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蓮心看了看病房門口的方向回頭衝著霍祁佑搖頭:“她是不是不知道你今天拆紗布?”


    “不可能。”霍祁佑道,這些日子,傅冉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她比他還要緊張,兩個人幾乎是數著秒過的,好不容易等到最後時刻,她怎麽可能忘記?


    見霍祁佑有些著急,霍蓮心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著急,說不定遇到什麽事兒耽誤了。”


    白霜也眨眨眼睛道:“說不定傅總正在家裏做好吃的呢,等會兒就全部帶來慶祝。”


    霍祁佑點頭看向窗外燦爛的眼光,他終於可以再次看到小冉的臉了,即使每天都在一起,他還是發瘋一樣的想她。


    走廊裏,穿著米色風衣的傅冉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一直跑到醫院門口才捂住嘴巴顫抖起來,眼淚從指縫裏冒出來。


    他真的能看到了,真是太好了。


    可是她要走了,她可以承受他對她的恨,但不能接受眼看著他墜入和自己一樣的痛苦中,所以唯有離開一條路了。


    能在離開之前親眼看到他恢複視力,她的心可以稍稍安穩下來了。


    醫院門口人流來來往往,不少人都朝著傅冉的方向看過來,見她難過的厲害,有好心人走上前勸道:“姑娘啊,人有生老病死,很正常的,看開一點……”


    傅冉抬頭點頭:“好、謝謝您。”


    和生老病死相比,離開又能算的了什麽?


    傅冉抹掉眼淚,走在人行道上,看到一片樹葉從麵前輕飄飄的落下,腳踩上去發出清脆的聲音。


    竟然已經初秋了,原本蒼翠的樹葉都變黃了。


    她想她會一直記得這個秋天,記住這天的溫度和天上遠遠的雲朵。


    “吱嘎!”


    一輛黑色的汽車猛然停在了傅冉身邊,車窗搖下露出江辰希滿是擔心的臉:“小冉,上車。”


    很多年之後,傅冉都想如果當時她沒有上了江辰希的汽車,他是不是可以順遂的過完自己的一生?


    汽車平穩的行駛在馬路上,隔著車窗可以看到外麵的車水馬龍,傅冉輕輕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中帶著沉重:“辰希,你送我去機場吧。”


    “機場?”江辰希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頓,透過後視鏡看到傅冉一臉哀傷的樣子,心狠狠疼起來,“發生什麽事情了?”


    他站在醫院會議室的窗口看到她踉蹌著離開,當下顧不得和老師打招呼拿了車鑰匙就急匆匆的追了出來,果然在路邊找到了她,看著她蕭瑟單薄的身影,他十分心疼。


    “什麽都沒發生。”傅冉淺笑,眼底潮濕一片,戀戀不舍的看著外麵的街道,猛然發現她竟然這麽難以割舍下這座城市。


    江辰希打著方向盤將拐彎,但並不是機場的方向,等傅冉察覺的時候,他已經將車開到了海邊,海麵上,海鷗飛快的掠過海麵又迅速的衝向半空中,潔白的翅膀在陽光下閃光。


    “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傅冉看了一眼窗外,神思與偶一瞬間的恍惚。


    她讀大學的時候經常來這裏,因為這裏安靜可以讓她理清楚許多事情,所以在每次被齊悅和蔣芸欺負了她都會來這裏。


    後來,江辰希會陪她一起過來。


    “小冉,為什麽要離開!告訴我!”江辰希眼睛看著前方,手指緊緊握著方向盤,他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手背上青筋繃起,裏麵的血液好像要隨時衝出來似的。


    他以為她過的很幸福,也做好了要放棄的準備,可事實證明他想錯了。


    傅冉想了一會兒低低的笑道:“辰希,你怎麽了?我隻是想要換一座城市而已。”


    她不會走的很遠,她會繼續關注霍祁佑過的好不好,會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的愛著他。


    有人不是說麽,真正相愛的人是可以在心裏過一輩子的。


    “小冉!”江辰希猛然側過神一把抓住傅冉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小冉,你在說謊。是不是霍祁佑他做了……”


    “不是!”


    不等江辰希說完,傅冉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態度十分堅決。


    “那是為什麽?”江辰希沉聲道,嚴肅的樣子和平日裏的溫文爾雅大不相同。


    傅冉看了看江辰希歎氣似道:“你抓疼我了,先鬆手好嗎?”


    江辰希像是猛然回神,低頭看到傅冉已經被自己攥的鐵青的手腕一下鬆開,一臉歉疚:“小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傅冉淡淡一笑,看向大海的眼神有些飄渺,聲音也輕飄飄的像是隨時都會散掉。


    “辰希,我和他相愛,但是不能在一起。”


    半個月以來,這件事情一直憋在她心裏,她覺得自己馬上要承受不住了,或許江辰希是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隨著傅冉輕緩的話,江辰希臉上的表情從詫異到震驚接著就是心疼,她說完好久,他才艱澀的開口:“其實就算知道真相,霍祁佑也會愛你。”


    “我知道。”傅冉慘淡一笑,幽幽道,“但他會很痛苦,會夾在愛恨之間為難。”


    離開是他是她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式,也是她愛他的方式。


    “一定要走那麽遠嗎?”江辰希緩聲道,“他剛剛做完手術,你不擔心他的病情出現反複嗎?”


    傅冉猛然抬頭看著江辰希緊張道:“會嗎?移植眼角膜不是很安全嗎?為什麽會出現反複?”


    江辰希覺得自己一定是瘋掉了,竟然想要幫霍祁佑留下傅冉,可就算瘋了又能怎麽樣,隻要她過的幸福就好。


    “事情總有萬一,而且畢竟是從別人身體上移植過來的東西,很有可能發生排斥反應的。”江辰希緩緩道,見傅冉有所動搖繼續道,“你可以繼續留在a市呆一段時間,如果你不想出現在他麵前,我有一座公寓位置很僻靜。”


    傅冉的心裏兩個小人在拚命打架,最後最開始堅持要出國的小人兒被成功打到。


    “好,那麻煩你了。”傅冉衝著江辰希點點頭,半開玩笑道,“會不會耽誤你找女朋友?”


    江辰希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一緊,他很想說他隻愛她一個人,從七年前一直到現在,但又怕她會躲的遠遠的,稍稍一頓便笑道:“她不會。”


    “她?”傅冉驚喜的看著江辰希,“你有女朋友了?”


    見江辰希點點頭,傅冉竟然聽到一顆心“噗通”落下來的感覺,發現傅冉表情猛然一鬆,江辰希心中暗暗苦笑,他竟然帶給她這麽大的負擔?


    在霍祁佑恢複視力的第三個小時,他終於按捺不住等不下去了,當下不顧醫生的反對,執意辦理出院手續回了家,他和傅冉的家。


    “小冉?”霍祁佑進了客廳,語氣急切,“小冉,我回來了。”


    可是等了好久,霍祁佑都沒能等到朝思暮想的人撲進他的懷裏。


    緊跟著進來的白一愷看著霍祁佑埋怨道:“姐夫,你怎麽了?”


    他和姐姐沒有鬧別扭,也沒別的女人出現,不可能離家出走的,說不定被什麽事情絆住了,完全沒必要這麽緊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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