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認識她。”沐藝可想到過去的事,顯露出感激:“殺破前輩的恩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


    “嗬嗬,藝可,你知道嗎,其實我和小七能得到殺破前輩幫助,也是因為你的關係呢。”李紫鳶解釋她遇到的事情,“當時我和小七正在爭論他不該習武這件事,提到的你的名字,就被路過的殺破前輩聽到了,她抓住我,問我們說的藝可在哪兒。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你們的仇人呢,很有義氣的不說,結果,小七那小子,嗨……”


    想到當時李小七的樣子,李紫鳶笑眯了眼:“不過,也幸好小七說了,否則,讓殺破前輩生氣,還不知道我們的下場是什麽樣呢,你都沒看到,那個郝昱追上來之後,被殺破前輩揍成了豬頭……”


    沐藝可並不知道郝昱是誰,但看李紫鳶笑的開心,便也就跟著笑,眼裏是真實的歡喜,心中卻有著無盡的思念。


    “殺破前輩,她還好嗎?”


    雖然沒有師徒名分,但怎會不掛牽。


    “好,可好了,能吃能打,她還挺關心你呢!”李紫鳶說到這兒,忽然一拍腦袋:“哦,差點兒把正事都給忘了,殺破前輩聽說我知道你在哪兒,就給了我一個東西,讓我交給你!”


    從懷裏掏出一個細長的盒子,李紫鳶珍重地交到沐藝可手裏:“殺破前輩再三交代,裏麵的東西很重要,讓我一定親手交給你,我怕有什麽閃失,幾乎都不敢叫它離身,一路帶著它,也不敢耽誤行程,這一路,可把我累壞了。”


    沐藝可接過盒子,那盒子上了鎖,卻沒有鑰匙,她盯著盒子,眼裏滿是疑惑。抬眼去看李紫鳶,李紫鳶卻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顯然,除了這個盒子,再沒有更多的東西了。


    “藝可,月神劍。”月神忽然出聲,聲音壓抑不住的激動。


    而今他身體虛弱不堪,就連慣常不離身的月神劍都不得不放下,是以,才要沐藝可去取劍。沐藝可聽到月神這樣說,剛要動身,風淩已經風一般地衝出去,帶著月神劍又衝了回來。


    月神拔出月神劍,將劍刃對準了那鎖,切豆腐一般,將整個鎖削了下來。


    沐藝可打開盒子,卻驚叫一聲,險些將盒子扔出去。


    李紫鳶抬眼去看,就看到盒子裏居然裝著一條蛇!


    月神看著盒子裏的東西,麵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盡管,他的眼花了,卻也能認出,這是曾經被他帶回月神莊,又跟著他去了曇華,最後消失不見的碧玉長蛇!


    那蛇本來像是死了一般,漸漸居然又動起來,沐藝可的手抖了幾下,月神伸出手,直接從盒子裏取出了碧玉長蛇。


    碧玉長蛇睜開眼,一人一蛇對視,也不知能否看清彼此。


    良久之後,月神歎息一聲:“太晚,太晚了……”


    伸出另一隻手摸摸碧玉長蛇,月神苦笑:“可是你知曉我要取你性命,才躲了起來,無影無蹤,消失不見……”


    碧玉長蛇自然不會回答他,它隻是順著月神手腕滑進衣裳裏,最後尋了一處地方窩著不動。


    “唉……”


    月神歎息之後,再沒有開口。


    原來,心間的躁動,是因它而起麽,可惜,時至今日,即便是殺了它,卻也挽回不了自己的生機。


    沐藝可還想問李紫鳶問題,可是看她吃的歡喜,便索性不言,隻為李紫鳶夾菜,讓她多吃點兒。


    這一回,李紫鳶並未在恨天居長留,她隻休息了一夜,便馬不停蹄地往回趕。這一趟急著給沐藝可送東西,她把李小七留在了外頭。卻不知,因著她來恨天居這一趟,自家弟弟的命運就被改寫,居然與那郝昱扯出千百般糾葛,到最後,成就了一段孽緣。


    過完了二十六歲的生辰,月神挪出了溫房,日日到外頭賞花,即便是雨打屋簷的日子,他也要看著那些紫鳶。沐藝可有心阻止,卻連勸說的話都想不出。


    若今日阻止月神去看,可知明日,他是否會睜開眼呢?


    命運一詞,是充滿無盡變數的。有些人窮盡了心思,或許都想不到,這一生,究竟會有怎樣前程。


    五月十五,在度過生辰一個月之後的晚上,月神吃著沐藝可煮的甜湯,忽然說:“好似太甜了。”


    話說出口,桌上的三個人都愣住了。


    月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說出了那樣的話,他從碗裏舀起一勺湯,送進口中,又說:“真的太甜了。”


    那一刻,仿佛眼睛都要濕潤。


    從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嚐得到味道的一天。


    在身上摸索一陣,掏出了一個東西:“是不是你,是不是因為你?”


    是啊,早該想到的,這一個月,身體居然沒有繼續變得衰弱下去。反而,反而……


    碧玉長蛇不知月神為何激動,掙紮了一下,掙脫出月神手心,重又躲到月神衣裳裏頭。


    “命……命……這都是命啊……”


    月神看著空蕩蕩的手心,欲哭欲笑。


    沐藝可努力的捂著嘴巴,卻還是抑製不住眼淚一顆顆滾落。風淩紅了眼,低頭一勺勺地喝著這月神說太甜了的湯,不想將自己的脆弱叫別人看見。


    以一種沐藝可沒有想過的方式,月神一天天慢慢恢複健康,當第一次在月神頭上看到一根黑發的時候,沐藝可沒忍住,當時便號啕大哭。


    不是傷心難過,是喜極而泣。


    過了花期,紫鳶開始枯萎,月神親自到花田裏采摘了一些晚開的紫鳶花瓣,曬幹了研磨成粉,帶在身上。


    月神的臉開始褪皮,換做別處這是叫人擔心的事情,可沐藝可見了,卻滿心歡喜,她最喜歡那個絕色無雙的哥哥,而今他的容顏就要回來了。


    碧玉長蛇每日隻顧著睡覺,偶爾出去覓食,也不知道吃些什麽。月神每每見不到碧玉長蛇,都要心焦,生怕它哪一日走了,就再也不回來。


    幾經波折,生死輪回,他不像話本裏寫的那樣,看淡生死,反倒是愈發在意這條命。


    等死的滋味,他生生受過一次,而今,他再也不想嚐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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