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話說得好,無緣無故有人叫媽媽不能答應,別以為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搞不好魂兒就沒了。


    此時大半夜的,一隻魍魎獸抱著我的腿叫我媽媽,那還不嚇得頭皮發炸。


    我用了及大的定力穩住心神,蹲下身和阿丁平視著,盡量放緩語氣:“阿丁,怎麽不聽吳院長的話,又跑出來了?”


    “因為,想你。”阿丁眨著眼睛,他的眼睛在晚上的時候,有點像被電筒光照到的,類似於犬科動物那樣沒有黑眼仁,閃著瑩瑩的微黃亮光。


    我和這樣一雙眼睛對視著,心裏自然會害怕,但因為焦心著趙欽,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能硬著頭皮抬手輕輕撫著阿丁的頭頂:“聽話,快點回去,否則的話,我要打電話給吳院長了。”


    對於我的這個動作,阿丁好像很受用,他眯著眼睛從嗓子裏嗚咽出一聲,終於放開我。


    “回去吧,我看著你。”我說。


    阿丁便點點頭,一步三回頭的往孤兒院裏去,我眼睜睜看著他像隻野貓似的,很靈巧地翻上牆頭進了院子,消失在夜色裏不見了。


    這時才往趙欽去的方向看,哪裏還有他的影子。


    我往前追了大約幾十米,在小道上拐了一個彎,依然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卻見前麵有兩條岔路,一時又拿不清楚他走了哪一條。


    就在這時候,前麵似乎有竊竊私語聊天的聲音。


    正好路邊有一片竹林,我便轉身躲了進去。


    不一會兒,說話的聲音近了:“你放心好了,我們兩家幾代人的交情,我豈會騙你。”


    “阿婆,這麽說,還幸虧你來接我,否則我是逃不掉那兩個陰兵的手了。”


    “哎,說這些做什麽,二十年前,你們家那邊的老人就跟我們家訂下了你和子文的親事,所以我怎麽可能不來接你呢。”


    這聲音來自兩個一老一少的女人,老婦的聲音沉著冷靜,年輕女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怯意:“阿婆,不知道我就這樣走了,我爸媽會不會傷心。”


    “別想那麽多,這世緣分盡了,等他們去了那邊後,你們還會團聚的。”老婦安慰著她。


    可我看出去,卻隻看到兩道淺淺的黑影,那阿婆的三寸金蓮在月光下若隱若現,女孩子卻是隻露出半個不落地的腳後跟,她們走得很快,轉眼間便邊聊邊走遠了。


    我長鬆了口氣,幸好,隻是路過的陰靈而已。


    於是放心從竹林裏出來,誰知道才站穩,便被一道有力的身影給撞得一個踉蹌摔到地上,感覺著是人,因為對方在撞我的時候,身上有熱氣。


    想必對方也是嚇得不輕,而且,他也摔到了地上,此時便顫著聲音問:“是誰?”


    竟然是個女的,雖然不認識對方,但我安心了些:“我是別墅裏的杜明月。”忍著屁股上的疼痛站起來,伸手去拉她,是一隻粗造的手,想必是家庭主婦。


    對方帶著濃重的鼻音:“別墅裏的,是,是趙太太?”


    “是我。”我看不清她。


    “趙太太,救命。”女人驀地一將我的雙手臂給捏住:“我家閨女不行了,聽說你以前做過護士,請你去幫我看看行嗎?”


    我心裏打了個結,看了眼前方:“什麽情況,叫救護車了嗎?”


    “叫了,我現在要去找吳院長,她在醫院裏有些關係,你先我家行嗎,家裏就閨女和他爸在,就在村子尾的最後一家。”對方急得六神無主,我便讓她快去,自己也轉身往村尾跑去。


    天太黑,道理不平,腳下一高一底的,心裏也想到了趙欽,但此時,隻能顧得眼前了。等我跑到村尾時,的確看到一家門戶大開,裏麵隱隱傳來哭泣聲。


    進去後,看到正屋沙發上,一個中年男人正在拿手裏的毛巾幫沙發上躺著的女孩擦額頭,一邊哭著說:“醒醒,孩子,醒醒。”


    聽到腳步聲,中年男人回過頭來,問我是誰,我簡單介紹了下自己,便急忙過去看女孩的情況,已經沒有了脈博,瞳孔都擴散了。


    “怎麽樣?”中年男人問我:“孩子突然說心髒不舒服就倒下了,我們打了急救電話,醫生說讓不要動她,小心造成二次傷害。”


    我心裏一哽,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就在這時候救護車到了,剛才撞到我的女主人帶著醫護人員進來,其中一個醫生模樣的看了看情況,搖頭道:“瞳孔已經擴散,來不及了。”


    “不,不,醫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的女兒。”男方人瞬間大哭,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女主人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我和一個護士急忙將她扶住掐人中,這才悠悠醒過來嚎啕大哭起來。


    此時,吳院長也到了。


    醫生確認女孩已經死亡,女孩的父母哭得死去活來,頓時間屋裏亂做一團,吳院長說讓我陪著他們夫婦,她去叫其他村民來幫忙,家裏有人去世是大事,自然要通知近鄰。


    我扶著女主人的身子,她幾近快要崩潰,女兒是她的心頭肉,哪裏會有不痛,可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寡言過,我竟然說不出一句安慰她的話來。


    不一會兒,街坊鄰居都來了,大家有序的開始準備女孩的後事。


    對於櫻花山的村民來說,我至今也還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也許此時留下來並不合適,所以想要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不經意間看到了牆上掛著的一副黑白老照片,照片邊上有幾個蒼勁提字:子文贈。


    子文?我想起來了,竹林前那位老婦嘴裏說的就是子文,說女孩跟子文在二十年前就定了親事。


    吳院長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的,悠悠開口:“趙太太,你說怪不怪,我聽女孩媽媽說,這個子文是她爺爺那輩中的一位叔叔,明明是好幾輩以前的老人兒,可是卻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麽事?”


    “人家都說孩子第一句話,要麽叫爸爸,要麽叫媽媽,你猜女孩說了什麽?”吳院長回頭看了看四周。


    我心裏一窒,已經猜到八分,果然吳院長接著說:“她竟然叫了一句‘子文’,你說這是不是很怪。”


    “那你知道這些人裏麵,哪一個是子文嗎?”我隱著心緒,看著照片上著那一排穿大褂戴瓜皮帽的男人。


    “這個。”吳院長的手指著一個英俊的男子身上:“這個就是子文,聽說還是個秀才,但很可惜,早年英世了,死的時候還沒到二十五歲。”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以君好。


    就在這一瞬間,淚水再也控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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