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可怕的可能,那個男人不禁回過頭來望了望正在不遠處停靠的遊艇,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qiang支,均是跟隨者慕淮深前來的警察。剛才慕淮深自己舉槍的一瞬間,他們也配合地放了槍。


    看向身邊橫七豎八的同伴,一時間活生生一個高大的男人的心理防線居然有幾分崩潰,趁著不注意,就打算跳海逃走,然而剛邁上欄杆,就被一隻有力的大手生生地拽了下來,輕而易舉地被摜在了堅硬的甲板上,繼而一隻腳已經踩到了他的腹部,僅是一用力,便被生生踩斷了幾根肋骨。


    他痛極,抬起頭來,隻見得眼前男人冷酷如修羅的臉龐,麵上還帶著幾分陰寒的笑意,一邊低著眉漫不經心地用腳尖碾了碾他的手掌,繼而踩過他痛得不得不脫手的**,一腳踢到了旁邊的海水中。


    左小暖身上受的傷尚曆曆在目,慕淮深在看到的那一瞬便早已經在心中發誓,會一道道加倍還在這群渣滓的身上。


    男人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轉眼間耳畔隻聽得自己身體傳來“吱嘎”一聲,肋上的痛苦已經更為劇烈。


    慕淮深把玩著手上烏黑的**,眯著眼對著他的頭部瞄準了半會,卻遲遲沒有扣下扳機。


    麵對生死的威脅,那個男人早已不複剛才的凶狠模樣,麵色蒼白如紙,仍是在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會是您的女人……”


    “哦?不知道?”慕淮深麵上倏然一愣,繼而已經摁下了扳機,不偏不倚地擦著那個驚恐萬分的男人耳邊而下,在甲板上鑽出了黑黝黝的一個洞。


    飛起的彈片割破了他半張臉,霎時鮮血淋漓,宛如惡鬼一般恐怖駭人。而他的聽力早已被近在耳邊巨大的震蕩所損壞,不一會兒便從耳朵裏頭流出一線血來。男人悶哼了一聲,終於是昏死了過去。


    慕淮深的麵上嘲弄,隻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槍,踢了他軟趴趴的身體一腳,或許是說給他聽,也或許是自言自語,“什麽都不知道,那要這副耳朵也沒有用了。”


    解決完一切後,慕淮深嘴邊噙著幾分冷冽的譏笑之意,緩緩踩過一灘灘在陽光底下發黑了的鮮血,如同從光和影中的交界處慢慢向眾人走來,連步伐都帶著肅殺鐵血的氣息。


    他終於站停在甲板上,迎著海麵上投下的陽光負手而立,脊背始終挺得筆直,半分沒有趕過來的過程中慌張的模樣,掃了一眼周圍的斑斑血跡,繼而才向對麵船隻上的警察用流利的法文揚聲問道,“都解決幹淨了嗎?”


    站在最前的警官眺望了一眼這艘遊艇,似是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一般,隻示意旁邊幾個警察放下了手中qiang支,文不達意地提醒道,“慕先生,據我們的警察反饋,那黑幫團夥裏總共有七個人!”


    七個人?慕淮深稍稍擰了擰眉心,隻覺得與記憶中有些差池,回過身來,仔細地數了數地上正在呻吟呼痛的人,除卻李善雯和李善雯以外,地上隻有五個人。


    那另外兩個人呢,跑到哪裏去了?


    心中突然升騰起幾分不好的預感,慕淮深麵色鐵青,大步衝到船艙內,隻見原本左小暖躺著的地方早已經空無人影,轉而似乎捕捉到了遊艇後方的些許匆忙的腳步聲,他心中一沉,顧不上身後追將上來的警察,隻大步朝著聲音來源跑去。


    果然,隻看見兩個男人正一人一邊架著半昏半醒的左小暖,緊緊地貼在遊艇的欄杆上,似乎準備跳下海去。見慕淮深過來,他們更是慌張,連忙捉住了左小暖細長的脖子,威脅一般地看著他,“你,放我們,現在,走……這個,女人,你,放,我們馬上……不,不然……”


    然而他們口中的條件還未談完,便已經驚恐地止住了聲音,因為看見慕淮深走過來的步子沒有絲毫停頓,從容不迫,卻有帶著無邊的威壓,“你們有本事,就再試試看?”


    他今天的耐xing已經發揮到了這二十幾年來的極致,再經不起這些渣滓的任何一個試探。


    慕淮深緩緩舉起**,而警方也已經從另一艘船上逐個登陸到了這隻遊艇裏頭去,將裏麵或死或傷的人一個個拖走。遠處的狙擊手舉起了手中的qiang支,隨時準備跟他一起行動。


    見他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那兩個男人麵上更加蒼白,然而為了保命的希望,不得不繼續扯著嗓子以怪腔怪調的中文發音吼道,“你!你女人……還在我,手上!你……你不要,不要再過來了!”


    慕淮深神色淡漠,恍若未聞,隻是握在手中的槍攥得更緊了一些。


    雖然慕淮深麵上一片風平浪靜,然而心底卻仍存著幾分顧忌。


    左小暖現在還在他們手上,他如果貿然開槍,他們雖然手上沒有qiang支威脅,然而若是一時糊塗拿左小暖去擋自己的子彈,反而得不償失。眼下的狀況,顯然很是棘手。


    正當其時,上遊艇的警察也慢慢地圍攏了過來,呈扇形包圍狀,代表著那群歹徒已經退無可退。而慕淮深最後站停在一群製服板正麵色嚴峻的警察中間,氣勢卻絲毫未有遜色,甚至更為威嚴駭人。


    慕淮深緩緩地舉起手中的**,當著他麵已經瞄準了左側的那個男人,作勢就要扣下扳機,趁著他欲閃躲,口中輕輕地“砰”了一聲。


    左側的男人早在被瞄準的時候就已經緊張地繃緊了身子,時刻保持著警惕,果然在聽到慕淮深口中的那聲“砰”時,便下意識地舉起一邊的左小暖就要去擋。瞬間,狙擊手的子彈在同一時間發出,一下貫穿了另外右側男人的太陽xue,血濺當場。


    左側男人呆呆地,看著一側同伴死不瞑目的屍體,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和手上的人質都沒有任何事,直到看到一臉平靜的慕淮深,才在心中頓悟——慕淮深剛才分明就沒有摁下扳機!剛才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障眼法!


    眼看著包圍圈縮得越來越小,男人也明白自己如今生還的機會已經少之又少,掐著左小暖脖子的手指已經無力地一點淡放開,目光渙散,背脊依舊緊緊依靠著欄杆,看樣子似乎是被嚇到怔神。


    慕淮深站在原地,漠然地看著那個活生生被嚇到這副模樣的歹徒,轉而又望向神情終於稍稍放鬆的左小暖,眼底很快便泛上了溫柔的顏色。光影細碎,斑斑點點地投射在他高大而頎長的身上,他整個人也像是鍍上了一層光彩,逐漸融在了身後的海浪與陽光裏。


    見左小暖不經意地皺了皺眉,意識似乎有正在蘇醒的趨勢,慕淮深嘴邊彎起一抹笑來。


    半晌,他喉間發出的聲音低沉而悅耳,恍若之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隻是最尋常的一天而已,“小暖,過來。”


    海上天氣變幻無常,剛剛還陽光萬丈,不一會兒便開始起風,引起海麵上一陣浪花翻滾,波濤洶湧,並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耳邊有嗡嗡的耳鳴聲,轟隆隆的海浪聲,呻吟慘叫聲,交織在一起,紛雜哄亂,直到終於捕捉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左小暖才徹底從不住顛簸的遊艇上清醒過來。


    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左小暖顯然也感覺到了脖子上力道的片刻鬆弛,連忙稍稍一扭身,便不算費力地從身後挾持她的男人身邊掙脫,強行忍住身上傷口一波又一波傳來的疼痛,和失血過多而帶來的迷幻感,搖搖晃晃地向眼前慕淮深的方向走去,蒼白的麵上逐漸綻開了孩子氣的笑容來,燦爛得幾乎要比過身後的天色。


    她如今還在失血狀態,隻憑強大的意誌力才能支撐到現在,然而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很有可能再次當場昏迷。慕淮深心中清明,一邊微微加重了語氣,嘴邊的笑容淡而不容置疑,充滿著安心的力量,“小暖,過來。”


    左小暖費力地抬起眼皮,隻看到他挺直著脊背,就站在那裏。雖然剛經曆過一場惡鬥槍戰,然而他通身卻絲毫不染血跡,就像是無法逆轉的神,一時間竟讓她分不清這到底是現實,還是自己意識不清楚時眼前的幻象。


    見她步伐艱難地踉蹌走過來,慕淮深唇邊的笑意,微微張開了手臂,像是要隨時摟住她。


    然而,所有的變故不過發生在那一瞬間。剛剛因為恐懼而滯愣在原地的男人似乎是從夢中陡然驚醒一般,眼睛在接觸到前方一眾qiang支時驀然迸射出凶殘的冷光來,急急上前幾步,從背後一把抓過了左小暖的肩膀,飛快地將她再次扯到了身邊。左小暖喉間醞釀的一聲痛呼還未喊出口,他便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轉身便要翻過欄杆。


    生死的極度威脅之下,他心裏頭隻有一個瘋狂的念頭:反正都是死,不如再拉上這個該死的女人!


    警隊裏的狙擊手連忙舉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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