾了些菜,責令她沒胃口也要吃一些,他的語氣很平淡,甚至帶著點柔和,蘇堇華的鼻子有些發酸,婚都離了,他不如對她狠一點,讓她斷了所有念想。


    她眼前一片模糊,感覺眼淚快掉下來,連忙低頭伸手拭了下眼角,再抬頭時,韓沐向她遞上來一個白色的信封。


    “拿著,你應該需要。”


    蘇堇華用腳趾頭想也能想到信封裏麵裝著的是什麽。


    她拒絕:“不用了,我有錢。”


    父親給她的卡她還沒有用過,裏麵有一百萬呢,養活自己一點問題都沒有,何況等孩子出世,做完親子鑒定韓沐就會相信孩子是他的。


    “如果他是我的孩子,我會考慮給你個名份。”


    韓沐說過的話在耳邊開始縈繞,總覺得很刺耳,她蘇堇華不是隻貪戀名份的人,但是為了肚子裏的孩子著想,該要的,該爭的,她一樣都不會落下,不過在要名份之前,她更想先證明自己沒有出軌。


    “拿著。”韓沐加重語氣。


    蘇堇華還是毅然拒絕:“不需要,別像打發乞丐一樣打發我,這點骨氣我還是有的。”


    韓沐堅持,強硬地把信封塞到了她的手裏,“五百萬的支票,就當孩子出生前的贍養費,畢竟他是我的……”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下去。


    其實他百分之百肯定蘇堇華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隻是眼下這個情況,他沒辦法對她承諾什麽。


    原本他打算跟蘇堇華離婚後再作打算,誰知她懷上他的孩子,就算是為了這個孩子,他跟韓臣都要繼續鬥下去,過去是他忍氣香生,從這一刻開始,他不會再讓韓臣那麽肆無忌憚,不過這是他與韓臣的事,他不希望蘇堇華參與其中,他寧願她暫時遠離自己好好地安胎,以免又讓韓臣生出什麽事端,若害到蘇堇華腹中的胎兒,那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我真的不要。”蘇堇華把信封扔在桌上,有點跟他賭氣的意思。


    他無奈一笑,想不到她還挺橫,他還以為蘇堇華會毫不猶豫把支票收下。


    “錢不是給你的,是給你肚子裏的孩子,我要你把工作辭掉,去上產前胎教班,住處、保姆和傭人我會全部安排好,還有,不要再跟韓臣有任何接觸,跟他保持好距離,當然,也包括藍夢嬌。”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聽得蘇堇華怔住。


    都已經離婚了,他有必要為她做這些麽?搞得好像她的下半生全權托付給他了似的,明明要離婚的是他,現在又這樣,簡直讓人無法理解……他的人格真的太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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