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峰不知什麽時候站到我身邊的,他的聲音很低:“小杜,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朋友是。”


    “別說了,現在我不想聽這些。”我打斷他,目光緊緊地追隨著趙欽。


    他飛撲過去之時,順手拿走了小白手中的桃木劍,此時,正和河童在空中打得難舍難分。


    老道長說:“來,我們擺陣,不能這麽幹看著。”


    話完他和小白便膝地而坐,雙手合十扣著天地訣扣,一指向天,一指向地,嘴裏念念有詞,天空中,隨著趙欽和河童的打鬥,似乎周邊河上的每一根樹枝都隨著他們的力道而顫動。


    老道長和小白的陣法漸漸形成一股旋轉的旋風,往上飛揚,將一時措手想要逃回河中的河童給逼得無路可退,那旋風,像一根風箏線似地,緊緊地黏住河童。


    稱著這時機,趙欽大力一揮,手中的劍直直剌進河童胸口,撥出劍之時,河童胸口上流出來的血,像水柱似的噴湧而至。


    “嗷。”河童怪叫一聲,終於力不抵支,再次從空中摔落。


    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隻覺得河童掉下來,我終於有機會幫到趙欽了,剛剛一直壓在心裏的怒氣,此時便一時迸發出來,於是在河童落地之時,我跑過去,手裏的銅錢劍瘋狂剌到了他的心髒上。


    河童兩次受創,身體像塊黑色膠皮似的扭動翻滾著,眼睛迸出血紅的光茫,張大的嘴巴裏全是麻麻密密的黑色牙齒,那樣子實在是可怖之及。趙欽從空中落下,將嚇得愣住的我攬腰一挽,我隨著他後退幾步。


    老道長和小白也停下手來,此時老道長便走過去,往河童身上拍了一張黃符咒,再拿出紫玉鎖魂罐念念有詞,轉眼間,那河童便轉化成一條黑色的煙霧,騰空升起來被吸進了紫玉鎖魂罐中。


    隻到此時,大家才算是真正的鬆了一口氣。


    而我亦手一軟,手裏的銅錢劍掉落到地上。


    如果當時不想著趙欽,我會有勇氣上前去刺河童一劍嗎?


    “趙欽,你現在感覺怎麽樣?”我轉過身看著他,趙欽一臉淡然,此時便勾唇一笑。


    我再仔細看一眼他胸口上,那團黑色已經不見了,不由得心裏一陣驚喜:“你真的沒事?”


    他淡淡笑著,眼裏波光流動:“沒有剛才,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樣再意我呢!”


    “都什麽時候了,還開玩笑。”我老臉一紅,女漢子也難得嬌嗔,到是引來老道長一陣抑頭大笑。


    “丫頭,你和趙王爺今天晚上可是公德無量啊!”


    小白上前來撿起地上的銅錢劍,轉身摟著左峰的肩:“大隊長,車裏有煙嗎,給來一根。”


    左峰:“有啊。”


    兩人摟肩打脖的走掉了,我和趙欽四目相對,莞爾一笑,不管怎麽說,河童被收,總算是去了一件大事。


    事到如今,已經沒我們什麽事了,警車上的兩個小孩被左峰送出街口後,小白幫他們撥了鎖魂針,這兩孩子迷糊的看看四周,一臉困惑地走了。


    而老道長卻化符咒燒了那三具女屍,三個女人也算是可憐之人,死後還被人這麽利用,老道長善心大發,當場給她們做了簡單的超渡儀式。


    剩下的,就由左峰來處理大嬸那掉了頭的半截屍體了。


    左峰抬頭看著那掛在窗子上的屍身,眉頭緊鎖,要怎麽跟局裏說呢?


    小白彼有些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回頭:“我們走吧。”


    走過左峰身邊的時候,他竟然叫了我一聲:“小杜,謝謝你帶著我渡過了這麽離奇的一天。”


    我淡淡笑一下,什麽也沒說,拉過趙欽的手:“走吧!”


    一路上,老道長才解釋給我聽,原來同一天市裏發生的四起凶殺案,都是由人做毒咒給殺的,因為這四個人,四個方向,他們的人格和行為,又正好應了,貪、嗔、yin、毒,四個道家禁忌,所以才用他們來做了陣法的活祭。


    “也就是說,這殺人者還另有其人?”我問。


    “沒錯,殺人者做這麽多,目的就是想要把河童給放出來並激發他的魔xing,他的陣法成功了,河童也被放了出來,隻是他大概沒有想到,我們會這麽快就收伏了河童。”老道長說完,抑頭看著夜空星辰:“這種人手段惡毒,放出河童來可是凶險之極,他的目的,真的隻是希望殺掉幾個小老百姓引起恐慌嗎?”


    “那到未必,即我所知,河童除了殺人還會吸取人身體裏的精血氣,這種東西,有些癡迷邪術的人就會覺得他有可用之處。”小白說。


    “什麽樣的邪術?害人。”我側臉看著他。


    “不,對於那些人來說,殺人害人算得了什麽,他們追求的,是另一種境界,長生不老。”


    我搖頭苦笑一下,長生不老?從古至今,暫且不說老百姓,哪一代帝王沒有這樣的野心,就拿當時的秦始皇來說,還派大量高僧道士漂洋過海,各種秘製煉丹,可是,最終他做到長生不老了嗎?


    現在都什麽時代了,竟然有人有這種癡心妄想,而且,還是用這種害人的方式來達到目的,真是令人發指。


    等我們回到道觀小院的時候,大師兄正在翻著兒童故事書給兩個小姑娘講故事呢。


    大師兄就這點好,xing格溫和,不急不燥,帶小孩這點,連我一個女孩子家也要自愧不如。


    見到我們一行人進院,小姑娘立刻跑上前來,小臉上帶著期盼的神色:“姐姐,找到我爸爸了嗎?”


    我摸著她的頭頂,盡量讓自己笑得輕鬆點:“暫時還沒有找到,不過,不管爸爸在哪裏,他也一樣在想著你們呢,明白嗎?”


    小姑娘懂事的沉默下來,撲閃著大眼睛向我點點頭,而她的身後,大姑娘卻緊緊咬著唇瓣,兩眼一紅,轉身進裏屋去了。


    我無奈的回頭看了趙欽他們一眼,同時心裏有一個大大的疑問,小姐妹兩的爸爸會是被河童所殺嗎?


    大家一時都給不出正確答案,老道長吩咐我們早些休息,他和小白帶著大師兄一塊兒回道觀去了。


    這一天,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我把兩個小姐妹簡單做了洗漱,讓她們睡下後,心裏,想到了一個人。


    趙欽因為受到了左峰那一槍的創傷,安頓好我們,他帶著湯圓一起到後山修煉,我卻輾轉反側,不知道自己的這個決定到底正不正確。


    隔天一大早。


    我早早地起了床,趙欽回來了,氣色好了許多,我跟他說了一聲,然後便直奔餘音道觀。


    沒想到僅僅是一天的時間,道觀大殿上的屋頂已經修好大半,果然還是專業人士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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