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大約三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擺擺手,示意他就在這裏等待著,然後自己還朝著賈主任的方向走去。


    她戴著黑框眼鏡,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這會兒,正低著頭走,偶爾抬起頭,朝著樓上看一眼。


    剛轉過身,冷不防身後出現的人,驚了一下,定下神發現是她,鬆了口氣。


    夏以沫走近,借著路燈的光線看著自己曾經的教導主任。


    有一段日子不見,她顯得蒼老了很多,兩頰甚至有了些白頭發,看上去,很是憔悴。


    “賈主任。”她喚了一聲,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終於肯見我了!”賈主任苦笑了一下,搖搖頭,“我知道,現在我來找你,你也一定不肯幫忙了,但是……我除了找你,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低頭沉默,就像以往受訓那樣,她一聲不吭。


    看著她的頭頂,賈主任又說,“這次小瑜做的事,我是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一定不會讓她犯這麽大的錯誤。夏以沫,我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能不能看在你跟小瑜曾經是同學的份上,放她一碼。不管怎麽說,她畢竟年紀還小,如果真的去了牢裏,這一輩子,就完了!”


    她還是沉默不語,不知道該怎麽去回答她。


    “你真的不肯幫忙嗎?”等了一會兒,沒有得到渴望的回應,賈主任滿臉失望的問。


    “主任,你回去好好休息吧。不管怎麽說,蔣小瑜不在您的身邊,您更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的身體!”她開口,隻能給她這樣一句話。


    滿臉的失望,甚至是有點絕望。


    “夏同學,夏以沫,你真的那麽絕情,哪怕是看在我這張老臉的份上,看在學校的份上,也不肯幫這個忙嗎?隻要你說幾句話,隻要你說不關小瑜的事,她就一定會沒事的,難道幾句話,你都不肯嗎?”


    她的聲音裏甚至有了哭腔,好似要哭泣了一樣。


    “賈主任,蔣小瑜隻要心軟一下,也能放我一條生路,她有嗎?她找來那幾個大漢要對我做那種事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絕情?難道我就不是一輩子都被毀了嗎?”壓抑在心底的話,一口氣都說出來,也覺得舒服了點。


    滿麵塵土,賈主任眼睛裏的光,一點一點的消失,“你是死了心一定讓小瑜坐牢了,你是鐵了心,一定不肯放過她了,是不是?”


    樣子有點可怕,她的麵孔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點猙獰,以沫下意識的想要後退兩步,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往前。


    速度有點快,她一時沒有防備,幾乎要被撞到,倒抽一口涼氣,她要幹什麽?要對自己來強硬的麽?


    身後,大蝦一個箭步上前,伸手就擋在了她的麵前,“你要幹什麽?!”


    “噗通!”卻是一聲跪地的聲音,賈主任就這樣毫無征兆的跪在了她的麵前,仰起頭看著她,已經是淚流滿麵。


    “我知道,我知道小瑜今日鑄成大錯,也知道說什麽都是徒勞的,更知道求你原諒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這麽多年就這麽一個女兒,含辛茹苦的將她養大。是,你們覺得我霸道,覺得我偏心,但是你們不知道,小瑜小的時候受了多少的苦,我是熬了多少白眼多少唾沫才熬到現在的位子。”她一邊哭一邊說,“我怕小瑜再受欺負,所以我隻能凶一點,有時候明知道她是錯的,看她可憐的樣子我就不忍心了。要說有錯,也是我的錯,嫩故不能放過小瑜,她還那麽年輕,才剛剛二十出頭,這樣坐牢,以後還怎麽見人!”


    以沫是萬萬沒有想到賈主任會給自己跪下,還這樣聲淚俱下的說話。


    一直以來,她都是嚴厲的,凶悍的,不好惹的,可是如今跪在她的麵前,她隻是一個母親,一個渴望能救自己女兒的母親,再無其他。


    “賈主任,你別這樣,你快起來,先起來再說!”以沫連忙伸手去扶她,實在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你答應我,你不答應我,我就不起來。”賈主任抱著她的腿,就是不肯起身,“這次,這次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你讓我做牛做馬,我都答應你,好不好?放過小瑜,就一次,就這一次!”


    伸出一根食指拚命的擺動著,希望能夠打動她。


    事實上,以沫也真的有點動搖了,看著她的樣子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麽辦。


    自己的腿被牢牢的抱住,鬆脫不得,求助的扭頭看向大蝦,他也是一臉為難的樣子。


    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的轉變,剛開始還以為賈主任會動粗行凶,可沒想到,她卻跪下了,這樣的苦情戲碼,真的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既然她不願意起來,那可別拂了別人的心願。”淡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不帶一絲的同情。


    聽到這個聲音,以沫宛如抓到救命稻草,“唐裕!”


    他信步走過來,手裏抓著一件披風,隨手就給她披在身上,“晚上風大,誰讓你到處亂跑的!”


    感激的看著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她是背著他偷偷跑出來的,現在被他現場抓包了,不過也還好有他抓包,不然的話,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位女士,夜寒風涼,我勸你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低下頭,他還能這樣平靜的說。


    賈主任認得他,這樣的大人物,如何會不認得,如果不是因為得罪了他,又怎麽會連工作都丟了。


    是以,下午看到他的車經過的時候,她連一句話都不敢說,是因為她知道,找他,一定沒戲!


    所以她連找都沒有找,直接找上了夏以沫,也隻找夏以沫。


    “夏同學,幫幫忙!”還是僅僅的抱著她的腿,一臉可憐的看著她。


    抽不出來,她有些尷尬,“賈主任,你別這樣。”


    “三、二——”唐裕數數的聲音響起,誰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賈主任抬頭,一臉堅定的看著他,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樣子。


    “一!”字出口的同時,隻見唐裕抬起一腳,直接踹在了賈主任的身上,將她踹翻出去。


    這個動作,讓以沫驚呆了,她絕對沒有想到,唐裕會這麽的直接,直接就將她踹倒了。


    “唐裕!”她驚呼一聲,又想去看倒下的賈主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被踹翻在地上,胸口一陣悶悶的疼,賈主任半天都沒緩過來勁,更沒想到,他會那麽的直接。


    動腳?!真的沒看出來的。


    一旁,大蝦也是目瞪口呆,他是很為難,不知道該怎麽辦,但是對著這樣一個涕淚交加的女人,怎麽能下的去手?哦不是,腳!


    撣了撣鞋子,他淡淡的說,“這一腳,算是你替你那個混賬女兒受的。女不教,母之過也沒有錯。我們走!”


    攬著以沫的腰身,就打算回去。


    “等一等!”顧不得身上的疼,她飛快的爬過去,這下一把抓住的是唐裕的褲腳,“既然你踹了我,我也替我女兒受了,那是不是代表,你們願意放過她了?”


    她居然直接當成還債了,還可以這樣相抵欠的。


    “放過?”唐裕的唇角,浮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冷笑,“怎麽你以為,你女兒犯的錯,這麽容易就可以擺平嗎?”


    賈主任的臉色灰白一片,她還是不死心,“那你想要怎麽樣?我帶著她離開這個城市,不再回來,這樣可不可以?”


    “你不覺得太便宜了嗎?”他依舊是那樣平淡的語氣。


    但是以沫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抹殘忍,那種可以蕩平一切的殘忍,很明顯,唐裕生氣了,非常生氣。


    “賈主任,小瑜現在已經在警方的手裏,要怎麽處理,也要聽法院的審判,就算你再求我,也是沒用的,你不如去找個好點的律師,也許能幫小瑜……”


    話還沒說完,就被唐裕摟著回去了。


    他幾乎毫不費力的將腳抽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忌憚他沒有敢用力拉扯著,還是唐裕本身的力氣就比較大。


    賈主任納納的坐在地上,看著他們的背影,沒敢再追上來,良久,發出一聲悲戚的悲鳴。


    聽著那嗚咽的聲音,以沫覺得有些心酸,無聲的歎息。


    “心軟了?”他說。


    搖了搖頭,“我沒告訴你,就出來見她,你是不是生氣了?”


    “你說呢?”他不答反問,走到台階的時候,似乎想起了什麽,站定轉身,看著大蝦說,“你今天表現的不錯。”


    “謝謝,謝謝先生。應該的!”估計還沉浸在方才唐裕的那一腳中沒有回過神來,說話都是磕磕巴巴的。


    微微頷首,唐裕不再多說,攬著以沫徑直往樓上走去。


    看到書房的燈已經滅了,她說,“你的事情做完了?”


    “做不完可以明天做,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腳步緩慢,麵色平靜。


    以沫一臉狐疑,“什麽更重要的事?”


    “你不是問我是不是生氣了?”他轉頭看向她,微微一笑,“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生氣這種事,是需要用行動來發泄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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