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讓災民進城顯得有些無情,但災民本就是不穩定因素,若是大量災民湧入,一是有可能引起動亂,二是災民聚集,容易發生大疫,徐州城內的官員顯然早就想到了這點,提前做出安排。


    剩下的李家眾人原地坐下等待,不敢亂跑,防止李老漢二人回來找不到眾人。


    在這段時間裏,李元嬰掃視四周,這裏的營地錯落有致,顯然經過專人安排管理,環境雖然亂糟糟的,但秩序問題還行。


    災民一無所有,行如流寇,很容易在極端的環境下惡念滋生,造成動亂。


    很快,李老漢二人回來了,與眾人解釋徐州的告示後,一行人隻能接受安排,向著營地邊緣走去,準備安定下來。


    傍晚一個小吏帶著一個高壯的捕快走到了李家眾人麵前。


    如今的李家眾人,隻是草草的將家安紮在營地邊緣,地上剛鋪好草皮,準備休息。


    李老漢見二人到來,有些緊張,趕忙起身,不住的摸著衣服看向二人。


    這小吏是負責這片營地的責任人,災民很多,被劃分成很多區域,為了方便發糧以及統計召集災民服役,特意如此安排。


    很快,李老漢報上籍貫姓名,統計了李家的人數,小吏給了李老漢一塊巴掌大的竹片,上麵詳細標明李家眾人情況。


    “以後就憑此領取糧食,參加服役!”


    “還有你們都不要惹事,給我找麻煩就是給你們自己找不痛快!”


    小吏麵色冷峻,做出警告,然後快步走開,向著旁邊的落腳點而去。


    顯然,這小吏的工作並不好幹,沒關係沒人脈,隻能混在難民群中,有辦法的在城中納涼享清福。


    隨著在這裏紮根,李老漢帶著著兩個兒子在這修了個簡易房屋,算是安定下來。


    吃飯,服役!


    每天就兩件事,李元嬰看著累的精疲力盡的爺爺父親,心裏不是滋味,但也毫無辦法。


    幻想著穿越者能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好似什麽都難不倒他,可實際上呢,真正到了這個時代,碰到這種境地,隻能拉稀,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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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吧!堅持到明年返鄉!”


    徐州城內


    東南方位的一處院落中


    “災民越來越多,大都來自北方齊地,這齊地的官員是不是不想幹了,如此放任災情擴散!”麵白長須的中年男人拍案叫道。


    “唉,如今北方三省大旱,南方有人作祟,不想調糧,怕是起了別的心思!”


    說話的是位須發斑白的精瘦老人。


    聞言,麵白長須的中年男人眼中幽光閃爍,冷聲道:


    “他們還是死的不夠多,當年祖輩還是太仁慈了,要我說,就該全部斬殺!”


    老人聽後,苦笑一聲:“我又何嚐不知,他們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啊!”


    “民生艱難!我等官小權弱,隻能盡力而為了!”


    ……


    幾場秋雨淅淅瀝瀝,天氣愈發的冷了。


    來這營地已經三個月了,李元嬰心裏不是滋味,這地理氣候有問題啊!


    徐州離家鄉不到千裏,但這千裏地域差別也太大了吧,一個大旱,一個風調雨順,這才千裏而已,家鄉居然能持續大旱近兩年!


    這鬼叼的天氣!


    “咳咳……咳咳……”


    李家營地中,破爛的木板撐起骨架,四周用泥土樹枝壘起,屋頂鋪著稻草,已經像個房子模樣了。


    經過三個月的修繕,李元嬰和三個女人不斷的修築,房子已經建好了。


    而李老漢三人每天早出晚歸,為公家服役,也唯有晚上有些時間偶爾搭把手。


    隻是自從房子修好後,李婆子積勞成疾,加上幾場秋雨,染了風寒,每日咳嗽不斷。


    於是李元嬰自告奮勇,主動承擔起照顧李婆子的任務。


    李婆子染了病,很可能是傳染病,李元嬰在營地中溜達過,知道現在的難民營地有很多人染了疾病,每日咳嗽不斷,天天都有病死的人被抬出去焚毀掩埋。


    瘟疫!


    李元嬰心裏清楚,營地要起大疫了,李婆子怕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所以,根據心中對大疫的判斷,李元嬰主動提出照顧李婆子,防止家裏其他人因此染病,同時也讓家裏人每日用布條捂著口鼻,盡力防疫。


    李元嬰知曉自己的體質神異,有食氣之能,可以忍饑挨餓,防寒抗凍,可以說幾乎是另一種生物,區區的疾病怕是也奈何不了他。


    隻是大疫哪是這般好防的的,最好的辦法是隔離,直接舍棄營地,快速逃離,但是出逃後又沒了糧食來源,隻能餓死……


    如此就陷入了兩難境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又過了半月,李婆子病情加重,家裏幾人也染了病,李老漢心急如焚,不斷的請醫買藥花光了積蓄。


    轉眼秋去冬來,寒風卷著雪花漫天飛舞,地上的積雪厚達一尺。


    冷,刺骨的冷!


    李家如今隻剩下祖孫三人躲在窩棚中苟活。


    李老頭裹著棉衣將隻有五歲的李蓉摟在懷中沉沉的睡去。


    而李元嬰則獨自躺在厚實的草席上,睜著眼睛從屋頂的縫隙中望著漫天飛雪。


    大疫來的太突然了,家裏人接連病倒,就是給出的防疫方法也沒有用,該染病的還是染了病。


    李婆子死了,父親,母親,弟弟,還有叔叔李鐵球一家都接連病亡。


    隨著大疫爆發,徐州官員便封了難民營地,除了供應糧食,還發放湯藥,但大疫哪是區區湯藥就能解決的!


    死人,不斷的死人,一車一車的往出運送死人,然後被拉去亂葬崗焚毀,隻有命硬的才能活下去。


    短短兩個月,親人一個個死去,李老漢崩潰了,若不是還有李元嬰和李蓉年紀還小,需要養活,需要照顧,隻怕會立即自尋短路。


    煎熬!


    就如同身在地獄,每一日都是煎熬!


    每天晚上,李元嬰都能聽到李老漢的哭泣和自責聲。


    “我就不該帶你們出來的,不該出來的!”


    “你們都死了,我該怎麽活啊!”


    ……


    李元嬰聽了不是滋味,有著前世的記憶,李元嬰和這一世的父母有著很大的隔閡與防備,這是對陌生世界天然的警戒。


    “我們會活下去的,不論有多難!”


    李元嬰眯著眼睛心中暗自鼓勁。


    人是有感情的,相處的久了,感情就越發濃厚,李元嬰也不例外,來到這個世界後,在李家生活多年,李家早已成為了李元嬰的歸屬。


    見李老漢和李蓉熟睡後,李元嬰起身向屋外走去。


    雪又厚了很多,幾乎將李元嬰整個大腿覆蓋,掃視了一圈,和往常一樣,難民營地空蕩蕩的,大家都躲在窩棚裏避寒躲雪。


    深雪阻止不了李元嬰,又是一年過去了,李元嬰的身體本就是發育階段,力氣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如今已經能舉起二百多斤的重物,比一般的成年男人都要強大。


    誰能想象一個五六十斤的身體可以舉起二百多斤重物,二百斤力量帶動五十斤的身體,就像大馬拉小車,李元嬰一旦跑動,縱跳如飛,如猿猴般靈活。


    難民營地裏的食物根本不夠吃,特別是入冬後,停止服役,再加上大疫,很多小吏根本不願意來,生怕自己也染上疾病,難民每天饑一頓,飽一頓,若不是怕難民發生暴動,被上司追責,小吏早就撂挑子了。


    當官是為了發財,而不是送命,特別還是小吏根本不算正兒八經的官,都是為了活著才幹了這份行當。


    李元嬰在營地繞了一圈,找了處偏僻的角落,縱身一躍,跳過近兩米的柵欄,向遠處奔去。


    又得出去找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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