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淡心見此時趕路不安全,終於開口道:“停車吧,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明早再趕路。”


    “是。”車夫點頭,後麵跟隨的上百輛馬車也隨之停下。


    停下的地方剛好是一處山穀之中,夜幕降臨,月光穿過樹梢在地麵的落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因為沒有找到客棧,大家隻能就地休息,好在上千名女子私塾中的女子也不是弱不禁風之輩。


    都是經曆過各種意外存活下來的女子,隻怕體會過的艱難生活根本不是淡心難以想象。不過饒是如此,淡心還是覺得愧疚,“都是我不好,連累你們跟我一起受罪。”


    其實這些女子大可以選擇留在齊國京州,或嫁人相夫教子,或找一份活計自己生存也是沒問題的,但是她們偏偏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路。


    “郡主,您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你走到何處,我們便跟到何處。隻要您一句話,不論傷到山下油鍋,我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對,我們要做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不能讓自己的命運被別人cao縱。”


    淡心聽見上千女子七嘴八舌的話語,一顆心也隨之振奮,“對,我們不能讓自己的命運被任何人cao縱,我們要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所有人都附和著淡心的話語,震天的響聲響徹山穀。


    山穀出口,一群黑衣人聽著裏麵傳出震耳欲聾的聲音,眉頭緊皺,“怎麽那麽多人,之前就有高手保護,現在又怎麽多人,我們怎麽下手?”


    “都是些女流之輩,毫無防備之心。”其中一黑衣人從懷中取出一包藥粉,“邊上有一條小溪,明日一早她們肯定會用小溪中的水,到時候不就……”


    “好主意。”其他人讚同的點點頭,一群黑衣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發出猥瑣的笑聲。


    夜涼如水,淡心擔憂小寶兒年齡賞小,在外麵過夜會吹風著涼,特意抱著小寶兒進了馬車之中。隻是半夜,當她毫無困意掀開馬車簾子,想要看一看有無什麽動靜時,卻見上千女子自發的將她和小寶兒的馬車團團圍住。


    刹那間就忍不住眼中淚水,揚唇輕聲哭了起來。


    青兒靠得最近,就靠在車軲轆旁休息,迷糊中聽見有動靜,還以為是何人,睜眼一看,卻見月光下的淡心淚流滿麵。借著月光看去,淡心一身桃粉色衣裙,在淡淡月光下顯得異常嬌豔嫵媚。那張絕世容顏,從她見到的第一天起到現在,沒有絲毫改變,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女般嬌嫩。


    說到底,郡主再強大也不過是一個女子,在經曆了兩次失敗的婚事,在經曆了親人背叛,經曆了未婚夫成為了貼身侍婢的夫君等等這樣的事情,怎可能不傷心?


    忽然想抽自己兩個耳光,她怎麽好意思去請求郡主原諒琴兒呢?郡主心中的痛並不比任何人少,隻是她沒有表現出來,整日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所以才讓大家都以為她真的沒事。


    可是表麵上說著沒事的郡主,其實一顆心早已傷得不成模樣了吧?


    “以後一定不能讓郡主再受半點委屈!”青兒在心中默默發誓,不管是誰,隻要敢欺負了郡主那就是和她作對,她就算拚上自己的命,也要為郡主討回公道。


    哭了許久,淡心擔心自己再哭下去就會驚醒別人,連忙擦幹眼淚。平複心情之後,下了馬車,走過那些熟睡女子麵前,見誰身上的披風掉落,便一個個的親手給她們蓋上。


    等到了隱都,她便會好生安排她們,再不會讓她們如此受苦了。


    有幾個睡眠輕的,睜眼看見郡主一個個的給姐妹們蓋上披風,不由得欣慰,看來她們真的沒有跟錯人。郡主是個懂得體恤下屬、心地善良,事事為她們著想的主子。更何況,這條命都是郡主給的,若不是郡主成立了女子私塾,當初的她們早就流落煙花之地,或者活活餓死了。


    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她們都會堅定不移的站在郡主身後,哪怕是郡主的不對!在她們眼中,郡主就是她們的天,從踏進女子私塾的那一天,每個女子都發誓:從此以後,這條命便是淡心郡主的。


    當然,這個誓言郡主並不知曉,這是眾姐妹的秘密。


    睡夢香甜,眾人一覺醒來,見自己身上的披風還蓋得好好地,不由得奇怪。


    “是郡主給蓋上的,我半夜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


    “真的嗎?”


    “你知道嗎,郡主半夜起來給我們一個個的蓋上披風。”不到一會兒的功夫,淡心昨夜起身的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青兒聞言,嘴角愈發上揚,她就知道,郡主的好心不是沒有人看到,相信這些女子和她一樣,都會堅定不移的保護郡主。想到這裏,青兒愈發的開心,哼著小曲就往不遠處的小溪邊上走去,“大家快來,這裏有溪水,可以洗漱或飲用。”


    一句話,讓眾女子紛紛上前。


    一盞茶的功夫後,青兒看著接連倒地的眾女子,傻眼道:“怎,怎麽回事?”


    淡心還在馬車中照顧小寶兒,忽然聽聞青兒大喊:“郡主不好了,有人中毒了!”


    “中毒?”淡心大驚失色,將小寶兒放在馬車中便下了馬車。


    來到小溪邊上,隻見上百名女子紛紛倒在地上,臉色慘白,“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會中毒,你們吃了什麽或者碰了什麽?”


    “沒有呀,什麽都沒吃也沒碰,大家就在溪邊……”青兒忽然恍然大悟:“溪水有毒,大家快停下,別碰水。”


    “郡主,我自小學醫,我來看看。”眾女子中有一女子拿著銀針上前,在溪水中試了一試,望著在陽光下泛著黑色光芒的銀針,臉色沉重,“郡主,溪水真的有毒,不過毒xing不強,我有辦法可以解。”


    女子在山穀中找了許久,找回來一種草藥,將草藥搗碎後喂進中毒女子的口中。沒一會兒的功夫,服下草藥的女子雖然還是臉色慘白,但至少雙眸已經睜開,有了意識。


    “真的有用,沒中毒的人趕緊去尋找,每人拿著一片草藥葉子去,別找錯了。”淡心大喜,急忙吩咐其他沒中毒的女子上前幫忙。


    一番折騰下來,已經是晌午時分,淡心和學醫的女子,還有其他沒中毒的人,將草藥搗碎又喂到中毒之人的嘴裏,等眾人七七八八都解毒之後,淡心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可是這好好的溪水中怎麽會有毒呢,若有毒,山穀中動物都飲用這溪水,溪邊應該有不少屍骨才是呀。”


    學醫女子點點頭,“沒錯,這毒雖然不強勁,但隻是對人,若是動物飲用了這水,隻怕會立刻暴斃身亡。”


    “除非有人故意下毒,而且還是針對我們。”青兒跟在淡心身邊久了,智商也見長。


    “不好了,小寶兒還在馬車之中!”淡心雙眸大睜,拔腿朝著馬車跑去。


    唰的一下掀開簾子後,淡心闔目往後一倒。


    “郡主!”青兒一直跟在淡心身後,此時見她倒下毫不猶豫的接住,探頭往馬車中一看,空空如也的馬車,哪裏還有小寶兒的身影呢?


    “小郡主被人劫走了,大家快去追!”眾女子中有人出聲道。


    淡心在學醫女子的施針下緩緩醒來,出聲阻止了眾人,“不用追了,隻怕對方是有備而來,我們在溪邊耽擱了這麽久,小寶兒此時恐怕已經被帶走很遠了。”


    “郡主,那我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小寶兒被人劫走?”


    淡心雙目無神的望著地麵,“都怪我。”她去慕府接回小寶兒的時候,琴兒便曾告訴過她:慕裴去孤島上接小寶兒的時候,途中是因為遇上了一夥找茬的人才回來晚了。幸好當時派去的人多,且都是高手才沒出什麽事。


    “是我沒有防備,早有人在暗中打上了小寶兒的目的,怪我,沒有保護好她。”淡心已經隱約猜到對方是何人,能夠苦心積慮跟蹤慕家,跟蹤她到這裏,找準時機下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


    “那小寶兒會不會有危險,我們要不要回京州求助皇上?”青兒知道小寶兒對於淡心有多重要,不敢想象以後沒了小寶兒,郡主該怎麽辦。


    沒想到話說出口,淡心卻搖頭,“不用,寶兒暫時不會有危險。”不管如何,遼王都是小寶兒的親人,不會對她如何。眼下她去要人,名不正言不順,而且自己現在一點勢力都沒有,去了也隻是以雞蛋碰石頭罷了。


    當務之急,是盡快趕往隱都,到了自己的地盤,一切好說。


    接下來的幾日,淡心臉色陰鬱,其他女子也是大氣都不敢喘。一行人快馬加鞭,原本十日的路程,竟隻用了七日便趕到了。


    到達隱都那一日,城中百姓聽聞城主淡心郡主即將到來,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全部湧到城門口,隻為一睹城主的風采。


    淡心再不坐攆轎,騎著一匹駿馬颯爽而來,身後上千女子亦是騎行,浩浩蕩蕩的隊伍伴隨著馬蹄聲進了隱都。城中眾人都驚呆了,光看今天這一幕,便知他們的新城主不是一個隻會享樂的人,而且跟在她身後成千上百的女子,看上去似乎也不好惹。


    “隱都有救咯。”百姓中不知是誰第一個歡呼出聲,緊接著便是一陣陣的歡呼聲鋪天蓋地而來。


    湘南王蘇顥早已在城主府等候,見那成千上百的女子英姿颯爽的模樣,還以為是女子騎兵呢。


    “爹爹。”淡心第一個抵達,見到蘇顥翻身下馬,一下子撲入他的懷中,哽咽道:“爹爹,我把小寶兒弄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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