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近兩人幾步,神情恭謹的道:“沈先生。”


    沈之朔轉回頭,頓了一下,然後說:“重新填張支票給她!”


    不等秦安安開口說點什麽,他已經很快的站起來,高高的個子,兩條長腿不疾不徐的往外走。


    她隻好在後麵喊:“我會把錢還給你的……”她喊完,沈之朔一點反應都沒有,給她一個冷漠的後背,清雋絕倫的身影消失在門外。


    阿信掏出支票本,拿出鋼筆唰唰的寫了幾下,撕下支票遞給她:“秦小姐。”


    秦安安想,他身邊的人多多少少好似都沾染了一些冷淡的習慣,做事認真一絲不苟,對待別人隻保持基本禮貌,不讓人下不來台,可也並不見得有多喜歡你……就比如她。從這兩天開始,阿信看她的目光變化明顯,他目光和沈之朔一樣保持淡漠,冰冷。可不能怪他,畢竟他是沈之朔的人。


    即使沈之朔害死了她的媽媽,阿信依舊認為她也有錯,並且是她小時候去教唆的沈之朔。


    她接過支票,嘴唇動了動。她沒想到阿信會再主動開口跟她講話,也沒想到阿信會同她道歉。


    “秦小姐。”阿信的後背彎了一點弧度,眼睛看著她道:“昨天在車裏我對您說的話,還希望您不要在意。這一切的錯都在沈先生,哪裏有您什麽錯呢?昔年您雖然天天讓沈先生救你母親,可並沒有讓他害人,沈先生錯了就是錯了,我不該把他的錯分一半到您身上,我在這裏表示抱歉,還希望您能原諒我。”


    秦安安張開一點嘴巴,半響說不出話來。她後知後覺的聽明白阿信的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忍著身體的痛楚站起來。


    想回阿信的話,想和他據理力爭,他憑什麽要來針對自己?她的媽媽死了,難道還是她的錯了?沈之朔是殺人凶手,怎麽就成了被同情者?她不明白,可也無力再去分辨!


    她實在太累,無論身體還是心理。


    收好支票出了酒吧,秦安安站在酒吧門口等出租車時,阿信又突然跟過來。


    “秦小姐,這麽晚了我送您回去吧?”


    秦安安拒絕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可阿信看起來很堅持,他走遠幾步拉開了轎車的車門,身體在夜色中顯得很矜持。


    “秦小姐,不麻煩的。”


    秦安安見他堅持,隻好放棄推辭,從酒吧門口走到了路邊的車旁,坐進去。


    阿信關好車門,從車尾部繞進駕駛座,鑰匙一擰,奔馳轎車啟動。


    這時秦安安想到一個問題,她問前方的阿信:“你用車子送我,沈之朔怎麽回家?他喝多了不能開車的。”


    阿信回答她:“不用擔心,沈先生還沒有離開酒吧。”


    他的回答讓秦安安呆了一下,心中湧起擔憂感:“他好像喝多了,放他一個人在酒吧怎麽能行呢?”


    她又想起酒吧內發生的事情來,裏麵的女人覬覦沈之朔的好皮相,手指頭一點都不老實!令人看上去就討厭!


    於是她又迫不及待的去拍後車座:“阿信,不要讓沈之朔自己呆在酒吧裏!那裏太亂了,我們去接他出來……你可以先把他送回家,我不要緊的!”


    阿信感到一絲好笑:“以沈先生的身手,他若是不想讓人靠近,那便沒有人可以接近他。秦小姐,你實在不用再擔心沈先生,畢竟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


    秦安安焦急的情緒頓時變為低落,她語氣有些局促:“我隻是覺得,他那人有潔癖,酒吧裏的女人會占他便宜。他又喝多了,什麽都不知道……萬一第二天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床上,身邊還有一個陌生的酒吧女,他一定,一定會瘋的!”


    “除非沈先生願意讓酒吧女陪他。”阿信從後視鏡裏看了後座的秦安安一眼。“再說有幾個男人不好se的,潔身自好的男子在現代這個社會裏找也找不出幾個。”


    秦安安也說不好怎麽了,一想到沈之朔有可能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隻想一個模糊的開頭或者一點纏綿的畫麵,她下一秒便硬生生的狠狠掐斷!


    “阿信,我還是想回去找一下沈之朔。”夜色中,路燈發出幽暗的光,半響之後,秦安安小聲說道,語氣帶有堅決。


    阿信聞言又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開口聲音是故作的疑問:“秦小姐,你們不是已經沒關係了麽?”


    “……我不知道。”秦安安此時心亂如麻,她什麽都不肯定也不確定,隻知道一件事,“調頭,你先把沈之朔送回家!”


    阿信見她態度堅決,隻好隨了她的意思,調轉車頭往回走。


    他沒忘記提醒秦安安:“秦小姐,要是您不能原諒沈先生,就趁早少管他的事,免得以後更傷他人。”


    後車座的秦安安沒有說話,快回到酒吧時,她似乎想起了點什麽。關於自己知道真相之後,沈之朔為何不把她的記憶消除了呢?


    她去問阿信,開口之前斟酌一番:“阿信,沈之朔他是不是會一種法術……”


    “什麽法術?”阿信接了腔。


    “就是那種,可以消除人記憶的法術。”秦安安立即問了出來。


    阿信恍然大悟:“消除人記憶是沈先生的拿手絕活,他確實會這個,而且十分擅長。”


    他的話令秦安安終於問出心中所想!


    “那他為什麽,不把我的記憶消掉?阿信,如果可以,我不想知道這些事,我寧願當個傻瓜,什麽都不知道的傻瓜……”


    秦安安邊說邊看阿信,他卻也突然變為沉默以對。這不正常!為何她問沈之朔時他不吭聲,問阿信時他也不吭聲?這是為什麽?


    阿信趕在她之前說了話:“我想大概是沈先生心疼你……”


    “心疼我?什麽意思?”秦安安不解。


    “我想沈先生可能舍不得為你做手術,那種手術多多少少會損傷人的大腦,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癡呆兒……沈先生他不舍得那樣對你……”阿信說了謊話。他不能告訴秦安安她已經做過一次手術,再做第二次就會變成傻子。這話無論怎麽說,他都要講沈之朔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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