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她往屋裏走去。


    客廳裏,韓仁成和李梅都在,她朝他們走過去,禮貌地問好:“爸,媽。”


    兩人看著她,李梅微微一笑:“來了。”


    她點頭,回頭看了眼韓沐,他正慢條斯理地走過來,與此同時,二樓的樓梯上也走下來一個年輕男子,男子身形頎長,模樣幹淨,眉眼竟有幾分酷似韓沐。


    男子隻穿著一件毛衣,下身黑色長褲,步伐輕快,他徑直朝沙發這邊走過來,跟韓沐麵對麵的一瞬,兩人的腳步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韓沐的臉色霎時鐵青,唇角那抹似有若無的笑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底的凜冽看得人後背直往上躥寒氣。


    很顯然,那年輕男子就是韓沐的弟弟韓臣。


    蘇堇華看著僵住的兩人,腦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這兩兄弟見了麵怎麽跟見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似的。


    不隻韓沐的臉色難看,韓臣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睨著韓沐,眼底一片暗沉。


    蘇堇華搞不懂他們,兄弟之間會出現這種局麵麽?就算有過不愉快的事,可他們是兄弟,俗話說血濃於水,有這層關係,他們莫非還記隔夜仇?


    她撓撓頭,目光朝李梅望過去,李梅已經站起來,腳步有些急,直奔著兩兄弟走過去。


    她到兩人中間,左右看看,臉上堆著笑,“韓沐,沒跟你提前說,你弟弟剛從法國回來。”


    韓沐眉峰一蹙,冷言:“他不是我弟弟。”


    話音剛落,韓仁成就衝他怒斥一聲:“你怎麽說話呢,你弟弟剛回來,別又把這個家搞得烏煙瘴氣。”


    韓沐冷漠地瞥他一眼,上前兩步抓起蘇堇華的手就往外走。


    蘇堇華一臉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她說:“大叔,我們不是來吃團圓飯的麽,就這麽走了?”


    韓沐不回應,一張臉黑如鍋底。


    車子就停在院子裏,王塵也在車上待命,見他們出來,王塵連忙下車替他們拉開後座的車門。


    韓沐拉著蘇堇華上車,吩咐王塵:“回公寓。”


    王塵點頭,立刻上車,發動車子駛離。


    車內的氣氛很壓抑,蘇堇華側頭看著麵色陰沉的韓沐,想問他怎麽了,可看他神情不對,一直不敢開口。


    一路上,她都乖覺地沒有作聲。


    車子駛到公寓樓下,韓沐率先下車,大步往回走。


    她追上他,安靜地跟著他走進公寓電梯。


    進了家門,韓沐換了拖鞋,直奔書房,她跟上去,門卻重重地關上,還險些撞到她的鼻子。


    她被韓沐關在了門外。


    她愣了片刻才回過神,心裏忍不住納悶,這什麽情況?


    誰惹他了麽?


    之前還好好的,怎麽見到韓臣就突然翻了臉?


    兩兄弟莫非真有什麽深仇大恨?


    她擰動門把手,門沒有上鎖,她推門進去,韓沐麵窗而立,兩手插在褲兜裏身子站得筆挺。


    他的背影看上去那麽高大挺拔,可又有那麽點淒涼的感覺。


    她猶豫了幾秒,終是朝他走過去,她歪著小腦袋看著他,他眼神瞟向她,臉色依舊不甚好看,不過比起在別墅時,已經緩和不少


    “大叔,你還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韓沐睨著她,沒答話,她淡淡一笑,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有點撒嬌的意思,軟聲軟氣地說:“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我給你下碗麵?”


    韓沐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她,以為她一定會問自己點什麽,例如他和韓臣的關係,例如他們為什麽見了麵水火不容……可是,她什麽都沒問。


    她不問也好,反而讓他心裏鬆了一口氣。


    看著眼前眨巴著水靈大眼的蘇堇華,他用力把她往懷裏一攬。


    蘇堇華有點不知所措,前一秒韓沐還黑著臉,這一秒居然又把她往懷裏抱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韓沐此時此刻有多麽擔心。


    韓臣掠奪了他太多,小時候的玩具,父親的愛,他的初戀藍夢嬌,隻要是他在乎的,他愛的,韓臣通通不會放過。韓臣這三年一直在法國,而韓沐三年來過得並不好,他活在無休無止的痛恨中,如今藍夢嬌回來,韓臣也跟著回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簡直不敢想象。


    蘇堇華被韓沐摟得很緊,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她用力拍拍他的背,艱澀地開口:“大叔,我快憋死了。”


    韓沐猛然回神,一把將她鬆開。


    她大喘幾口粗氣,被韓沐這麽突然地一抱,臉頰霎時染上兩抹紅霞。她看著韓沐幽深的眸,感覺他今天的行為有點反常,通常情況下,他不會主動抱她,何況還抱得那麽緊,好像是怕她會消失一樣,這哪裏是他會做的事?


    她隱隱有些擔心他。


    “大叔,你怎麽了?是不是有什麽事,你可以跟我說。”


    他說:“沒事。”回應得非常淡漠。


    ……


    這天夜裏,蘇堇華翻來覆去睡不著,夜晚很靜,她隱約聽到韓沐的房間裏傳出斷斷續續的說話聲,聲音很小,如夢囈一般。


    想起韓沐一反常態的樣子,她悄然下床,輕手輕腳地進入韓沐的臥室。


    房間裏光線很暗,窗簾拉得密不透風。


    她在牆上摸索一會兒,按亮了一盞小壁燈。


    壁燈的光線非常柔和,把室內照得橙黃幽暗。


    她走到床邊,發現韓沐睡得很沉,他的眉頭緊緊地皺著,額頭有一層細密的汗液,兩隻手緊緊地抓著被子,他抓得非常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她伸手握住韓沐的手,想把他的手從被子上拿開,誰知韓沐反手一抓,將她的手用力握在掌中,他手上的力道很重,緊緊抓著她,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


    她咬緊牙關,拚了命地把手抽出來,就見韓沐的手又重新抓住被子,他像剛才一樣,兩隻手非常用力,把被子抓得很緊,恨不得捏碎手裏的東西,不管在他掌中的是什麽東西。


    她懷疑韓沐在做噩夢,也不知道他夢見了什麽,這狠勁……


    她歎口氣,本想回房,可思來想去,她還是擔心韓沐,她脫掉鞋子爬上床,毅然鑽進韓沐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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