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竟然有滿滿一嘴牙齒,張開的嘴巴像個黑洞,可是無數顆白森森的牙齒像數不清的釘子,一顆顆插滿口腔裏。


    試想被這樣一張嘴巴咬下去,那是什麽感覺,我想我的手臂一定會在眨眼之間被她給咬斷。


    我奮力想要縮回自己的手,可是卻無奈跟她相比力量懸殊太大,我的掙紮對她來說視如蚊蟻。


    “謔謔,這人間美味,終於被我弄到手了。”笑起來的‘姑姑’嘴巴張得更大,那一嘴的牙齒近在眼前,話完她就狠狠一口咬了下來。


    幸好生死關頭我的另一隻手摸到根粗壯的木捧,急中生智,我把手裏的木捧拿起來一下子喂到她嘴上。


    卡嚓一聲,木捧應聲而斷。


    咬了滿嘴木屑的‘姑姑’瞬間變得更加狂怒,臉皮下有某種東西在蠕動的感覺,不一會兒,隨著她尖利的抑頭叫了幾聲,那臉像被重組過似的,竟然完全變了個模樣。


    不是女人,而是長著一張白麵一樣雪白麵孔,戴著一頂瓜瓢黑帽子的男人,隻見他白粉一樣的臉頰上還畫著兩塊坨紅,黑溜溜的小眼睛死板得沒有一絲感情。


    他這一變身,把我著實嚇得不輕,他不是人,也不是魂魄,竟然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紙紮人。


    隻見這紙紮人變完身後,一隻手還緊緊地扣著我的手腕,滿是利牙的嘴巴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陰森森的說了一句:“不吃你也可以,不過,你得留下來給我當媳婦。”


    話完轉身就走,他的手雖然薄薄的隻是一片紙,可是那力道之大,竟然可以若無其事的把我一個大活人拖曳在地上往前走。


    我拚了命的掙紮,一遍遍的叫著小白和趙欽的名字。可是,我和他們似乎在兩個世界似的,我聽不到人世間的一點聲音,隻覺得嘴巴裏時時灌進一股陰森森的涼風。


    就這樣,寂靜的夜色下,我被一個紙紮人拖著往森林深處而去。


    我想死的心都有了,人世間最痛苦的死法,莫過於被一個紙紮人給嚇死吧?


    紙人一邊拖著我,一邊嘴裏發出謔謔的嘲笑之聲:“你就算叫破喉嚨也沒有用的,沒有人能聽得到。”


    “求求你放過我吧,你需要什麽,我回去後一定燒給你。”我在心裏默念了幾遍梵束咒,發現對他並沒有任何作用,就隻好低聲下氣的求他。


    誰知我的話音剛落,紙人驀地一下子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陰森森的逼近看著我,喉嚨裏發出一聲怒吼:“閉嘴。”


    這聲音像用擴音器放出來似的,他這一嗓子,震得連周圍的樹葉都跟著沙沙顫抖了數下。


    我沒想到,紙人的魔xing竟然如此之深,心裏瞬間叫苦連天,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再劫難逃了。


    沒多久,我被紙人拖到一堆墳墓麵前,這墳墓大概有些年頭了,隻見墳墓四周全是半人高的枯草,枯草中間被分出一條走道,路的盡頭直指墓碑。


    這條路,分明是走出來的,我想像著這紙人天天在這裏走出走進,不知走了多少回才走出這樣一條路來,不由得毛骨悚然。


    紙人將我扔在墓前後,轉身去墓上取了點東西來,我想稱這時候快點跑,可是四肢被他下了咒,根本就動彈不得。


    不一會兒,走回來的紙人手裏拿著一盒幹涸的紅色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等他湊近之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隻撲鼻息而來。


    我忍不住一陣幹嘔:“這是什麽?”


    “人血做的胭脂,給你抹點。”他謔謔的笑了兩下,真的拿在手裏向我塗過來。


    我惡心的轉過頭,卻被他另一隻手緊緊的掐住脖子,硬是把那些幹涸的血塊摸到了我的臉上。


    隻到摸得我滿臉都是,他似乎才滿意的把手裏的小盒子一扔,扣著我的後頸說:“跪下,我們行禮。”


    行禮,不就是要和他成親了嗎?


    我的淚水在眼睛裏隻打轉,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人,一下子被一隻千年老鬼繞身,現在,又被一個冥界紙人逼婚,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麽孽?


    誰想我眼裏的淚水叭的一下子掉到了紙人手上,他竟像被什麽灼傷似的猛然縮回了手,還怒罵一句:“放肆。”


    我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他雖然是隻初有成郊的怪靈,可是同樣有東西他很害怕,比如水,再比如……剛剛在路上的時候,我不小心說了個‘燒’字,才會把他給惹怒,原來水和火是他的克星。


    可是一個人的淚水能有多少,我雖然找到了他的克星,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紙人怒氣衝天的再次按住我的頭強行要和我行禮,就在這時候,森林一方突然有道強風撲麵而來,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覺得腰間一涼。


    身著白袍若嫡仙一般的趙欽出現在麵前,他一隻手將我的穩穩攬入懷裏,另一隻手,對著紙人揮手出掌。


    紙人神色一變,想躲已經來不及,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胸口上有星星之火一點點燒了個大洞,最後,整個身體都被燃燒了起來。


    終於支撐不住痛苦倒在地上的紙上一邊翻滾著,一邊尖聲叫道:“杜明月,你永遠也找不到你的姑姑,謔謔謔……。”


    我心裏一痛,頭痛欲裂,難受得快要無法呼吸。


    趙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理會他說什麽,都是幻像。”


    真的是幻像嗎?我隻怕是趙欽為了安慰我而騙我。


    隨著紙人漸漸燃燒殆盡,眼前的景像也變了樣,原來我隻走到村子尾而已,可是在那個境像裏,我已經走進了一座深山老林裏麵。


    而且我的麵前,也沒有什麽墳墓。


    這時候,遠處小道上跑來兩個人影,還沒有近前就問:“怎麽樣,明月沒事吧?”


    是小白和老道長。聽到他們的聲音,我忍不住喉間一哽:“我沒事。”


    等他們兩人走近,看到我臉上一團亂七八糟,老道長說:“先帶回去給她洗把臉,這髒東西,真是膽大妄為,竟然敢來誘你出門。”


    趙欽緊抿著薄唇,兩目幽深不見底,眉頭上依然挑著一絲溫怒,他始終沒有放我下來,淡若輕風的抱著我回去,而我,我也好累,就讓自己任xing一回,就讓他這麽抱著,一直回到家裏放到凳子上。


    小白打來洗臉水,我擦了好幾次還覺得有股子血腥味兒。


    老道長說:“幸虧他事先發現你進入了另一個幻境,否則的話,我們就算把這杜家村給翻過來也找不到你呀。”


    我問:“如果我出不來不和那個紙人行了結婚禮會怎樣?”


    我的話讓趙欽眉眼一寒,他那麽緊張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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