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彈指一揮即過。奇怪的是,五個藥堂提前交卷的人還不到十個。除了夏航那個黑馬,湊巧也在雙號的金十娘提前了半小時交卷,藥無塵則提前了一刻鍾。但從她倆的臉上來看,似乎流露出一副不是很滿意的神色。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最後成績的揭曉。尤其是很多人都在關注著夏航的成績,除了他是針灸的大黑馬之外,此次更是早早地提交了答卷。但不知為何,這次成績出來比昨天要慢了將近二十分鍾。


    “各位,有些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一方麵我們要統計兩天來所有選手的得分與排名,另一方麵是想再告訴大家一個驚人的好消息!”


    那道渾厚悠長的聲音朗朗響起。他這樣一強調,不少人立即就想到了夏航此人。難道說,此子又給我們帶來了奇跡?


    “醫技大賽自開辦至今,已經延續了上千年。而關於識藥一項,看似簡簡單單的考核,卻總能讓選手們遺憾或傷腦筋。相信在場的上萬名選手都深有體會,對吧?在此我想說的是,上千年以來,還從未有人將那些藥材全部答對!曆來的最好成績,是答錯了四項。”


    “換句話說,曆屆的最高分是八十六分。然而這一屆,我們有一位選手得到了九十八分!他答對了全部五十種藥材,隻是將一種藥材的特性給答錯了。這也算是美中不足吧!他就是,創下針灸紀錄的夏航!”


    哇靠,還真是那個家夥啊!這一刻,無數的人都在那兒嘀咕了起來。更多的人卻是搖頭喃喃,此子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他要把黑馬騎到底嗎?


    有人不解,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欣喜……但隨之爆發的陣陣掌聲,還是表明了大家對夏航的欽佩與認可。


    等場內稍微平息了一些,那道聲音再次悠悠傳開:“恭喜你了,夏閣下!你不僅全部答對,而且更是早早地領先他人就交了答卷。在此我能否多問一句,你是藥材百科全書麽?”


    隨著他的聲音,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夏航。因為這段時間以來,越來越多的人都認識了他。即使對他還有些陌生的人,此時此刻也終於把目光鎖定在了那個淡定如斯的年輕男兒身上。


    夏航沒想到那個大賽主持人會直接對自己提問,他之前想的是那個非a即b的答案終歸還是弄擰了。否則,就是沒有任何懸念的滿分。猛然間被無數雙眼睛盯著,他隻得腳步一踏,緩緩地升到了半空。


    “閣下有些說笑了。世界之大,無論是天然的植物藥材,還是陸地和水中的動物之藥,可謂數不勝數。其中會有很多品種尚未被我們人類預知,又怎敢被稱作百科全書?”


    “所以我們所能做的隻有三點。第一點,親自去大世界用心感受。就如神農嚐百草,方後才知其特性。這是最直觀也是最有效的途徑,隻是需要大量的時間和堅強的毅力。第二點,道聽途說。簡單,但未必有效。第三點,學習前輩和他人的成果。”


    夏航的聲音不僅富有磁性,而且悠悠然,聽著十分受用。真正用心的人,更多的卻是在琢磨他話語中的韻味。


    “至於第三點,我們通常會從那些古籍和典冊中獲得。不瞞各位,我在水城丹師館參加了考核之後,特意在藏書閣待了幾天時光。可以說,我今天這個成績的取得,除了積累之外,那幾天對醫書和藥典的涉獵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隻是時間有限,消化吸收的不夠充分,結果導致了一個小失誤。”


    “我錯的那個藥材的特性,其實應該是寒性、味甘,歸為肝經。主治肝火旺盛、失眠多夢、氣滯鬱結等,是我把它和另一種藥材記混了。這就是此點的弊端,學的快但容易忘,畢竟不是親身感受。”


    他的話音一落,那個主持人的渾厚之音隨之響起:“對對對!你方才所答完全正確,如是,那就成了不折不扣的滿分!真是人間奇才啊!”


    “嗬嗬,閣下此言差矣。錯了就是錯了,沒有如果。那幾天在藏書閣雖然收獲頗豐,但還是有些囫圇吞棗了。所以,我奉勸各位如果要讀書,一定要讀的仔細些!而且我想無論是東區還是中央區,那裏的藏書肯定不會比北區的水城差吧?”


    夏航馬上微微一笑,淡淡地應道。然後他的身形緩緩降落到地麵,直到此時有人才注意到他竟然還是一位半神!


    藏書怎麽可能會差呢?隻會更全更多更豐富!北區在各個方麵都是五區墊底,連西區都不如。也幸虧出了你這麽一個奇才,既是大帝,又有著神奇的醫術。夏航的話,立即在很多人的心中產生了強烈的反響。


    而隻有少數有心人,卻在那兒細細地品味著他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包括藥神父女,還有那個金十娘,濟心大師,以及一些大帝……


    “很好!閣下不驕不躁,謙遜有加,實乃我人類武者之楷模啊!”主持人由衷地讚歎道,隨後話題一轉,“希望諸位能從夏閣下的言辭中悟出點什麽。我想他的成功絕非偶然,打個比方,誰能在藏書閣安安靜靜地看上幾天古籍和書冊?好了,不再耽誤各位的寶貴時間。明天我們的比賽繼續進行,預祝各位能發揮更好!”


    人們漸漸散去了。夏航等三人也隨著人流離開了醫師館,隻是出門後濟心回到了自己住的客棧,畢竟魚刺那個套間有洛一丹住下了。


    熱鬧了一天的醫師館再次安靜了下來。此時此刻,一棵大樹下有兩人正在小聲對話。


    “無塵,怎麽看你一直悶悶不樂的?今天的成績也有很不錯的進步啊,難道你還有什麽不知足?”一道人影依然顯得有些模糊,正是高高在上的藥神大人。


    “上屆六十六分,此次七十五分,的確是進步了。就如針灸,自然也是進步了。但這些進步,相較於二十年的悠悠時光,真的夠麽?”藥無塵坐在一個突起的樹根上麵,不緊不慢地說道。說完,她更是情不自禁地輕歎一聲。


    二十年啊!對一個武者而言真的不算什麽,眨眼即過。但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卻是度過了一個最美好的黃金歲月。上一屆,她才十八歲。此刻的她,已然是三十八了。如果在地球上,那就是中年女子了,而且還是剩女!


    從愛女的歎息之中,藥神基本上猜出了她的心思。雖說在武道世界,哪怕成百上千年過去,但隻要修為高深,自然駐顏有術。就像鳳神那般,看著也就如二八年華。


    而眼前的小女,更是隻有這點年紀。相較二十年前不僅容顏未變,反而更顯得風姿綽約。她之所以歎氣,無非是感歎沒有在最好的雙十年華遇到自己的另一半。此為一。


    其二,本屆大賽突然殺出了一匹大黑馬夏航。在他那種炫麗的光環之下,小女的成績頓時相形見絀。而她和自己一樣,一直有著心高氣傲的另一麵,自然就很難接受這種有些殘酷的現實。


    “我知道為父對你的期望有些高,而且你自己不也是如此?現在來看你根本不差,隻是夏航那小子太優秀了!據我得到的消息,他的丹術恐怕會給大家另一個震撼!多少年了,終於出了這麽一個妖孽,所以你不要想的太多。”


    “不,父親你想多了。一開始我是有些失落,但之前聽了他的那番話,突然意識到自己與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想明白這一點後,我就沒了任何心結或者說包袱。”


    藥無塵說的是真心話。針灸那天跟夏航隔空對了那麽一眼,她的內心從此不再平靜。今天他幾乎獲得了滿分的成績,再加上他的那番陳述,就更加攪的她波瀾起伏。


    既然不是因為第二個理由,難道就是前麵那個?藥神凝視著愛女,突然間閃過了一道念頭,於是緩緩地問道:“你能這樣想非常好,為父就放心了。可你還是有心事,是不是因為那幾個提親之人?如果你不樂意,我就直接去告訴他們,然後打發他們走人!”


    “父親,你這是明知故問。另外幾家先不提,就說那個蔣家的什麽三少爺,整個一無賴!那天發生的事情我一清二楚,這樣的紈絝你叫我如何能接受?”


    “是,顯赫家族出來的子弟大多如此。既然你都不喜歡,那我盡快告之,免得影響你後麵的比賽。對了,這個夏航你覺得怎麽樣?”


    “夏航?很妖孽啊,你剛才不也說了麽?而且他自述那些藥材大多來源於古籍,顯然他還有著一副好記性。”


    “不,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他這個人如何?咳咳,你明白我的意思不是麽?”


    藥無塵一聽馬上沉默了。父親的言外之意,打發走了那幾個提親者,正好來了一個“妖孽”,自己能否入眼呢?


    “他這個人麽,主持人也說他不驕不躁,你上次還說他是滅殺影族垃圾的英雄,自然品性極好。隻是……”


    “隻是什麽?長相平淡了些?明眼人一看即知,他是易過容的。即便真容比這副尊容還要醜,可你剛說了他的品性極好!提親之人中,有兩個是長相還行,但品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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