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讓我說?”許辰一是醫生,最懂得怎麽解剖,此刻,他正在做的,就是一件十分殘忍的事情。他像是在解剖屍體一樣,解剖蘇涼默的心理。許辰一看著好友露出痛苦之色,心中一痛,卻一咬牙,狠心繼續說:“因為你的內心裏……其實很清楚!涼小意,她死了!任憑你蘇涼默呼風喚雨執掌權力,也無法把死人救活!”


    “閉嘴閉嘴閉嘴!滾!”


    “不!我還沒說完。”許辰一不忍心去看,然而,是毒瘤就一定要戳破,悲劇因他而起,就讓他來親手挑破蘇涼默的幻想:“因為你清楚,就算是跺一跺腳也能影響一國經濟走向的蘇涼默,也無法再喚醒一個死人!”


    “我說你閉嘴!”一拳揮出。


    許辰一躲開,“因為你清楚,你從來沒有對這個女人好過,所以你威逼利誘,讓那個醫生順著你的心意,說出你心中的想法……你逼迫他說出,涼小意沒有死,隻是睡著了,隻要你對她好,她就會醒。因為你清楚,她嫁給你,你從沒有真心對她好過,所以你想對她好,你想她醒過來……這些,全都是你內心的渴望。你明白,強大如蘇涼默,在生死麵前,傻眼了,再也救不回你愛的女人……你無能為力!”


    “胡說八道!”蘇涼默凶惡地瞪著許辰一:“我不愛她!不愛!你最清楚!一切都是你的催眠和後遺症!我才不愛她!”


    許辰一閉上了眼,深吸一口氣,再次張開眼睛:“不!你愛她,你已經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在看到她屍體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明白,你愛上這個女人,深深不可自拔……也真是因為如此,你才會逃避她的死!


    看,多可悲啊,她活著,你逃避對她的感情,她死了,你逃避她的死亡……她是一具屍體,再過不久,就會發臭……然後,你還要騙自己,你不愛她,她沒有死嗎?”


    蘇涼默被戳到痛處,怒極而氣,“刷”的一下子打開抽屜,看也沒看,隨手掏出一樣堅硬的東西,就朝著許辰一砸過去,一邊雙眼赤紅:“滾!給我滾!”


    許辰一一動不動,他明明有機會躲開的,就這麽硬生生承受了蘇涼默這一砸,飽滿的額頭一瞬間見血,撕開一條口子。


    血液汩汩湧出,順著額頭留下,流淌進了許辰一的眼睛裏,紅了他的世界。


    這傷口,一看就很疼……但是他沒躲,也不準備躲,這是他該承受的。


    “你早就愛上她了。隻是你太驕傲,這個女人,愛了你十年,十年裏,你不聞不問……驕傲到自負的蘇涼默,怎麽能夠承認自己在十年後愛上了一個他認為絕對不會愛上,十年裏對她不聞不問的女人?如果承認了,豈不是承認了這十年都是一個錯誤?……完美的蘇涼默,怎麽會犯錯誤?……你別瞪我,”許辰一低頭看向蘇涼默,忽然,閉上眼深一口氣,續說道:“我欠你一個真相。”


    “我欠你一個真相,可以說,涼小意會死,也有我的罪孽……蘇涼默,你聽好了。我從來沒有成功的催眠過你。”許辰一看到蘇涼默雙眸爆睜,許辰一自嘲一笑,繼續說道:“一開始,我也以為,我終於成功了。後來我發現,沒有……我根本沒有成功催眠過你。所以……從始至終,你對涼小意的感情,全部都是出自你的真心。我說的是……全部!”


    “砰!”男人身子如獵豹,一瞬間,暴跳而起,不顧肩膀裏的子彈,不顧染紅的鮮血,一拳頭,狠狠朝著許辰一的俊臉上揮過去!


    許辰一猝不及防,被蘇涼默一記鐵拳打在臉上,半張臉瞬間鼓起一個大包,身子一個趔趄,狼狽地坐在地上……這一拳,蘇涼默用上了十成十的力氣!


    許辰一“呸”的的一聲,吐出嘴裏的血水,然後緩緩抬起頭,仰起臉,把臉湊到蘇涼默的身前:“你打吧。我欠你一個真相,今天還給你了。我欠涼小意的一條命,卻再也還不清!”


    男人眼睛發紅,血絲遍布眼球,充血的眼睛狠狠瞪著甘願挨打的好兄弟,不管不顧,揮拳一通亂揍。


    “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為什麽我後來詢問你的時候,你要告訴我那就是後遺症的作用!為什麽在後來我多次詢問的時候,你都不告訴我真想!你有那麽多的機會告訴我真想!哪怕是最後一次我問你的時候,你肯告訴我真想……她也不會死!許辰一!你為什麽要隱瞞真想!為什麽!我那麽信任你!”


    失望,痛苦,無奈……許許多多的複雜情緒,摻雜在一起,令蘇涼默情緒激動。


    恨……遍布全身!


    恨誰?


    “咯咯咯……”突然之間,發狂的男人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不管不顧地怪笑出來,眼淚順著眼角溢出,他轉頭,問許辰一:“為什麽不躲?”


    “我欠的債。”許辰一也對上蘇涼默的眼睛:“為什麽不打了?你可以繼續揍我,這是我該受的懲罰。”


    “……嗬嗬,”蘇涼默的聲音裏有一絲落寞,緩緩說道:“兄弟,就是你開槍打了我一子彈,我也認為那是擦槍走火……許辰一,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一句話出,陸沉和許辰一同時身子一僵。


    陸沉張嘴想要說什麽,許辰一看到,連忙暗示地搖搖頭……他知道陸沉想要說什麽。來時,他們都說欠下蘇涼默一個解釋,陸沉想要說的無非也就是欠下蘇涼默的那個解釋……可是,蘇涼默不能在同一天裏同時失去兩個兄弟!


    賽維在一旁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不能心軟!


    陸沉的眼角餘光,突然掃到地板上的一樣東西……等一下!這是?


    “涼默!這不是你的海藍之心嗎?”陸沉指著地板上一枚藍鑽耳釘叫道,蘇涼默立即順著陸沉所知方向看去。飛快地撿起地上的打開的首飾盒……他看了看打開的床頭櫃,明白了,剛才他氣的要命,抓起一樣東西就朝許辰一砸過去,原來是這個。


    “這是……?”蘇涼默撿起首飾盒,突然看到一旁落著的日記本,還有……


    “離婚證?”蘇涼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離婚證上,女方是涼小意,男方是蘇涼默!


    一瞬間,眸光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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