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叫我,而且此時才看清楚,這人就是昨天晚上被刑警隊長抓進來的那乞丐。


    “你怎麽還在這兒?”我便停下腳步,走到鐵欄門前。


    “在這裏有什麽不好,這裏有飯吃,而且還可以睡個安穩覺。”他很瀟灑地甩了甩髒得粘在一起的長發。


    我呃了一下:“隊長昨天晚上把你抓回來,沒有提審你?”


    “沒有,他們正忙得不可開交呢。”


    “忙?”


    “是啊,一大清早的,出去了三輛警車。”乞丐神秘的向我招了招手,小聲說:“我跟你說,出大事了。”


    我心裏一驚,今天,是我第二次聽到‘出大事’這句話了,我疑惑地看著他,頓了一秒,故意激他說:“去,就憑你這樣的,也知道什麽叫大事,你呀,就好好呆著等著提審吧,別閑來沒事瞎琢磨。”


    “哎,你不相信我。”乞丐被我一激,不服氣了:“我剛剛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凶殺案,你想想,一個城市裏,同一天接連發生三起凶殺案,不是大事是什麽,連他們胖局長都火急火燎的來了。”


    我正想問他,你怎麽能肯定三次出警都是凶殺案,誰知道,身後驀地傳來一聲斷喝:“喂,你幹什麽,不可以和犯人講話,你是誰,來做什麽的?”


    這聲音火藥味兒十足,我僵硬的一點點轉過身去,和被關押的乞丐講話,的確是我犯錯誤了,心裏正想著要怎麽跟這位警察叔叔解釋呢?


    誰知,看到的是一張怒火衝天,恨不得把我給也一起關進去的臉,我心裏一咯登,暗想完了,跟這樣的爆脾氣,解釋沒用。


    幸好就在這時候,刑警大隊長竟然如再世救星似的從大廳裏急匆匆走了出來。


    我便急中生智,連忙叫他:“大隊長。”這邊又回頭,對著那位怒目相向的警察叔叔嗬嗬一笑:“我是來找他的。”


    警察叔叔見刑警大隊長停下腳步,看著我:“小杜”的叫了一聲,他這才相信,憤憤地走開了。


    我暗自鬆口氣,快步跑到大隊長麵前:“大隊長,忙嗎?”


    大隊長拍了拍手裏的文件夾,無情地丟給我一個字:“忙。”


    我:“呃,那你先忙吧,等會兒再找你,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想要問問你,那個乞丐說了什麽沒有。”我亂說的,總得找點來找他的由頭吧。


    大隊長把目光往鐵欄門那裏飄了一眼:“算了,你既然來了,就跟我去個地方再說。”


    “去哪兒?”


    “上車再說。”


    我連思考的機會都沒有,警察辦事就是果斷,隻能一路小跑跟上他的腳步,等上了車後,二十七八歲的大隊長才一臉嚴肅的告訴我:“去凶殺案現場,怕嗎?”


    “不怕。”我搖了搖頭。


    隊長便揚了下唇角,綻了一抹彼有魅力的冷酷笑意給我。


    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接電話,我裝做玩電話的樣子,偷偷記錄下他通電話的整個過程,聽他的對話,好像城東城西,城北都已經有凶殺案了,現在,我們正趕往城南。


    這會是誰呢,竟然可以做到在同一天,在不同的四個地點行凶,要知道這可是一個市,從城東再到城西,那也得小一個小時的車程。


    終於到達目的地,是一幢破舊的小居民樓,司機停下車後,我原本以為可以推開車門下去了,誰知,手腕卻被大隊長一把給扣住。


    “這個我先幫你保管,我們的案子還沒破,一切都在保密範圍內,抱歉。”他說。並且用另一隻手,利落地一下子拿過了我的手機,順手裝進了自己的衣袋裏。


    “大隊長,你。”我有口難言,還自以為聰明呢,原來剛剛錄他打電話,他已經覺察到了。


    “放心,電話會還你的,下車。”他歪了歪頭,示意我下去。


    我無語了,隻能朝他翻了記白眼,然後不情願地打開車門出去。


    樓下,已經被警介線隔絕起來,周圍圍了不少的市民正在看熱鬧,明明看不到裏麵的情況的,可他們還是不散去。


    我身邊,大隊長高大的身軀走過來,遞給我一個一次xing口罩:“戴上。”


    “你小看我?謝謝哈。”我沒理他,彎腰穿過警介線上樓。


    樓口的一位警員想要攔住我,他的目光又飄向我身後,似乎是大隊長在我身後對他打了手勢,那位警員就沒再說什麽,張開攔我的手收了回去。


    我趾高氣揚地走到二樓的時候,心裏開始後悔了,看警員們忙進忙出,知道凶殺案在三樓,可是在二樓這裏,我就已經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兒,這種血腥味兒,和平時在醫院和陰靈身上的不同,有種讓人忍不住想要惡心的清冽感。


    我便下意識的頓了下腳步,眼前,就多了一隻晃蕩著的口罩,這一次,大隊長什麽也沒說,而是冷冷地看著我。


    沒辦法,我隻好認慫,乖乖接過口罩戴上,還說了聲謝謝。


    上到三樓後,那股子血腥味兒就算戴著口罩也能聞到,某種很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就連我手上的壁虎尾巴也不安份的動了動。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三樓和四樓樓梯的轉角處,坐著一個大約四十六七歲的女人,那女人穿著一身簡單的淺色棉布家居服,神情憔悴,兩眼通紅,像是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我想這位大概是死者家屬了吧,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沒有人搭理她。


    大隊長說:“小心腳下。”


    經他這一提醒,我也顧不得那女人了,隻能低下頭去看著腳下,門外,一股彎延的血流淌了出來,那血此時已經變成濃厚的深紅色,並且在空氣作用下已經凝結。


    而從屋外看向裏麵,便知道為什麽這血腥味兒這麽重了,窄小的客廳裏麵,地板上幾乎都有厚厚凝結起來的血塊,牆上也濺得四處都是,如果不親眼所見,有誰又會相信一個人的身上,可以放出這麽多的血液來呢。


    我跟在大隊長身後,小心地邁腳進去,臨證科的警員正在取證,其中一個看到我們,便叫道:“左隊長,請你來這邊看一下。”


    他指著衛生間的門。


    衛生間也是很窄小的那種類型,隻不過這幢舊樓的衛生間窗子,光線卻出奇的好。


    我一時隻顧著腳下,沒留意到走在前麵的大隊長會驀地停下腳步,所以頭便一下子撞到了他的背上,撞得我額頭生疼,我噝了一下揉著額頭,說了句:“對不起。”


    誰知大隊長壓根就沒把這當回事,他理都沒理我,而是兩眼定定的看著衛生間窗子邊上掛著的,兩團血肉模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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