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墨耘雖然年紀不算大,對她的小師弟倒是用心,這一夜,她在月神莊武庫裏好一番尋找。


    “驚雲步?不行不行,怎麽能驚擾了我呢……風雷腿?咦,不好,小師弟好歹是王爺,這武藝練好倒還罷了,要是練不好,多難看呀。”


    “斬濤劍法……嗯,聽上去還不錯的樣子。哎呀,這本魂心刀譜我好像聽說過?也是一門絕世武功吧?”


    “但是,練劍比耍刀好看多了,就像月神哥哥……”


    武庫門口的守衛聽著花墨耘在裏頭挑挑揀揀、自言自語的樣子,忍不住都有些嘴角抽抽。


    實則武庫的第一道規矩,便是非月神莊弟子不得入內,可月神是莊主,從來沒有人提醒過他這一點,至於刻在門口大石上的規矩……


    月神識字又不多,哪裏還想看?


    他認了花墨耘做妹妹,他讓花墨耘去武庫給南馳天天挑東西,說來一點兒毛病都沒有,搞的羽翎衛都不知道該怎麽提醒怎麽阻止。


    花墨耘是打心眼裏想給小師弟找個好武功,正拿著劍法刀譜在手裏掂量,心裏思索要不要將兩樣都帶出去,都給小師弟時,忽然手碰到了一柄刀。


    說是刀,通體卻鏽跡斑斑,但它是被單獨安置在刀架上的,如此,簡直說不通它到底算什麽,是好還是壞。


    “好東西!”花墨耘卻一眼看到了明證。


    她剛剛心裏想事情,手是隨意擺弄的,也不過是輕輕在那刀刃上碰了一下——就是那鏽跡斑斑、看不出本來麵目的刀刃,居然就將手劃傷,一道深深的血口子出現在手上!


    皮肉乍一裂開並沒有感覺,等到血湧出來,花墨耘才後知後覺,好疼!


    “唉,手啊手,你怎麽就如此多災多難呢?”


    花墨耘眼看著那刀,再看看劍法刀譜,心裏做出來決定。


    很快,守在門口的羽翎衛就見到花墨耘抱著一柄刀和一本書出來。


    “花姑娘,請交代一下取用何物?”羽翎衛按照月神莊的規矩攔住花墨耘,花墨耘急著去看手,隻說:“一把刀一本刀譜,就是這個。”


    隻將手裏的東西稍微在羽翎衛麵前顯露一下,花墨耘就邁開步子跑了。


    羽翎衛倒沒攔她,隻是自言自語:“居然,選的是那樣東西啊,也不知道……”


    花墨耘沒有聽見羽翎衛的話,也不知道這殘兵究竟又何不同,她將東西帶回自己的住所——與旁的客人不同,現在花墨耘在月神莊有單獨的院子,就是以前月神偶爾回去練劍的筱月樓。


    “唉,可辛苦我了,還不能歇息,還得去看看嫂子……大嫂戴的簪子。”花墨耘覺得,自己真是天下最辛苦的妹妹,居然還要為哥哥闖的禍想辦法。


    原本,花墨耘是叫澹台君言嫂子的,打從今日起,月神又多了兩位夫人,澹台君言便將自己改作大夫人,而新進門的公孫蘭汀,被稱為小娘子,亓婉容則是莊裏的三夫人。


    實則,按照規矩,新過門的夫人絕沒有小娘子這樣的名目,但公孫蘭汀與亓婉容都不願做那“二夫人”,即便明知道這婚事是假,那也不行。


    月神莊這一晚留宿太多人,許多多年不開,就連上一回澹台君言與月神大婚都沒開的院子,這一回都用上了,這一夜月神莊的羽翎衛也格外繁忙,比往日多了數倍的羽翎衛徹夜輪值。


    然而,在這一樁婚事裏,最置身事外的,反倒是白日裏那些主角。


    月神將自己當做聽從安排的木偶,隻與兩位新人拜了堂,就離開,三界八國的客人,沒一個與他說上話的。至於兩位新人,倒是心態極好,拜堂之後,沒有進入洞房等待,反而與澹台君言一起,三人向來客敬酒。


    世人見此,反而不知,這樁婚事究竟為誰而起,這月神莊,又究竟是誰在當家做主。


    當澹台君言終於忙碌完,回到邀月樓,卻沒見到月神,她獨自在床上躺下,卻總也睡不著。


    明明,今日一天都沒有出什麽岔子,一切完美的好像排演過的大戲,怎麽這會兒卻惦記起了?


    到底,還有什麽不對?


    盡管月神是月神莊的莊主,但實則他的婚禮,也未必就得將三界八國全部驚動,這一回的婚事如何操辦,全是她與公孫蘭汀、亓婉容的主意。


    可能真就該著月神是這命,娶來的夫人,都不是為他而來,反而是借著他的身份罷了。


    她澹台君言不就是與公孫蘭汀、亓婉容一樣嗎?


    那二人,一個氣東吳萬裏,一個惱長孫旭,才會做出這樣說來荒謬無比的決定。而她呢?不就是,在公冶明那兒受了傷,心裏氣不過嗎?


    說來,道理便是這樣,可是……


    可是……


    總還是有些不對的。


    看著身側空曠的床,澹台君言想,這裏該躺著一個人的。


    一個,總是無言,卻能讓她安心的人。


    他在哪兒?


    今夜是他洞房花燭夜,難道,他去找了那兩位新人?


    不可能,那兩位新人都住在這邀月樓,自己剛剛才和她們分開。


    怎麽的,就開始惦念那人了呢?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明明,一開始就知道,這樁婚事,不作數,怎麽現在,倒是自己先在乎上了?


    難道,就應了人家說的日久生情麽?


    “澹台君言,你真可憐。”


    空望著黑黑的房間,澹台君言覺得可笑。她因著那一段錯誤的過往,匆匆將自己嫁進月神莊,實則,在當時,不過是因著對公冶明還有餘情未了。


    是的,餘情未了。


    縱然是付出一條命的代價,縱然知道那個人是天下第一等無情混賬,她卻不能忘了他。


    甚至,她還在想著,等她嫁進月神莊,等那個人回憶起她的好,他會想盡辦法,再哄騙她一次。


    她並不是愚鈍之人,若是那人再敢哄騙她一次,她必定想盡辦法,讓那一次,變成一生。


    明明當初,就是這樣想的啊。雖不曾與人言,卻一直記心間。


    而今呢?


    月神大婚,阻擋那個人的九龍逆天大陣被撤下,可那個人,沒有來。


    幼婷從羽翎衛那兒打聽到消息,公冶明與秋鴻仙子衣若水江湖相識,而今,兩人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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