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自家兒子答得這樣篤定,楚茹芸心中更加有些不舒服,隻微微坐正了身子,擰著眉勸道,“你如今才認識她多久,怎能如此篤定她便可以這樣輕易進我們家門?便是老爺子答應,我也不能放心哪!”


    那個女人這麽急急忙忙地進慕家,除了貪戀慕家的權勢和金錢以外,還會有什麽目的?這類心機深沉卻又急不可耐的女孩子楚茹芸早已經見得多了,自然不屑一顧,然而沒有想到,自己那一向冷靜理智的兒子居然會在這一方麵中了招,自然找急忙慌地想要拉回一把。


    “我自有打算,您不用cao心。”自然想到楚茹芸此刻心中正在想些什麽,慕淮深漫不經心地打轉著方向盤,望向前方道路的眼神有幾分悠遠,似乎是在回憶往事,麵上透出幾絲不明的笑意來,並沒有因為楚茹芸的話所懷疑左小暖三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也需要相信左小暖,起碼不要再在我麵前找她的麻煩。”


    說到最後一句時,他的聲調已經微沉,顯然不願意她再繼續與楚茹芸談論這個話題。


    楚茹芸雖然還是惱恨兒子在感情方麵上這樣固執,一點也不受她的掌控,對左小暖的不喜也更多了一些,但還是強製自己平靜了下來。心知這種時候不能再與他爭辯下去,以免哪句話正巧觸了他的逆鱗,反而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楚茹芸一笑,輕巧地轉移了話題,“今天一路奔波,你也累了吧,等會回家便去小睡一會,等宴會開始了我再去叫你。”


    “不用。”他踩了一腳油門,追上行駛在前麵的黑色商務車,“我先去看看老爺子,這麽長時間,午睡也應當醒了。”


    見他已經打算好,楚茹芸便也不再多言,隻是皺了皺眉,撇過了眼去,不知道是在思量些什麽。


    車子重新駛進慕宅,剛停下車子,慕淮深連車鑰匙都還沒來得及拔,便已經急急忙忙地邁出了車門去,直奔眼前那輛黑色商務車。拉開了車門,他將左小暖從車座上抱了下來,摟在了自己的懷中,仿佛是宣誓主權一般。


    左小暖哪裏能想得到剛才慕淮深和楚茹芸在車上討論了一路關於自己的事情,也尚不習慣這突如而來的親近,更何況還是在這大庭廣眾之下,怎麽看都有著別樣的意思。


    楚茹芸也隨著慢悠悠地下了車來,視線正望著他們相擁的身影,雖然那一張保養得宜的麵容上,神色看不出來喜怒,然而左小暖卻還是覺得有些尷尬,隻扭動著身子,費力掙紮著,一邊小聲警告,“喂,有人看著呢。”


    “有什麽要緊。”他輕笑著在她耳畔低喃了一聲,一邊反而將雙臂攏得更為緊了一些,直到感覺到她在懷中真實的存在後這才依依不舍地放開了手來,低眼看著她,唇邊的笑容突然間擴大了幾分,“你是很好的”


    突如其來的誇獎讓左小暖頗有些無所適從,一瞬間那向來不靈光的腦子這時候卻轉得飛快起來,當即便詢問道,“你們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


    拉著她往前走去,完全無視了她的追問。


    剛邁進家門,聞叔便已經迎了過來,“少爺,老爺子醒了,聽說你和大小姐來了,就要喚你過去。”他看了一眼在後頭的左小暖,報以溫和的一笑,“老爺子還特地吩咐,讓您將這位小姐也帶過去看看。”


    老爺子終於擺夠下馬威了?慕淮深嘴邊勾起一抹笑來,最是清楚不過老爺子的那點心思,一邊朝聞叔點了點頭,“好的,我這就過去。”


    一路輕車熟路地步進大堂,在見過慕淮深的母親和姐姐後,左小暖的心中終於沒有初時那麽慌張起來,隻在門外深呼吸了一口,便隨著慕淮深的腳步大步邁了進去,再沒有絲毫猶疑。


    先行進去的林若薇已經在裏麵陪著喝茶了,看起來與慕老爺子相談甚歡,眼角雖觸及到了左小暖的身影,卻當做沒有看到一半,依舊捂嘴談笑著,看起來很是乖巧溫婉,通身上下儼然是正統的千金味道。


    她便是要讓那個半路殺出的野丫頭知道,慕家的門,並不是那麽好入的。就算不是她林若薇,也絕對不會是這個左小暖!


    慕老爺子此時正坐在大堂中央,見到他們進來,隻抬起眼來,上下將他們打量了一遍。如今他雖已逾八十歲高齡,但除了鬢發微白外,精神還是出奇的瞿爍,目光炯炯,梳著個一絲不苟的大背頭,頭發梳理得油光水滑,無論是言語之間還是神態動作,都儼然是一個風華正茂的中年人。


    左小暖中規中矩地朝他鞠了個躬,清脆喚道,“爺爺好,生日快樂。”


    老爺子抬了抬眼皮,沒有回應她的話語,反而轉向慕淮深的方向,明知故問道,“這位是?”


    跟在後頭的楚茹芸正好聞得此言,還未等左小暖回應,已經笑著迎了上去,一邊挽著老爺子的胳膊,一邊狀似熱情地介紹道,“爸,這位現在是淮深帶來的朋友,好像是叫做……”她刻意停頓了一下,皺起了纖細的長眉來,似乎是在回應,最終笑著傾過了頭來,詢問道,“抱歉,你的名字是……?”


    她一怔,敏銳地聽出了楚茹芸對自己的幾分沒由來的敵意,然而卻還是乖順地應道,“左小暖。”


    “哦對,左小姐,”楚茹芸似乎現在才記起來一般,“這位左小姐,今天可是特地隨著淮深來給老爺子您祝壽呢。”


    雖然說的是事實,然而語境怎麽聽都有副古怪的味道。看似說得都是事實,沒有任何問題,卻已經表明了自己不承認她的身份,也側麵點明說是左小暖故意想要攀上慕家。


    自然在第一時間聽出了自己母親話語的言外之意,慕淮深微微皺了皺眉,卻知道這種場合自己不應說話,以免得罪了這兩位長輩,效果適得其反。


    心中雖然牽掛著旁邊還涉世未深的左小暖應該如何對付這滿堂眼光毒辣的老油條,慕淮深的麵上卻未表露出絲毫的擔憂,隻是在一邊坐下,不緊不慢地喝起茶來,似乎並不關心的模樣。


    左小暖看見慕淮深坐下,心裏也不禁慌張了起來,卻絲毫不敢表現出來,見慕老爺子和楚茹芸都在看著自己,便是一笑,掐了自己一把,努力壓抑下心底的緊張,“我叫左小暖,現在確實擔任慕淮深的秘書,今日則是作為淮深的女伴,前來祝壽。禮數不夠的地方,還請爺爺海涵。”


    她的目光冷靜而自信,黑漆漆的眸子裏陡然生出些湛湛的波光,全然沒有因為身份的懸殊而自覺卑劣半分,反而或多或少地消除了那些“不自愛隻想著攀上高枝”的惡意猜測。


    慕老爺子又怎麽會不知道自家兒媳婦心中的小九九,卻也隻是不鹹不淡地朝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小暖揮了揮手,“坐下吧。”又看向站在一邊麵色不虞的楚茹芸,語氣淡淡,“你也坐下。”


    楚茹芸知曉老爺子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時也把握不住老爺子對此事的態度,便也悻悻地閉住了嘴,轉而在一邊悶氣坐下,然而畢竟在嫁入慕家以前,她也是在交際場上修煉過數十年的名媛,自然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再抬眼間,她依舊是那個端莊大方的貴夫人。


    知道見眾人的反應都趨於平靜後,慕老爺子才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而問話,“據我所知,你還是一個學生,是麽?”


    感覺到了眼前氣氛的不對,特別是旁邊的林若薇還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目光顯然透露著想要看自己好戲。左小暖掩飾下了心底的緊張,一邊端正了坐姿,目光如炬,口齒清晰,“是的,爺爺,現在在c大讀大二。”


    “c大,算得上是名校。”慕老爺子雖然此前因為林若薇的事情對眼前這位看起來毫無亮點的小女娃抱著些許偏見,此時卻也為著她不卑不亢的態度點了點頭,緊接著,他低眼喝了一口茶,果然開始正式發難,“學生主要的任務不是學習麽,你又是從什麽途徑認識淮深的?聽說……你的弟弟曾經欠過高利貸?”


    顯然是有備而來。


    聽到這句看似隨意而就實則卻直戳痛點的問話,此前一直擔心著的楚茹芸這才放下心來,端坐在一邊一邊閑適地喝著茶,一邊看著眼前有些繃緊的形勢,紅豔豔的唇邊輕緩地勾起不以為然的一笑。


    果然如她所料,憑慕老爺子那烈xing又頑固的xing格,怎麽會容許這樣沒家世沒背景的野丫頭登門入室?不過是得了淮深一時新鮮而已,別以為能真的得全家的認可。


    看來,自己都不用出手,就可以挫挫她的銳氣了。


    這樣想著,她不禁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才被自家一向獨立專行的兒子氣得揪起的心也稍稍安定下來了一些,轉眼撫了茶蓋,轉眼看向一邊正在靜靜用茶的林若薇,目光這才透露出幾分滿意來。


    無論是從家世還是從xing格上,林若薇是她心目中最佳的兒媳人選。她也經常有意無意地喚林若薇過來跟慕淮深打好關係,隻可惜,這麽多年過去,自己那個不開竅的兒子始終對她沒有半分情意,最終反而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野丫頭拐了去,怎麽能讓她不感覺到被輕視?


    似乎是感覺到了楚茹芸打量的視線,林若薇眼波一轉,心知眼前這位中年婦人才是自己最堅強的後盾。哪怕心中她已經急不可耐想要看到左小暖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的模樣,然而在楚茹芸的視線注視底下,她麵上始終保持著那副大家閨秀的乖巧模樣,隻從唇邊抿出弧度不大的一個淡笑來,看得楚茹芸又是一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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