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


    童畫就這樣站在了門口,耳邊的聲音也變得有些虛無了。


    自己和童家,自己和童染,還有川庭鄴,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經真的放下了。


    在川庭鄴死的時候,除了一絲絲的難受,更多的是一種輕鬆,就好像某些重擔終於不見了一般。


    “童畫,我們走吧!”東宮曜的聲音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這一次他倒是並沒有強迫自己,直接將自己給扛了起來丟出去的意思,而是在自己的身邊輕聲地說道。


    “他救了我……”


    童畫淡淡說道。


    “我知道,但是這裏不安全了,我們需要回去安全屋。”


    “他救了我……”


    童畫看著東宮曜:“我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呢?”


    東宮曜真的很想要狠狠地罵她幾句,但是看著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她已經經曆了太多了,也沒有再次忍心說出口。


    正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慢慢打開了。


    一張床從裏麵慢慢推了出來,上麵的人已經流逝了最後的一點精力,直直躺在了床上,白色的床單已經蓋住了他的頭。


    川茂山也是緊跟著床慢慢從後麵走了過來,他的身體搖搖晃晃的,需要兩個人攙扶著才可以慢慢踱步。


    慢慢抬頭,看到了站在對麵的童畫正在看著躺在床上的川庭鄴。


    然後川茂山突然好像有了精神一般,立刻甩開了身邊的兩個人,然後一個箭步上前,直接對著童畫的臉頰,狠狠摔了一個巴掌。


    原來東宮曜一直在童畫身邊,隻是剛好古德過來匯報一下外麵的情況,所以一個走神,想要阻止卻已經是來不及了。


    童畫的身體被川茂山直接甩到了一邊,踉踉蹌蹌才捂著自己的臉站住了。


    “川茂山!”東宮曜頓時捏起了拳頭,想要往川茂山的臉上打去。


    “東宮曜,住手!”童畫卻是直接用手握住了他的,然後搖了搖頭。


    “我沒事!”


    “哈哈哈……東宮曜!你想要打我?打啊!”另外一邊的川茂山卻是仰天大笑,似乎一點都不害怕一般地盯著對麵的東宮曜。


    完全已經沒有了往常那種懼怕的表情,倒是有些癲狂的樣子,看著東宮曜,眼神中都是說不出的蔑視。


    “川茂山,你敢這麽和我們四少說話?”古德看不過去,然後皺緊了眉頭,站在了東宮曜旁邊對著川茂山說道。


    “為什麽不敢?”川茂山冷笑一聲說道。


    “川氏企業遭到了重創,難道不是東宮曜的手?你不就是想要我們川氏企業滅亡嗎?盡管放馬過來啊?反正我川茂山,也隻剩下老命一條,連唯一的兒子也……”


    “我還怕什麽?有你東宮曜,我還可以早點和兒子團聚,早點投胎轉世呢!哈哈!”川茂山一邊笑著一邊大聲說道,絲毫都不顧及還有別的病人會聽到。


    “既然你那麽想要早死,我當然會成全你了!”東宮曜看著川茂山,嘴角一翹,眼神陰冷。


    “東宮曜!夠了!”童畫突然站在了東宮曜的麵前,然後用手擋住了他的胸口。


    “女人……是這個老頭子先……”


    “夠了!難道今天發生的事情還不夠多嗎?東宮曜,就算他打我,也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和你沒有半點關係!”童畫看著東宮曜說道。


    然後她不顧得東宮曜的惱火,慢慢轉頭看著川茂山。


    “對不起,川伯父,川庭鄴的死……是因為我,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算了嗎?”川茂山看著童畫說道,絲毫不領情。


    “伯父……”


    “庭鄴一直喜歡你,他雖然中間有錯,但是錯不至死啊?”


    “他也是被那個童染給迷惑了而已,他才是受害者不是嗎?後來他經曆了車禍,他經曆了那麽多,還不夠償還嗎?你不愛他就算了,為什麽要欺騙他!”


    “還要用童染來嚇他,童畫……你還真是蛇蠍心腸啊!可是現在你看到了,到底是誰的錯?我兒子死了!死了!”


    “對你來說,隻是少了一個對你癡情的男人,你身邊那些對你搖尾乞憐的男人,多了去了!多一個,少一個根本無所謂,但是他卻是我唯一的兒子!”


    “我川家……即便有再多錢,又有什麽用?換不回他的命,我川茂山不如死了!”


    說到這裏,川茂山的眼睛看著床上的川庭鄴,然後老淚縱痕。


    “對不起!”


    “對不起?你居然和我說對不起?哈哈……天大的笑話,一句人命,就用你這個低等下賤的女人一聲對不起就可以償還……”


    “川老先生,請您說話注意分寸!”古德也是聽不下去了,然後搶在了前麵打斷了川茂山的話。


    “分寸?一個用肉體去迷惑男人,得到榮華富貴的女人,滿大街都是,他童畫不是第一個,也沒有什麽可以覺得……”


    “閉嘴!川老先生,您一把年紀了,有身份,請您不要用這樣的語氣來稱呼我的主人!”


    “主人?因為她,我的兒子才死了!我們川氏企業,又被東宮家逼迫著……我生不如死,還有什麽可以在意的?”


    “童小姐是因為川庭鄴先生殺了童小姐的女兒,所以才……”


    “你說什麽?”川茂山眯起了眼睛,然後看著古德:“你說……童染?”


    “古德!夠了,不要在說了!”童畫製止了古德話。


    “是!”古德點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川伯父,不管怎麽說,川庭鄴的確是因為我而死,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有用。人死不能複生,所以如果川氏企業需要幫忙的話……”


    “閉嘴!我們川氏企業就算是一個人都沒有了,也用不著你這個賣身求榮的女人來幫忙!”


    說完之後,川茂山慢慢轉身,對著拉著床的人擺了擺手,意思是床可以挪開了。


    童畫看著川茂山拉著門慢慢離開的背影,早就已經沒有了以前的那種意氣風發的樣子。


    雖然川茂山對自己一直以來都有意見,但是卻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事情來為難過自己,即便偶爾有時候對自己有些過分,也隻是因為川庭鄴而已。


    所以說起來,倒還是自己真的對不起他了。


    等到他的背影消失,童畫慢慢回頭,想要看著東宮曜,卻是眼神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童小姐,四少先上車了。”看到童畫的樣子,古德立刻在一邊輕聲提醒道。


    童畫輕輕歎了一口氣,然後也和古德,還有在一邊的幾個警察一起去了車上。


    一打開車門,就迎麵而來的低氣壓。


    不用說,童畫也知道東宮曜此刻一定是想要找人開涮的模式。


    所以她也默默進去,卻是並沒有開口說話。


    東宮曜的冷漠,她是領教過的,要對付冷漠,最好的方法,那就是更冷漠。


    所以童畫轉過了頭,看著窗外,並沒有將視線落在了東宮曜的身上。


    古德坐在了前麵,然後看了看後麵兩個沉默的人,搖了搖頭。


    這兩個人為毛總是好不了幾分鍾,又要為了什麽事情吵一架?


    到了安全屋,東宮曜倒還像是一個紳士一般,然後打開門,並且將童畫緊緊攬在了懷中,保護著她的安全。


    童畫在他的懷中微微一笑,不管怎麽說,這個家夥還算是記得要保護自己。


    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心裏麵暖流淌過,隻看到一到了房間,東宮曜就直接將童畫給鬆開,然後頭也不回地就往浴室走去。


    不一會兒裏麵就傳來了洗澡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幾聲咒罵。


    童畫淡淡一笑,也不知道他在裏麵說什麽,聽不太清楚,說不定是在抱怨裏麵的水溫不舒服啊,或者用的不舒服之類的。


    這裏的條件和永夜想比,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有意見也很正常了。


    童畫並不以為然,然後將自己簡單整理了一下,正轉過身,卻是聽到身後一聲巨響的開門聲音。


    然後就看到東宮曜渾身上下都是濕透了,隻在腰側包了一層毛巾,然後眼睛緊緊盯著對麵的童畫。


    “東宮曜?你……”


    “該死的女人!”東宮曜在嘴邊狠狠咒罵一句,然後兩三步就直接上麵,然後用一隻手將童畫整個人都抱了起來,另外一隻手狠狠地將她的後腦勺壓向自己。


    然後他的唇緊緊貼在了她的上麵。


    憤怒!


    這是童畫唯一可以感覺到的。


    但是她並沒有想要掙紮的意思,迎頭趕上了他的憤怒,她隻是用手輕輕圈過他的脖子,然後將身體掛在了他的身上。


    如果再平常,她心裏麵或許要抱怨他的霸道,還要抱怨她的腳都要開始麻了。


    但是現在她卻並沒有,隻是輕輕用唇溫柔卻又有些羞澀地回應著他強取豪奪的親吻。


    東宮曜察覺了這一點,也是有點微微驚訝,不過立刻就回應了她更加熱烈的激吻。


    所有的憤怒,所有的不滿和沉默都在吻中慢慢消失了。


    終於在童畫實在不能呼吸的時候,東宮曜總算是慢慢放開了童畫,然後看著她,用自己的鼻尖抵在了她的鼻尖上。


    很顯然他的呼吸也是急促的,他身上濕漉漉的樣子,將自己和童畫也是弄成了一團糟糕。


    “該死的女人!你就不能聽我一次嗎?”


    “我什麽時候沒有聽過你的話?”童畫一臉無辜,然後忽閃著兩隻眼睛問道。


    “你是在嘲笑我容易失憶,每次都記不得你做的那些蠢事嗎?”東宮曜並沒有生氣,隻是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做過蠢事嗎?”童畫輕歎著說道,在他眼中,自己做的什麽事情不算是蠢事情呢?


    東宮曜的眼睛緊緊盯著童畫,然後嘴角微微一翹:“你猜……外麵有多少人在看我們這段實況轉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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