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閃過珠兒目光荒涼的畫麵,那種無助和絕望的神情,總是讓人心裏一驚。


    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月姐姐,月姐姐……救命啊,快救救我們小姐。”


    一陣激烈的拍門聲將我驚醒,我和林阿寶同時坐了起來,那邊搭地鋪的老太太撚亮了油燈:“誰呀,這麽大半夜的叫魂麽?”


    我聽出是珠兒身邊那小丫頭的聲音,急忙披了薄紗衣下床去打開門。


    “月姐姐。”門剛打開,小丫頭便一把將我的手腕給拉住:“珠兒小姐**了。”


    “什麽?”


    容不得多想,我急急和她一起往走道盡頭的小屋裏跑過去,小丫頭手裏提著燈籠在後麵追著我,氣喘息息道:“月姐姐慢些。”


    我哪裏還聽她的話,莫名難受,明明知道珠兒其實已經是個死人,可是聽說她**了,心裏深處還是有些東西在作祟,想著一定要救她。


    所以一頭衝進門裏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珠兒的屍體就掛在門內的橫梁上,我正正的和珠兒懸在半空中的三寸小腳撞在一起,把自己撞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急忙伸手扶住了木門,木門一動,響起陰森森的咯吱一聲。


    而我下意識裏抬起頭來看向珠兒的時候,她正垂著頭,嘴裏伸著長長的舌頭,眼睛翻出一半的白眼仁,就那樣用詭異的神情看著我。


    這一眼看上去,把我嚇得心裏一縮。


    身後,小丫頭和林阿寶他們也到了。


    老太太尖叫一聲:“哦呀,死得好難看。”


    我收住呯呯亂跳的心神:“阿寶,快和我一起將珠兒給放下來。”


    小丫頭扶起了珠兒上吊前踢翻的凳子,我站在上麵,解開繩子,她們幾個在下麵拉住珠兒,一起合力將她抱住放到地上。


    “小姐,你為何這麽傻呢?”小丫頭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此時也顧不得珠兒死相難看,撲在她身上哭了起來。


    門外,一連衝進了好幾個女人,又嚇得尖叫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兒,老板娘到了,也不多問,上前便將小丫頭提將起來甩了兩個耳光:“我叫你不好好看著她。”


    小丫頭被打得哭聲咽住,不上不下像要喘不過氣來的樣子,老板娘卻不饒她,還想要打,她打下來的手被我一把鉗住手腕。


    我不言語,隻是冷冷地和她對視著,如果她真是小蘭,她知道我的厲害,她知道如果惹怒了我們,自己隻會落得個雞飛蛋打的下場。


    我們冷目僵持了片刻,老板娘終於冷哼一聲甩開我的手,回頭對門外的男人說:“把這死丫頭的屍體拖出去埋了。”


    “是。”兩人答應著,進來搬珠兒的屍體,珠兒胸口上的那條紅舌頭,軟塌塌地滑向一邊,看上去越法的恐怖。


    我這才開口:“老板娘,這小丫頭我們那房要了,如果你不答應,六百兩銀錢還你,我們今晚就離開。”


    “你……。”老板娘惱怒的樣子一瞪杏眼,沉呤片刻,隻好揮揮手:“行,就依你們吧。”


    我們把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帶回了房,她跟我們講說原來珠兒以前是一大戶人家的小姐,因為家道中落,父母雙亡,所以才會被管家給賣到了煙花閣。


    小丫頭說,其實珠兒小姐自從進來這裏後,沒有一天不想著死,幸虧得我也是苦命人,所以才每天陪她聊天解悶,如今這一次被選入帝宮,終於把她逼上了絕路。


    我心裏很難受,無論是人是鬼,到哪裏都不能撐握自己的命運,真正沒有貪嗔癡的世界,恐怕就連夢中也不可多得。


    安慰了小丫頭一番,我再另搭了一個簡單的地鋪給她,小丫頭卻一臉天真浪漫,說跟婆子睡一鋪就好,其實她哪裏懂得,要是真跟老太太睡,誰知道明兒一早她還有腦沒腦。


    瞪了在那邊等著我答應的老太太一眼,我義無反顧地給小丫頭鋪好床讓她睡下。


    這一夜,時間比蝸牛還慢……


    隔天早晨,我們剛起床,便聽到老太太一聲驚呼:“呀,小丫頭呢?”


    我扭頭一看,地上的被窩還在,小丫頭卻不見了。


    林阿寶說:“她是不是出門了?”


    可是,門銷是往裏拴上的,我心裏涼涼地一抽,就算是出去,那她也是用不正常的方式出去的,比如,一隻鬼的穿牆術。


    林阿寶此時也反應過來了,臉色微一愣。


    就在這時候,“嗒嗒……。”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珠兒那柔柔的聲音傳來:“月姐姐起床了嗎?”


    “哎呀,嚇死人了,她……她不是死了嗎?”老太太一聲怪叫躲到我身後,我翻了記白眼,這真是一隻妖嗎?


    正想往前去開門,卻被林阿寶拉住:“不可,昨天晚上那樣子,怎麽可能今天還好端端的?”


    “阿寶,一個已經死了的人,一根普通繩子能讓她再死一次嗎,昨天晚上,其實是我們自己糊塗了。”


    林阿寶這才放開我,老太太卻一臉困惑:“小娘子們在說什麽,為何我婆子聽不明白?”


    她自然聽不明白,因為這種生活狀態他們早就習慣,就像人類,每天要工作和上班一樣,如果你突然告訴他們,其實你並沒有去上班和工作,那些忙碌的日子,隻是一個夢而已,保準得被對方給揍死。


    所以我們現在告訴珠兒他們,其實你們已經死了,所以上吊是死不掉的一樣,她一定會不明白我們再說什麽。


    我去打開門,珠兒果然很正常的,一副林黛玉似的樣子站在那裏,身後站著兩眼清明的小丫頭。


    “月姐姐。”珠兒先微微一笑,這是我頭一次看到她笑,可是昨天晚上,她那條軟粘的舌頭伸在胸口上的樣子卻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快進屋來坐。”我把她們招呼進來。


    老太太戰戰兢兢地躲在林阿寶身側,珠兒就好奇地問了一句:“咦,婆子怎地了,臉色這麽難看?”


    “哦,她肚子疼,正要上茅廁呢。”我向婆子使了個眼色,她會意,急急跑出去了。


    珠兒這才淡淡一笑:“昨兒晚上認識姐姐後,一心想要來和姐姐說說話,沒想到寶姐姐也在,你們兩,果真是絕色無雙,各自秀色不同,都是頂尖的美人兒。”


    說實話,我明明知道這些是客套話,但心裏還是小小蕩漾了一下,在現代社會裏,人家最多順嘴叫一聲‘美女’,粗暴簡單,而且被叫的人也不會以為自己真就是美女,美女的等同詞就是……女人。


    “珠兒,昨天晚上睡得好嗎?”我笑笑問她。


    “跟月姐姐認識,突然覺得心裏豁然開朗,自然一夜無夢。”珠兒回頭看著小丫頭:“這丫頭還說我昨天晚上打呼了呢?”似是不好意思的,小臉一紅,抬起青蔥手指在唇前擋了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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