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瓜葛?”蘇卿陽呢喃著淡心的最後四個字,神色落寞。


    “皇上,郡主她……”貼身太監在蘇卿陽身邊,看著他的至親之人,故去的故去,斷絕關係的斷絕關係,就連皇後,皇上對她那麽的好,也在得知皇上的所作所為之後決裂。


    唉……貼身太監歎息,都說高處不勝寒,這個寒,到底值的是什麽呢?依他現在看來,寒心更多一些吧。


    回到皇宮,太監看了一眼天色,“皇上,今天是安定候的大婚,您當真不去了?”


    蘇卿陽緩緩搖頭,似死心似妥協,“淡心都已經放棄 ,朕還能做什麽?”今天他本是想要去勸一勸淡心的,隻要她肯原諒慕裴,蘇卿陽相信慕裴一定會娶她。


    可是看淡心的態度那麽明顯,想必她是鐵了心不願意在和慕裴有什麽關係,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歎息一聲,取出淡心轉交給他的書信,徐徐展開……


    慕家,琴兒看著銅鏡中著紅裝帶頭紗的自己,怎麽也不敢相信,慕裴真的願意迎娶她。


    她也曾想過以死謝罪,可找不到郡主,她死了給誰看?更何況,她還有娘親和弟弟需要照顧,真是可悲,連死的權利都沒有。但現在,琴兒當真慶幸自己當時沒有一時激動,否則,怎麽能有今天這一日呢?


    “琴兒姑娘,吉時到了,該出去拜堂了。”吉時已到,邊上的侍婢低聲提醒道。


    琴兒隻顧著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完全沒留意到侍婢同情的眼神。


    以她的身份,她根本沒想過能踏入慕家大門,更沒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真的能站在慕裴身側,成為慕家的女主人。被侍婢一路攙扶著往大廳走去,頭上的紅蓋頭掩蓋之下,琴兒隻能透過底下一點點縫隙,看清腳下的路。


    “新人已到,拜堂成親吧。”穿過假山流水,穿過亭台樓閣,穿過迂回曲折的走廊後,總算是抵達了大廳。


    琴兒一愣,感覺到有人往自己手中塞了一根紅繩,紅繩的另一頭,似乎還牽扯著什麽東西。


    “一拜天地!”禮儀先生高呼道。


    拜天地,自然是對著大廳外的天地,那麽便需要轉身了。


    隻是,琴兒轉身的刹那,紅蓋頭飛舞,竟看見自己腳邊是一隻大公雞。唰的一下掀開蓋頭,隻見整個大廳中,隻有仆從侍婢,不管是慕家長輩還是和她成婚的慕裴,一個都沒顯身。


    也就是說,她和慕裴的婚禮,不僅沒有一個慕家人當場,而且連慕裴都沒有出現。


    看著自己手中紅繩的另一端綁在大公雞的腳上,琴兒嘴角抽搐,想要嚎啕大哭,卻流不出一滴淚。


    夜晚,本該是洞房花燭夜的琴兒,卻獨自一人靠在那垂花拱門旁,換下了紅色嫁妝,一身素白衣裙,麵無表情的看著遠處的書房。“侯爺今日一整日都待在書房之中?”


    “回夫人的話,是的。”邊上的侍婢點點頭,對琴兒的稱呼已經變成了夫人。


    可是琴兒聽見這個稱呼,卻愈發的覺得可悲,一個不被夫家,甚至不被夫君承認的夫人,又什麽意義?


    侍婢見琴兒一直望著書房的模樣,不禁小心翼翼的問道:“夫人,要不要去看一看侯爺?”


    聽到夫人這稱呼,琴兒實在是覺得諷刺,搖搖頭,“不了,他既不願見我,我又何必去打擾他?”琴兒心中清楚,慕裴會迎娶自己,八成是看在淡心的份上。能得到這兒名分,已是她做夢都想不到的,何必再去強求得不到的東西呢?


    既然他的心已經落在郡主身上,那她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做一個傻子假裝不懂。橫豎她已經是慕家的女主人,不管他心中裝的是誰,將來和他一起葬入慕家祖墳的,隻能是她。


    生不同衾死同xue,這算不算是她最好的結局?


    侍婢見夫人神色抑鬱,也不敢再多嘴,隻是道:“夜深了,夫人歇息吧。”


    “恩。”琴兒點頭,在侍婢的服侍下靜躺在那奢華的床榻之上,望著頭頂的流蘇床幔,眼角緩緩流下兩行清淚。從此她在外人眼中便是慕家夫人,一個隻能得到夫君空殼的女主人。


    翌日,琴兒才剛起身梳妝打扮完畢,就見侍婢急急忙忙的跑來,“夫人,慕家礦產出事了,可是侯爺閉門不出不問世事,管家隻能讓奴婢來找您了。”


    “侯爺不管?”琴兒皺眉,提起裙角往慕裴的書房走去。


    咚咚……咚咚咚……抬手急促的敲了好一陣的門,裏麵仍然沒有半分動靜,琴兒眉頭緊蹙,“侯爺,妾身知道您心情不好,可是慕家這麽大的產業全靠您一人,您若是撒手不管,慕家可就要倒了。”


    琴兒說完,好半晌才聽見裏麵傳出的聲音,“倒了便倒了吧。”


    “倒了便倒了吧……”琴兒聽見書房中傳出的低沉嗓音,整個人都傻眼了,怎麽也沒有想到郡主給侯爺的打擊居然如此之大,難道他迎娶自己,當真就這樣無可奈何?


    歎息一聲,轉身看著管家,“侯爺身子不舒服,管家您看著處理吧。”


    既然慕裴不管,那她也管不了了,說完之後轉身留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夫人,這可不行呀。”管家急忙攔住琴兒的去路,猶豫了好半晌才道:“不管怎麽說,侯爺變成今日這樣,和夫人您脫不了幹係。現在您已經是慕家女主人,難道您要眼睜睜看著慕家幾百年的基業就這樣毀在侯爺這一代?若是傳出去,世人會怎樣詬病侯爺?”


    琴兒恍然,“怪我?”難道她不是受害人之一嗎?心中雖有片刻的不滿,可最終還是遵從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管家你告訴我,該怎樣才能保住慕家,我不能讓侯爺被世人詬病。”


    就算慕家不認可她,就算慕裴心中沒有她,可她的一顆心,除了慕裴之外早已裝不下任何人。


    管家正愁侯爺現在不理世事,沒想到夫人竟然會主動挑起重任,當即對琴兒的態度轉變不少。“有一處金礦忽然塌了,死了不少工人,現在慕家要做的,便是盡力安撫好故去之人的親人。”


    管家頓了頓,接著道:“這些日子侯爺下令關閉所有店鋪,本是要和皇上抗衡。可這樣也引來了百姓的不少抗議,若再讓人知道慕家礦上死了人,隻怕……”


    “我明白了,當下安撫這些人才是重點。”琴兒轉身,深深的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書房,默默道:既然你不願做這些事,那就讓我替你去做,去守護慕家。


    下定決心之後,琴兒當即便以慕家女主人的身份,親自前往故去的工人家中好深安撫其親人。又重新命令慕家所有產業重新開始運作,讓百姓的生計得以繼續維持。


    一時之間,坊間紛紛傳言,慕家安定候已然退居二線,現在慕家的當家人竟是一介女子。也有人說,侯爺肯將家產交於琴兒夫人打理,那是因為兩人恩愛無比。


    嗬,恩愛無比?琴兒聽見這傳言時正在處理堆積了一段時間的賬簿,從前沒看過這些東西,現在都要一一從頭學起。幸而管家肯教導,琴兒也用心,每日幾乎要看到半夜才入睡,翌日又要一大早起來,去處理其他事物。


    如果她和慕裴這樣也算是恩愛,那天下其他恩愛之人,豈不是全部失蹤了?


    時間緊迫,琴兒搖搖頭不敢再亂想,喝了一口茶之後便繼續投入賬簿之中。慕家家大業大,這賬簿也是非一般的多,要想看完學會,隻怕得需要好一陣功夫了。但是慕家等不起,所以她不能有一絲鬆懈,必須爭分奪秒。


    “聽說沒,慕家出了一個琴兒夫人,不僅屈尊降貴去那些平民百姓家中安撫,還重開慕家所有產業,讓百姓又有了活路。”淡心和青兒下樓用膳之際,卻聽見旁邊一桌的客人閑來無事聊著八卦。


    聽見那久違的名字,淡心當真不知是喜是憂,不過不管如何,她能做到今天這一步,全憑她自己的本事。


    繼續埋頭吃著碗中的吃食,一旁的青兒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吧。”上樓回到客棧房間,淡心見青兒久久不肯離去,一直賴在自己房間,便知她有話要說。


    “郡主,琴兒她雖然有錯,但畢竟發生那件事也不是她自願的。既然現在都已經成定局了,郡主您可否原諒她,就算青兒求您了,不要恨她了,從此兩不相關可好?”青兒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淡心坐在椅子上,呆怔的看著青兒,“連你也覺得,我該原諒他們對不對?”


    “不是的,青兒隻是覺得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怪罪也無濟於事,郡主您大人有大量,原諒琴兒吧。琴兒曾經告訴過奴婢,她最想要追隨的主子便是郡主您,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一定也很傷心。”


    青兒想起初進宮時得到琴兒的照顧,不僅淚光閃爍,“琴兒也是在貧苦人家長大的孩子,別說管理慕家了,就連大字也不識幾個。現在眾人都稱她一聲琴兒夫人,卻不知道她背地裏到底付出了多少。”


    青兒哽咽道:“郡主,青兒發誓絕對不會背叛您,但是,但是你就原諒琴兒這一次吧,不要再恨她了,否則她真的會良心不安一輩子的。”


    “良心不安?”淡心歎息,“我早就不恨她了,不過經你這麽一說倒是提醒我了,若想讓琴兒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我的確有必要跟她說清楚。”淡心沉聲道:“這樣吧,你去安排,三日後我去慕府見琴兒一麵。你也去告訴慕裴,到時候我要一並將小寶兒接走。”


    “是。”青兒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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