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誤以為上帝總是不公平。


    有的人兢兢業業一無所得,有的人漫無目的滿是幸福.


    其實上帝是公平的,它不過站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偶爾動一動指尖,指點人生。


    隻不過有的人麵對困難會很快放棄,而有的人,選擇堅持。


    堅持其實是一種很痛苦的品質,習慣堅持的人總要比習慣放棄的人承受更多,走更遠的路,受更多的傷。


    ——


    淩羅修在事態嚴重時保持的分外冷靜,比如立即打電話約了私人醫生,然後抱起白雪一路闖過無數紅燈飛馳往最近的私人院所。


    從小到大,每次他感到害怕時,都會表現得比平時更為淡定。


    但這一次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卻涼得不像樣子。


    淩羅修甚至希望自己能夠哭出來,以便稍微漏掉一點點恐慌和悔恨,讓心髒不再超負荷的跳動。


    後視鏡裏白雪慘白的臉龐好像再也不能染上任何明媚的色彩了,連呼吸都那樣微薄,整個人像是白紙,微微一折就會碎掉。


    是誰忍心這麽傷害她,明明說好要保護,要關愛,要有無窮無盡的耐心…


    怕她受委屈,怕她疲憊,怕她孤單…平日裏什麽都想到了,溫柔到不能再溫柔。


    到頭來,原來害怕的都是自己的弱點,怕她離開後自己會委屈,會疲憊,會孤單,不該和她發脾氣的。


    真是瘋了。


    高韻也上了車,白雪的頭靠放在她的腿上,握住她的手,可是自己手上的溫度好像怎麽也傳不了給她。一路上看著淩羅修,說不出一句話。


    他的頭發還是濕的,時不時的有水珠滴落的聲音出現在安靜的車內。


    淩羅修發泄似的的拍了拍車笛,黑色帕戈尼風一樣的飆過了幾個路口。


    淩羅修橫抱著不醒人事的白雪,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李醫生來了麽?”


    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了。大多數人都陷入了深度睡眠,而那些睡不著的人可能就真的睡不著了。


    就比如淩羅修,他一直保持著相同的姿勢麵對天花板,兩眼在黑暗中看著月光透進來而形成的陰影。


    他整晚都沒睡,腦袋裏反反複複都是莫維卿在電話裏說的那幾句話。


    “白小姐已經在倆天前就拒絕治療了。”


    “就算是接受治療,成功的幾率也不大,而且過程很痛苦,不是常人能夠承受的。”


    “恐怕,要早點做好準備……”


    “老板,其實,白雪小姐昨天找過我了,她讓我把她所有演出得到的費用,都轉到高韻高小姐的名下。她,她本來是讓我不要告訴您的……”


    “還有……還有一件事,白雪小姐為了您去了淩家大宅。淩老爺……淩老爺可能打了她一巴掌,因為我接她回去的時候,看到她的臉上好像有很深的巴掌印……”


    淩羅修想起那天,他本來說好要過去的,可是在電話裏她總是推脫,本來還以為她是在賭氣。


    猶記那天從suit離開,去了淩家別墅。大哥三弟都在家,為了展霓的事,沒想到那女人會直接跟老頭子坦白。娶她,一百個不願意,也是不可能的事。即使脫離淩家,也無所謂。本來就沒什麽關係。


    他不知道白雪那天去幹了什麽?


    第二天,老爺子居然沒有再繼續糾結展霓那件事。反而是讓他有空多去淩氏走走。


    一直以來,他把白雪都當成自己的親妹妹一樣對待。幾年的時間,她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也是惟一一個沒有因為任何利益關係真心待自己好的親人。


    以前總認為如果就那麽讓她離開,他決不允許。


    可是到現在才發現,自己是多麽自私。


    “淩先生,你可以進去看她了,不過……哎,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能夠堅持到現在全靠她自己了。”


    淩羅修終於在沒有人的時刻,失落的扶住了自己的臉龐。


    空氣裏彌漫著濃濃的消毒水味。


    僅僅二十四小時的距離,一切天差地別。


    他從來都不了解,如果要維係幾天的生命,她需要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一直以為,隻要好好保護就能夠讓她不離開,可是命運不會這麽好說話的。


    莫名的哀傷湧上了淩羅修的心頭,這個女孩的音樂總是讓他感到無能為力的寂寞,卻能一遍一遍的聽下去無法自拔。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脆弱,像是一碰就要碎掉的冰片,全然透明。現在才明白,沒有她在身邊的淩羅修,永遠都隻能是一個人。


    他和白雪在一起住了那麽久,卻是第一回這麽近距離的看見她的睡顏。


    很平靜,很美麗,纖長的睫毛隨著平穩的呼吸慢慢起伏。


    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高韻沒有進去,她想淩羅修現在應該很想和白雪單獨呆一會吧。


    莫維卿和李醫生談完後,從診室出來,看到了坐在病房外的高韻。


    高韻看見他的時候愣了一會。


    而莫維卿發現她的時候,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沒有絲毫意外的樣子,好像早就料到她會在這裏一樣。


    “他是我老板。”


    莫維卿說的‘他’指的當然是淩羅修了。但是高韻沒弄明白,她以為的是淩羅修是suit的老板。而如果是那樣的話,莫維卿隻是事務所的一名律師,而白雪這邊出事,他居然能夠在第一時間了解,從剛剛的情況來看,李醫生也是他請的,他比他們還早來醫院。


    或許是看出高韻的疑惑,莫維卿進一步解釋道,“在suit屬於老板之前,他就是我老板了。在美國的時候。”


    這樣一說,高韻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蕭然會碰到他可能不是偶然,莫維卿可能是有意與蕭然認識的,而莫維卿的有意可能是淩羅修指使的。這麽說她進suit都是淩羅修安排好的。


    淩羅修好像輕易就掌控了自己的一切,連周圍的親人朋友也了解透了吧。此時明白過來的高韻不僅僅是驚訝了,她已經非常震驚了。


    怪不得那次問高舒,他和;淩羅修怎麽認識的,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或許都是一場算計,亦或許都是一場陰謀,隻是不明白,她和淩羅修不是才見過幾次麵嗎?在他還沒回國之前,她根本就不知道他這個人。


    “高小姐,你不要想太多了,老板有些事對你隱瞞,隻是想讓你進suit。”白雪曾告訴過他,要好好照顧高韻,她怕老板做後悔莫及的事,事實上,他也多多少少看出老板對這個女孩有些不同。


    高韻笑了笑,有點諷刺,有點無奈,又有點落寞。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麽,一直以來她都活在淩羅修的陷阱中,而且還不明不白的被掌控著。這樣的感覺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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