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搬到祈戀之後,媽咪的體質被調養得比較好,很少有如此大的發作。”其實藍翔說反了,正是因為藍悅的身體狀況有所恢複,暗影才允許她離開美國。“直到她上次遇見黃英婆婆,才……”


    “那次她在醫院躺了幾天?”


    “一個星期……但媽咪第二天就清醒過來了,反倒是你——”


    “當時醫生怎麽說的?”打斷兒子的話,弗朗西斯顯然不願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自己肺炎昏迷的狀況。


    但是有些事卻是回避不了的,畢竟小家夥當時正是為了要照顧父親,才沒有守在藍悅的身邊:“那時你的狀況比較危險,又有貝兒阿姨和琰哥在,所以我沒有太關注媽咪。”言下之意,他不清楚。


    “有沒有辦法聯絡到你貝兒阿姨問一下呢?”


    “……我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係上了。”


    因為藍翔的的這句話,弗朗西斯的藍眸不由自主地閉了一閉,但他很快調整了失望的情緒,深吸一口氣才對兒子說道:“去打個電話問一下慈真樓的主治醫生;如果他們還沒有得到回複,就再留一句話給卡爾?卡斯特羅。”


    “什麽話?”


    “‘她’在法國。”沉著的聲音任誰聽了都會覺得這就是實情,卻隻有弗朗西斯自己心裏才知道真相。但是如今的他,做不到為別人考慮太多,而且他也在賭,賭那個狠話說盡的女子,是否真如她在言辭中表現得那麽決絕!


    “好的,我馬上去。”不舍地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藍翔留戀的目光表現得不可謂不明顯,但是他還是抬步離開了。不僅他自己離開,還順帶拖走了雷蒙德和高頓。


    眼看赫德拉姆家族的兩位元老級人物都步出了房門,被請來的一幹權威們不禁有些麵麵相覷起來。現在是怎樣一個狀況?他們到底還要不要管床上的那個女子?


    一般而言,在醫界都是一方大佬的他們,平日裏絕不會容許弗朗西斯這個明顯不懂醫術的“年輕人”來指手畫腳的,更不用提掌控、決定他們的治療方案了。


    但是高頓說了,這是他們家“少爺”;而且雖然不曾明言兩人之間的關係,但他和藍悅共有一個孩子也是事實。在人家的地盤上,為了人家的女人,他們還能多說什麽呢?還嫌陰沉著臉的金發男子的氣勢不夠可怕嗎?


    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在場的人可沒有一個是笨蛋。赫德拉姆家族在法國是什麽地位,就算他們再如何專注於學術,也不會毫無耳聞。藍悅的狀況,說句實話,他們沒有一個人有十足的把握,既然人家現在已經發話讓他們不要管了,老實說,他們心裏還真有幾分如釋重負的感覺呢!


    所以彼此對視了幾眼後,他們俱都摸摸鼻子一言不發地跟著高頓走了出去。走在最後的那個神經科權威,還鬼使神差一般地順手把連接在藍悅身上的監控儀器給關上了——總覺得那滴滴作響的機器,會打擾到某種別樣的氣氛似的!


    而挺立在原地的弗朗西斯卻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人的舉動,不但不曾對他們的離開發表過異議,甚至連抬眼看一下的興致都欠奉。


    自從吩咐藍翔聯絡祈戀方麵之後,他全副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藍悅的身上。重逢以後,這還是他第一次能如此光明正大地直視自己心愛的女子,卻不需要回避她眸中令自己痛徹心扉的漠然。


    微擰的秀眉、卷翹的睫毛、挺刺的俏鼻、蒼白的薄唇……雖然都已經不再是記憶中熟悉的輪廓,可每一樣都讓他流連忘返。


    忍不住俯下身,他放任自己的唇在藍悅瘦得才巴掌大的小臉上遊移,感受她溫熱的吐息拂過臉龐時帶來的微醺。弗朗西斯知道自己的行為稱不上光明,但是他實在不願意放棄任何親近她的機會。


    也許兩天、也許三天後,總之當她醒來,他一定會嚴守分際、遵循誓言,隻遠遠地守護著她。所以現在,就讓他放肆一回,可好?


    一不做二不休的踢掉了穿在腳上的運動鞋,反正他那張kingsize的大床足夠他們兩個人躺得舒舒服服的,隨手褪去外套的金發男子於是輕盈地臥在了藍悅的身旁,一個探手,便將那具柔若無骨且泛著微涼的身軀擁在了懷裏。


    一聲幾不可聞的滿足歎息在靜謐的室內悠悠地傳了開去,上一次他們在這張床上相擁而眠,已經是多麽久遠了記憶了啊!久遠到,弗朗西斯以為他再也不可能記起;然,真正撥開籠罩著回憶的薄紗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所有的細節都銘刻在心底,隻是被他刻意塵封了起來而已……


    那個被熱醒的清晨,那道猙獰的背傷,那種放下所有公事不管不顧、隻伴著她沉眠的釋然……如果那時,他能夠抓住機會靜下心來想一想,他們之間,就不會是今天這樣的局麵了吧?!


    冰藍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瑩瑩的光芒,在逐漸變得昏暗的室內,顯得尤為矚目。弗朗西斯的大掌不帶任何情欲意味地鑽進藍悅寬大的睡袍之中,並漸漸撫上她瘦削的肩背。很快,他的指腹便觸碰到了那道縱貫她背部的傷痕,心下微微一顫,他將藍悅擁得更緊,一方麵卻又小心地控製著自己的力道,唯恐造成她的任何不適。


    對於這道傷痕,弗朗西斯的“感情”其實是相當複雜的——


    他不知道藍悅所經曆的那百多台手術中,有多少是和整形有關的,但隻要看她如今迥異的容顏和身形,即便是對醫術一竅不通的他,也可以想象得出其中的艱辛。


    可這道傷痕卻仍然盤踞在她的背上,和她在那場爆炸中所受到的傷害相比亦不遑多讓,自然可以想見其嚴重的程度。平貼在藍悅背上的大掌,沿著斑駁的印記緩緩而下,弗朗西斯放任自己的心疼逐漸蔓延。


    可是另一方麵,也正是因為有這道傷痕的存在,才讓他有機會證實藍悅仍然活著的事實。否則的話,當年那沸沸揚揚的“死訊”,怕就不會隻是掩人耳目的謊言,而真是他弗朗西斯?赫德拉姆人生的落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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