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聽在陸亥的心裏,忍不住覺得有那麽一點不舒服。怎麽會開心的起來呢,他做的事情,都是心甘情願的為了小暖的。但是現在被小暖這麽一說……就像是兩個人攤開了講話一樣,其實是很尷尬的。


    但是這在一定的程度上說明了,在小暖的心裏,並不是也把他看的這麽重要。雖然一早就知道了這樣的事實,可是現在他聽在心裏,還是忍不住有點酸澀。怎麽辦……這種感覺,讓人覺得相當無奈。


    因為無能為力,所以無奈。這不是學習差,隻要努力學習,就能改變現狀的問題。這種問題,是無法改變的。


    陸亥深吸了一口氣,隻能笑著看著左小暖。他現在能夠做的,就是要自己看起來很好,他不想得到自己喜歡的女人的同情心,這不過是讓人覺得自己是受到了憐憫罷了。他現在不過是受了傷,但是腦袋卻還很清楚。對,憐憫隻是憐憫,這不是他想要的愛情。


    正在左小暖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的時候,姥姥帶著一臉擔憂的走了進來。真的見到病床上的人是陸亥的時候,姥姥立刻就掉著眼淚,聲音滿是內疚:“你這孩子……是為了救小貝,才成這樣的嗎?”


    陸亥對於姥姥的出現覺得有點意外,但是想到剛才慕準深離開之前,說要去看小貝,應該是見到了姥姥了。而且慕準深既然對於他身上發生的事情知道的那麽清楚,就一定是在背地裏調查了自己。那現在通知姥姥,也就沒有什麽做的不對了。


    陸亥很快釋然,對著姥姥笑的很是無辜:“沒事的姥姥,我不要緊的,隻是一點小傷。”


    “都斷了肋骨,怎麽可能是小傷!”姥姥聽到陸亥安慰自己,臉上的淚,還是止不住。


    左小暖急忙上前勸姥姥:“您別哭了……您再哭下去,陸亥該有多內疚啊。”


    姥姥聽到這裏,立刻拿出來隨身的手絹,擦掉了眼淚:“好好……我錯了。”姥姥坐在病床邊上,又是內疚的看著陸亥:“是我沒有看好小貝……小貝才會被人抱走。都怪我……但是還好,陸亥你這孩子把小貝救回來了。不然我這輩子,都要覺得內疚,都要魂不守舍啊……”姥姥說的沒有錯,如果小貝真的不見了,那姥姥這輩子,都要活在內疚之內。


    左小暖想起來這些,看向陸亥的眼神裏,就更加充滿了感激。如果陸亥是別有用心的男人,看到左小暖這內疚和感激的眼神的時候,是一定會在心裏覺得很激動。因為這意味著,陸亥的機會來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陸亥不是這樣別有用心的男人。此時看到姥姥臉上的淚水,和左小暖臉上的內疚,陸亥隻覺得有些不安。他做出來這件事情,雖然隻是為了小暖,但卻不是為了要他們這樣感激的看著自己。


    怎麽說呢……陸亥露出來一抹自嘲的笑容。他現在好像有點明白,為什麽有些人做好事,喜歡不留名了。因為做好事的時候,隻是單純的為了做好事。但是後來被人這樣感激的時候,就會忍不住跟著覺得有點不舒服了……就像是一件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事情,眼下被人弄得有點複雜。


    就像是,失去了本心一樣。


    但是陸亥沒有想到,慕準深怎麽能夠那麽多事,把自己肋骨斷掉的事情,都告訴了姥姥。陸亥現在這一瞬間,心裏忽然有了一點不安的感覺來……他總覺得,慕準深可能會把自己受傷的事情,告訴很多人……他也不知道怎麽,就是在這一瞬間,在心裏這樣覺得。就可能覺得,慕準深是這樣的人?


    呃,他還是因為太疼了,所以現在腦袋裏,仍舊有點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麽想。


    反倒看著左小暖此時的樣子有些擔憂的時候,陸亥心裏一跳,立刻對著左小暖開口道:“小暖,你去看看小貝吧。姥姥不是在這裏嗎?我和姥姥之間,說說話就好。”陸亥的言外之意,是趁著這個時候,左小暖可以去看看小貝了。


    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陸亥還在為自己考慮。左小暖愣了一下之後,立刻看向了姥姥。姥姥一頓,倒是立刻點頭:“對,小暖你去看看小貝。小貝剛才像是快要醒了……小貝醒過來的時候,一定會想要看到你的。”


    姥姥現在的話,說的倒是沒有錯。任何孩子醒來的時候,第一個人都想要看到自己媽媽。


    左小暖點點頭,有些不放心的看著陸亥。陸亥忍著疼,繼續自我調侃:“姥姥,您看小暖這是不相信您呢。”


    姥姥聽懂了陸亥的意思,也跟著對著左小暖擠眉弄眼的:“你這是不信任姥姥?”


    沒有想到這兩個人能夠這樣一唱一和的,左小暖有些無奈的看了姥姥一眼之後,才對著陸亥點點頭走了出去。


    左小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走出去之後,姥姥臉上的表情立刻帶了幾分內疚的看著陸亥:“我知道,你救了小貝的原因……是因為你喜歡小暖。”


    陸亥沒有想到姥姥說的這麽直接,頓時有些錯愕。但是很快的,他就知道了姥姥的意思。姥姥這麽大的年紀,卻還是在小暖考慮,也真的很難得。雖然現在姥姥說的話,對他來說,並不什麽好事,倒像是警告……但是姥姥也沒有錯。


    陸亥微笑著看著姥姥,態度相當的情真意切:“姥姥,我救小貝,隻是因為小貝是個孩子……如果換做別的孩子的話,我肯定也會是去救了孩子的。但是我也承認,因為是小暖的孩子,所以我會更加盡心盡力一點。不過您也放心,我不會對小暖的生活,造成困擾的。我也知道,她已經複婚了。我在知道她很在乎慕準深之後,該收起來的心思,就已經收起來了。”


    因為必須要說這些話,陸亥是拚命忍著疼的。雖然斷裂處已經接合,但是此時的疼,到底還是疼的。


    說完了之後,陸亥一張臉色,立刻變得無比蒼白。


    姥姥沒有想到,陸亥比自己還要直接。所以此時姥姥臉上的表情,也是有點為難的。隻是很快的,姥姥就對著陸亥,像是帶著幾分道歉的開口:“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姥姥,我知道您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我隻是想要問心無愧一點,才把我的心裏話說出來,我隻是想要您放心而已,也沒有別的意思。”


    姥姥聽到這裏,反倒有點沉默。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表情相當動容:“我對你說這些……隻是覺得內疚。你這麽好的孩子……讓人很心疼。”


    看著陸亥還要說些為他自己解釋的話,姥姥立刻緊張的開口:“好孩子,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你別開口,這該多難受啊。”


    陸亥頓了一下,倒是真的點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其實兩個人之間,本來就不怎麽熟悉。在這樣的話題繼續下去之後,兩個人跟著也就沉默了起來。姥姥覺得有些局促,陸亥心裏卻覺得一片清明。


    看吧,這個時候如果不清醒,難道還要被人誤會嗎?


    是啊,到時候該清醒了。他自己知道,其實一直以來,他就算是知道現狀,卻也不得不麵對該發生的一切。這份喜歡,不可能隨時的戛然而止。但是陸亥可以做的,就是保持自己該有的安全距離。


    這一點的自知之明,陸亥還是有的。


    姥姥臉上的神情,跟著越發內疚了起來。她明明是來感謝陸亥的,可是偏偏因為話題的敏感xing,成為了像是來要挾陸亥一樣。


    陸亥看著這樣的她,應該也在心裏覺得很失望吧?長輩,怎麽能夠對著晚輩,說出來這樣的話呢?


    隻是姥姥正在猶豫的時候,陸亥繼續笑著安撫姥姥:“沒事的,姥姥,我很好。”


    姥姥頓了一下,卻隻能在這個時候笑出來。


    左小暖回到小貝的病房裏的時候,卻隻看到了小貝一個人躺在病床上,輸液睡著的樣子。她看了一眼點滴瓶,見還有半瓶,這才稍稍放了心。在看到小貝之前,左小暖的腦袋裏,一直都覺得空蕩一片。但是好在現在這個時候,她在摸到了小貝的頭發的時候,才終於有了一點真實感。


    這種真實感就像是,她的孩子,果真是沒有事情的這種感覺。


    她輕柔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小貝的額頭上,發覺小貝現在真的是退了燒,才算是放了心。可是慕準深呢?慕準深不是說回來要守著小貝的嗎?但是為什麽,現在慕準深又不見了?左小暖的心裏有點不滿,看了一眼小貝,走出去,對著四周看了一眼,想要找到慕準深所在。


    小貝病房對麵,是救助電梯。醫院的這個地方,很多人會躲在這裏抽煙。左小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走進去。可是就在她猶豫的時候,慕準深從裏麵走了出來。他身上的煙味,就在這個時候,飄進了左小暖的嗅覺範圍之內。


    慕準深頓了一下,像是沒有想到左小暖這麽快就回來了。左小暖也在瞬間想起來,慕準深曾經說,他在覺得有些抑鬱的時候,會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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