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蕭炎如此一說蘇桐才緩過神,急忙抓住她的胳膊道:“他怎麽樣?他現在究竟怎麽樣?”


    “他已經脫離了什麽危險,隻是身體多處被碎石擊中,難免會出現骨折骨髓,恐怕就算蘇醒過來也要在醫院待一段時間,如若你內心真的感到自責的話,那這段時間就是你彌補的時候,不是嗎?”蕭炎盡可能的使語氣放緩和,不讓蘇姑娘有那麽大的心理壓力,雖然殷先生確實已沒生命危險,但身體狀況也並不像他所說的那麽樂觀,具體還要等他蘇醒過來做進一步檢查才得知。


    蘇桐說不出話來,隻是含淚點頭。


    “好了,你在這裏陪他,有什麽事叫我,我就在門口!”蕭炎說罷,在蘇桐後背拍了兩下,算是鼓勵加油。


    說罷,他起身看了一眼喬娜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喬娜上前將蘇桐從地上攙扶起來,抹去她臉上淚水道:“好了傻妞,從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愛哭了?就算天塌陷下來有我給你撐著你,這男人如若真敢拋棄你,就算他跑到陰曹地府我也把他抓回來。”喬娜話音剛落,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更何況他還在這的?好了,我知道你嫌棄我礙事,姑娘我閃人了,二人世界留給你們。”說罷眼睛一翻道:“見色忘義的家夥!”


    喬娜轉身剛抬起腳步,隻聽蘇桐道:“喬娜,謝謝你!”


    蘇桐的話叫她整個人一怔道:“還跟我說謝是不把我當朋友看啊?小樣,先不跟你一般見識,等過後再說。”


    喬娜大不咧咧說罷,踩著高跟鞋疾步而去。


    在房門剛閉上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凝重。


    一聲歎息,抬眸,一高大的身影映入眼簾。


    高海波走上前,從口袋裏掏出一小白瓶,擰開,到處兩顆黃色的藥片,抓起喬娜的手塞進她手裏,然後又從大衣的另一兜裏掏出一瓶水遞塞到她另一隻手裏,水還熱的,絲絲暖意透過她的手心滲透入她的肌膚血液然後流淌進心髒。


    他看著她一笑道:“知道你一定又忘記吃藥了!”


    平淡的一句話卻重重的抨擊向她的心髒。


    蘇桐的事讓喬娜的情緒本就一片湧動,高海波的出現讓她徹底的迸發。


    她鼻子一算,兩行淚順著眼瞼流淌而下。


    手一鬆,杯子與地麵發出一聲悶響,水花四溢。


    下一秒,她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裏。


    緊緊的、緊緊的抱著他。


    詭異的夜,再次籠罩了整個雲市。


    炫彩的霓虹燈在漆黑的夜裏拚命的綻放著光澤。


    落地窗前一男一女靜靜的站在那裏。


    她說:“高海波,我想……”略微遲疑,又繼續道:“跟你認真開始。”


    他說:“我從一開始就一直是認真的。”


    他的回答叫她雙眸再次翻騰起淚花。


    而走道的另一邊。


    蕭炎正站在殷正天身後。


    氣氛略顯沉悶也略顯沉重。


    兩人誰都不曾開口,就這樣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殷正天道:“自從20年前那一夜血戰後,我就再也沒有好好看過這個世界,如今靜下心來一看,原來雲市的夜晚這麽美。”


    老爺子的話叫蕭炎眉頭上挑擰起。


    說實在的他真的不知道老爺子是以什麽樣的心情說出這一番話的。


    要知道,蘇桐跟殷天絕兩人的感情本就難以破壞,此次災難更讓兩人情比金堅。


    時至此刻,他腦子裏揮散不去的都是那女人發瘋般向四周求助的畫麵。


    愛到如此深,那如若痛呢?


    生不如死吧?


    愛,可以拯救一個人,同樣可以毀滅一個人!


    隻是一瞬間。


    就好像生和死一樣。


    他們的目的是破壞他倆人在一起。


    而如今他們的愛更堅固了,他們不應該擔心嗎?


    可為什麽他從老爺子的語氣裏聽到的不是擔心,反是像放下些什麽般。


    就在蕭炎疑惑不解的這瞬間,殷天絕滑動輪椅轉過了身。


    他那不滿歲月痕跡的臉頰沒有往日的陰沉凝重反是堆滿笑容,這是蕭炎的眉頭擰的更深了。


    不等他開口。


    隻聽老爺子道:“好奇?”


    老爺子問的什麽意思,蕭炎知道,沒說話,算是默認。


    老爺子重歎一口氣道:“蕭炎,你知道我在看到蘇桐背著絕一步一個血腳印走來那一畫麵時,是什麽感覺?我的第一感覺是視覺的撞擊、第二感覺是心靈的撞擊,第三感覺是我在作孽啊!每個女人都是男人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塊肋骨,女人有千千萬萬,而男人想要找到自己遺留下的那塊肋骨是何等容易?而蘇桐就是絕遺留的那塊肋骨,如今這塊肋骨已經融入他的身體進入他的血液,讓他再次將她拔出,無疑是在要他的命啊!我以為我可以輕易將他們倆分開,但現在看來我純粹是在做夢!兩個融為一體的人,一旦分開,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殷正天說到這裏蒼老的雙眸緊閉。


    蕭炎沒愛過,他不懂,不懂什麽叫愛入心扉痛入心扉,不懂什麽遺留的肋骨融為一體。


    他是一個醫生他見慣了死亡人情世故。


    所以他做事情隻需要知道起因和結果,過程他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


    問:“那咱們現在怎麽做?”


    殷正天並未立即開口。


    而是沉默了好一會。


    低沉沙啞的聲音說了四個字。


    “順天意吧!”


    “順天意?”蕭炎挑眉。


    “既然不能逆天,那就順天吧?天意如此,那我們又能奈何的了?因為這件事我家破人亡,我累了,我也活不久了,不如剩下的就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麵對吧!絕長大了,我不能再把他當做小孩子一樣護著他了,就算我能護的了他一時能護的了他一世嗎?”殷正天一聲歎息道。


    “可是如若蒼狼知道蘇桐是73的女兒,那……”


    蕭炎話還未說完,隻聽殷正天道:“蕭炎非常抱歉這件事把你參合進來,但照目前看,這件事隻能暫時如此了,我老了累了,也該歇息歇息了!”


    殷正天說罷不等蕭炎開口,先一步滑動輪椅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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