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話,殷紅的血已經沿著大腿滑落下來,林妙雲眼尖,臉色頓時就白了一層,伸手指著方楚楚的裙子,顫抖著聲調道,“血,血……”


    她這一聲驚呼,一下子就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夜辰朔幽深的眼眸一眯,抬頭和祁鄖在半空中來了個對視,倆人腦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種可怕的結果。


    夜辰朔衝上去,兩隻手臂把方楚楚往懷裏一抱,揚聲急迫的催促祁鄖,“祁鄖,快給她看看。”


    方楚楚輕蔑的一笑,又淩厲的大笑起來,“你們都清醒吧。這個王府裏王爺最喜歡的人是誰你們還沒有看出來。大家都隻不過是柳芊芊的陪襯。今天的我就是你們的明天。”


    沒錯,她就是要離間夜辰朔那些女人對他的感情。


    像林妙雲李豔這樣的女人,哪個在家不是十指不沾陽chun水的千金小姐,憑什麽嫁進靖王府就要給夜辰朔糟蹋。


    “方楚楚,你閉嘴!你要死也要等芊芊的病好了再去死。”夜辰朔銳利的眸子頓時眯起來,晦澀如生的說道。


    方楚楚看到他的憤怒,她心情反而大好,眼中閃過一陣快意,嘴角浮起一抹最燦爛的笑容,“夜辰朔,你放心,我這人愛記仇。如果這回我死了,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你個瘋子,不要再說話了。”夜辰朔抱著她,卻覺得她的身子輕靈的仿佛一隻隨時都可能飛走的蝴蝶一般。他抱著她身子的手微微用力,內心深處莫名的湧起一陣蒼涼感。


    “嗬嗬,你叫我不說話,我偏偏要說。”方楚楚虛弱的嘲諷著,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冰涼,仿佛被人拋入了冰窖中。可能這次,她命不久矣了。


    既然這樣,她死前也要膈應夜辰朔。


    絕對不能讓夜辰朔有好日子過。


    夜辰朔的眉頭緊緊的蹙起,“行,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不過你死了,本王定會好好的請戲園子的人唱三天的戲來慶祝一下。你想讓本王不好過,本王到時候偏偏過的更滋潤。”


    “那行啊。那我在這裏就先祝您和您的表妹白頭偕老了……你們最好要一輩子都過的開開心心。千萬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倆之間的笑話哦。”


    “你閉嘴!再說話,本王就讓人把倚蘭給殺了。”


    “王爺殺了倚蘭,豈不是又給你和你表妹增加一份怨氣。我真懷疑你們能不能白頭偕老啊。”


    “別站著了,快把她送到床上去。”祁鄖快速的瞥了一眼,見她的氣色十分的好,身下又有血珠流著,他心裏暗自判斷她這個樣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辰朔聽了祁鄖的話也不再多和方楚楚做過多的爭執,抱著她迅速的往裏麵的床上跑去。倚蘭深怕方楚楚有事,也緊跟著進了裏屋。


    外麵剩下的這些人本來都或多或少的懷著幸災樂禍的心情來看方楚楚的糗事的。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一幕,尤其是林妙雲,方楚楚剛才的那番話對她的觸動太大了。方楚楚說的沒錯,王府裏的這些女人,夜辰朔最喜歡的就是他的表妹柳芊芊。


    如果柳芊芊哪天身上的病醫治好了,成了正王妃,那她這個側王妃肯定是第一個要被炮灰掉的人。


    這樣,她這些的辛苦都白費了。


    他家裏的父母親本來都是不同意她嫁給夜辰朔的,隻是她一意孤行,最後才逼得自己的父母同意她嫁進靖王府。


    如果到最後她手中擁有的東西又被柳芊芊給搶走了,她又怎麽有臉麵回娘家。


    她那雙杏眸冷冷的睨了一眼身邊愛裝柔弱愛裝無辜的柳芊芊,嬌喝一聲,“桂嬤嬤,我們回去了。再待下去,本宮擔心本宮可能就是第二個被害的人了。同樣是女人,本宮覺得方楚楚挺不容易的,倒是某人……雖然長著一張清純的臉,但她裏子的齷齪事情可沒有少幹。”


    桂嬤嬤也往柳芊芊的方向小心的看了一眼,扶著林妙雲的手離開。


    至於李豔和夜辰朔其他的倆個侍妾,也因為方楚楚的話,對柳芊芊頗有種橫眉冷對的氣勢。幾個人各自譏諷了柳芊芊幾句,也興致缺缺的離開了。


    場麵上最後到隻剩下柳芊芊主仆倆,還有幾個看門的嬤嬤。


    柳芊芊胸口劇烈起伏著,秀美的臉上浮現出怪異的笑,眼神凶狠淩厲,“chun苗,這種晦氣的地方我多留一會兒也嫌髒。我們走!”話剛撂下,她抬起高傲的頭,三步並作兩步匆匆離開。


    chun苗心裏暗呼倒黴,知道跟著柳芊芊回去肯定又是一頓臭罵。不過即便這樣,她也隻能跟著。


    快速的追上去,chun苗討好的安慰道,“表小姐,別跟這些無知的人生氣。她們是在嫉妒你,嫉妒你能得到王爺的寵愛。”


    柳芊芊秀美的臉蛋此刻滿是猙獰,眼神凶狠淩厲,“我才不會跟方楚楚這幫人一般見識的。她們想要聯合起來欺負我,也不看看我身後是誰在支持。”


    chun苗討好的笑道,“表小姐說的對。有容妃娘娘在皇宮裏坐鎮,隻要她金口一開,王府裏這些女人算什麽啊。”


    柳芊芊臉上的猙獰稍緩,用手帕掩了嘴,“好。chun苗,我們現在回去,我要去給我的姨母寫信,看我在姨母麵前怎麽賢惠仁慈。”


    chun苗又是百般奉承,主仆倆隨後便回了鬆濤居提筆給宮裏的容妃寫信……而方楚楚這裏也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淩厲氣勢,她靜靜的躺在床上,等到著她的孩子的離開。


    她的小腹,早已經痙攣疼痛了,她的下身,黏稠冰冷了。


    她的孩子……抬頭疲倦的望著正在她身上紮針的祁鄖,她突然露出一抹解脫的笑容,“其實你可以不用再為我針灸了。這孩子就讓它走吧。”注定留不住的,幹嘛還要費那麽大的勁。


    祁鄖忙著將手中的銀針紮在她全身的xue位中,見到她到此刻了還能這般鎮定自若,他唇瓣抿成一條直線,擔憂道,“你先別說話了。”她這一說話反而會牽動她身上的神經,她腹中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方楚楚張了張嘴,還想反駁他的話,祁鄖手上的銀針小心翼翼的紮進她的睡xue中。她全身頓時無力疲軟下去,一陣黑暗襲上,她昏昏成成的就睡了過去。


    祁鄖見她睡了過去,這才全力以赴,幫她施針救治。而倚蘭則是站在旁邊幫忙著。


    半個時辰後,祁鄖頂著一張慘白的臉從屋裏走出來,早在外麵等候的夜辰朔看到他,眼前一亮,立馬就迎了上去,“怎麽樣了?”


    祁鄖伸手撥開散在眼前的劉海,那隻金色妖冶的眼睛便顯露出來。他抬頭將目光轉到夜辰朔的身上,那如電光一般的眼神把她從頭頂的發梢一直看到腳底的灰塵,每一寸肌膚都沒有放過,眼裏多了幾分的探究與拷問,看得夜辰朔原本已經七上八下的心裏此刻更加的不安。


    “你問的是孩子還是大人?”祁鄖給了他一個選擇。


    夜辰朔沒多想,下意識脫口道,“方楚楚她……哦,孩子呢,她腹中的孩子呢?”他回答完問題,心虛的往了祁鄖一眼。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虛什麽。


    祁鄖那隻金色的眼睛裏有什麽東西明明滅滅的,他幹巴巴道,“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這次腹中的孩子就差一點了。不過她現在這個樣子,再亂動的話,也可能就流了!”


    夜辰朔先是聽到孩子抱住了,他猛鬆了口氣。可後麵又聽到祁鄖說那孩子隨時有可能流掉,剛放鬆下去的那口氣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那裏去了。


    回頭透過敞開的房門他緩緩的看向裏屋,喉結上下翻滾了幾下,艱難的開口道,“祁鄖,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讓她清醒後不能隨便亂動。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要腹中的那個孩子的。”


    祁鄖心中冷笑,孩子?孩子?為什麽夜辰朔從頭到尾關心的隻有方楚楚肚子裏的孩子?他就不能有點良心,先進去看看她,安慰下她嗎?


    “對不起,我隻是個大夫,其他的事情不屬於我的管轄範圍。”祁鄖硬邦邦的說道,再也不看夜辰朔一眼,直接從他的身上撞過去。


    夜辰朔被他用力撞了一下,身子顫了顫,往後顛簸了好幾步。


    祁鄖這樣的,真的是他的好兄弟嘛?


    隻不過就是個女人嘛,看把他折騰成什麽樣?


    再說了,如果可以,他不想犧牲方楚楚和她腹中的孩子,那個孩子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可是,芊芊的病,怎麽就沒有人為他考慮下。


    如果沒有治好芊芊身上的病,那他拿什麽償還他們母子對柳家的愧疚,拿什麽東西償還芊芊對他的深情。


    既然倆個女人注定要犧牲一個,那就隻好取其利而避其害。


    不管了,有些事情做了注定就是沒有回頭路了。


    方楚楚覺得自己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她見到了她的親生娘親。她的娘親還是一如以往的漂亮好看。


    她喊娘親,可是她的娘親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呼喊。


    無奈,她隻好赤著腳跑過去追她,但在這時,突來的一陣風,竟然又把她娘親吹沒了。她失聲大喊,整個人也從那夢境中驚醒過來。


    從床上坐起,她這才意識到剛才她隻是做了個夢。伸手擦了擦她額頭上的汗水,卻意外的牽動了一條“嘩啦啦”作響的鎖鏈,她低頭一看,整個人就憤怒了起來。


    原來她的手腳都被人戴上了鎖鏈,四條鎖鏈的最後匯聚在一個鐵打的環狀物裏,而環狀物的另一端鎖在屋裏的頂梁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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