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鼎州的一條小道上,一人一騎正飛馳著,正是南宮牧派來傳信的侍衛孫世。


    長途奔波下,馬已經死了三匹,現下出了月國的地界,孫世再找不到可以換馬的地方,偏生為了避開人,他挑的都是一些偏僻小路,一路上連個客棧也未曾見到。


    現在,不僅馬已經到了體力極限,人也一樣。孫堅的嘴唇已經幹裂了開來,眼前似乎都出現了虛影。恍惚之下,他竟好似看到了一處茶館的旗子迎風飄揚。


    這種幻覺已經出現了幾次,因此他下意識地便閉了閉眼,但當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那有些茶館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欣喜之下,他立刻翻身下馬,牽著有些懨懨的馬就來到了茶樓前。


    “掌櫃的,來一壺茶!再加上一碗麵!”


    掌櫃是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一臉憨態,聞言立刻應了好。


    孫世將馬係好,這才走了進來。茶館雖小,一眼看去卻收拾得幹淨利落,還分了上下兩層。劉世看似不動聲色,心裏卻漸漸警惕了起來。


    “掌櫃的怎麽在這麽偏僻的地方開了茶館?這條路過往的人應該很少吧?”


    那掌櫃一邊給他添上茶水,一邊解釋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但是我那已經沒了的爹說我們小門小戶的,爭不過那些大茶樓們,不妨就避開。這條路雖然人少,但還是有些上山采藥的和趕路的,開這間茶館也算給人一個方便。”


    他的話雖有些直白,卻也在理,也正是這種直白讓劉世放下了心。


    一杯溫熱的茶滑進喉嚨,劉世隻覺得心中都暢快了許多。直到一壺茶盡數都喝完了,劉世這才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麵來。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連麵帶湯都見了底,劉世剛想起身付錢,卻感到腦袋一重昏了過去。


    明明都已經驗過了毒,怎麽還會中招?!


    這是他昏過去前唯一的想法。


    用筷子捅了捅劉世,確認他已經昏了,那掌櫃的才上樓喊了人下來。


    顧月樓下來的很快,確認人沒有錯誤,就將一錠金子丟給了那掌櫃的。千恩萬謝的感謝了顧月樓,那掌櫃的那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就跑了。


    小茶館中已經盡數是顧瑾的人,讓人將劉世身上的錢財全都搜刮出來,又將那已經謄寫好的加急快報扔到了一旁,偽裝好劫財的場景後,顧月樓不再耽誤,帶著人就向外走去。


    茶館外休養出了幾絲精神的馬見到這麽多人走了出來,不安地踢了踢蹄子,卻不料這個舉動卻引起了顧月樓的注意。


    摸了摸下巴,他的臉上揚起了一絲慣有的笑容,向著一旁的暗七就示意了一下。


    “去,把他的馬牽走。剩下的二十裏地,讓他走過去。”


    饒是暗衛一向臉上沒什麽情緒,此刻卻也抽了抽嘴角,但心中卻都對他的說法升起了一絲讚同。


    劉世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


    有些迷茫的雙眼漸漸清亮了起來,劉世一驚手就下意識地在身上摸索了起來。衣服已經被翻得一團亂,所有的東西都已經被一掃而空,想到需要傳達的消息,他的心頭一跳,下意識就開始掙紮是逃還是不逃的問題。


    然餘光一掃,他卻看到地上一張紙正大大咧咧擺在那裏。許是那掌櫃的不識字,並不知道這是什麽,上麵還有幾個腳印。


    劉世將那聖旨妥善收好,心中一定。將衣服整理好,他就走出了門。秋風揚起地上的落葉與黃沙,劉世環顧了一圈,沒有找到自己的馬,便知也被一同劫走了。


    許是接二連三的情況太多,但是又沒有到最糟糕的境地,他倒是很快認命了。抬起步子,他一個腳步一個腳印地向著鼎州的方向走去。


    這一走,便走了三天。身上沒錢,他隻能靠著一些野果和溪水維持生命。等他到達鼎城西北門的時候,翹首以盼多日的李默險些沒有認出他來。


    當被問及何故如此狼狽的時候,劉世的目光閃了閃,隻依據自己的理解說路上被打劫了,銀財盡數被劫走了,好在聖旨並未丟失。


    李默見他不願多說,也沒有多問。仔細看了聖旨上的內容,李默一時無言。


    但劉世既是傳信官也是督查的使者,李默不能什麽都不去做。


    將鼎州的布軍圖仔細看了一遍,李默好生思索了下,就將計劃安排了下去。


    於此同時,一直派人盯著李默處的顧瑾也得到了消息。


    “南宮牧真不知是天真還是傻,竟然想要和雲國合作,這無異於是與虎謀皮!”


    穆春秋顯然對南宮牧出爾反爾臨陣倒戈的行為有些不屑一股,立刻嗤笑出聲。


    “師伯,雲國肯定會答應的,南宮牧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能屈能伸。”


    “為什麽這麽說?”


    落歡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但此刻卻顯出了幾分狡黠。


    “因為冷平生定然對你們攻打雲國的行為早有不滿,投降也不過是權宜之計,如果有個翻盤的機會給他,他怎麽可能不好好把握?再說那南宮牧,雖然我對他不是很了解,卻也明白事出有因,他這般做法定然有著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原因。”


    穆春秋聽了她的話第一反應不是驚異她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閱曆,反而是去看顧瑾。然而不看他還不擔憂,這一看心卻沉了幾分。


    顧瑾瞧著落歡的目光中帶著欣賞,即便隻有淺淺的幾分,卻也不容人忽視。


    在心中情緒的影響下,顧瑾後來製定了什麽對策他都沒仔細去聽。


    再回神,其餘人已經不知何時離開了,議事的屋子中隻有顧瑾和他二人。


    “師父可是心中有事?”


    穆春秋本來便沒打算瞞他,此刻二人獨處顯然是一個溝通的好機會。


    “瑾兒,你覺得落歡怎麽樣?”


    顧瑾自然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聞言愣了愣才給出答案。


    “是個可造之材。”


    他的目光坦然,沒有半分隱瞞的意味,顯然這就是他的真心話。穆春秋心安了兩分,決定在落歡暴露身份前先揭露她是女兒身的事實。


    “若她是個女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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