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摔到地上的老道士跌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似乎摔掉了一顆牙齒,恨恨的啐一口出去,滿嘴都是血水。


    而才剛站穩的身子,又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扔了出去。


    “咯咯咯……。”月風之中,飄起一陣孩童的笑聲,這笑聲空靈陰森,令人不由得隻打冷戰。


    我推了還在大拉拉喝小酒的小白一把:“我不好出去,你還不快點去救人。”


    先前來的時候,我要救的和要心急的人是三嬸,可現在這種情況,我反而想幫那老道士一把。


    雖然這老道士有一股子酸溜溜的腐朽味兒,可是匡扶正義,不正是他這樣的人才行嗎?


    而且三嬸養小鬼,也原本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


    小白喝完最後一口酒,這才懶洋洋的站起來,從柳樹小山坡上連走帶跌的下去。


    遠遠的就喊道:“老驢道,要不要幫忙?”


    老道士此時已第二次從地上站起來,第二次比第一次摔得狠,他哼哼著拐著腳站穩,眯眼睛看清楚來人後,破口大罵道:“小雜碎,要不要救隨你便。”


    我懵了,他們不是一個道觀的嗎,而且這位老道士可是觀主,怎麽罵出這麽難聽的話。


    而三嬸,卻因為突然出現的小白而停頓了一下,她大概沒想到,本來以為隻是老道士一人,殺了也就殺了,沒想到半路卻殺出個程咬金。


    這邊小白嘴上罵得難聽,心眼到是不壞,還是上前扶著老道士:“你先坐,讓我見識見識我的道行就是比你高。”


    老道士哭笑不得,歎著氣一屁股坐到了空地上。


    三嬸這時候算是看清楚了,剛才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罵得難聽,可是現在看來,兩人是一夥的。


    當下就默默張開嘴念念有詞,小白的頭頂上,就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快速的打著圈飛過。


    我從來沒有見過三嬸這個樣子,她在念咒的時候,整個眼珠子往上翻,全是白色的。


    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用兩隻手緊緊的捂著嘴巴。


    夜晚的風,突然就大了起來,一陣尖銳的嘶叫聲隨著風和那團黑色的東西而越來越急促,周圍所有的柳樹都開始瘋狂地搖曳起來。


    我不由得為小白擔心,可他卻好像一點都不為所動,冷笑一下:“虛張聲勢。”


    話完穩穩的坐到地上,雙手放在胸前,打了個天地訣扣(兩隻手握拳,手腕相對,雙手食指鬆開,一指指天,一指指地),而後閉上眼睛,默默的念了幾句。


    隻是一個小小的開始,三嬸已經抵製不住了,不由得臉色鐵青,眼睛在月光下更顯得詭常雪白可怕。


    “臭道士,讓你們多管閑事。”


    三嬸似乎使出了很大的勁兒去催促那些童靈幫忙辦事,小白頭頂上的黑團,由一個變成兩個,再由兩個變成三個,最後倏地一下子,無數個黑團像從天上掉下來的巨石似的,狠狠的往小白身上砸去。


    我嚇得差點叫出聲來,隻見小白的兩掌中間,隱隱顯出一團白光來,就順勢往頭頂上一推,一道光波重重地打在了那些黑團上。


    ‘吱’的一聲,好像巨鼠的尖叫聲,那些黑團分別啪啪幾聲掉到了地上。


    同時三嬸也被震得一下子往後倒抑,一頭栽到了地上,等她嘴角帶著血絲轉過頭來,小白已經從地上站起來了,輕鬆自在的拍拍手:“告訴你,老子隻用了三成功力。”


    那邊老道士急忙禱告,不一會兒,地上就現出幾個三四歲的童靈來,哭著說:“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小白揮揮手:“不用不用,快些投胎去吧。”


    那幾個小靈童嗑過頭後,站起來轉身消失不見了。


    我鬆了口氣,總算,三嬸也沒有傷得太重,瞧著她還是能從地上起來,而且還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今天我載在你們手裏也認了,要刮要殺隨便你。”


    老道士從地上站起來,甩甩闊袖就開罵了:“你這個無知婦儒,可知道你所做的事情傷天害理,這些小靈童他們有什麽罪,你為什麽會捉了他們的英靈,還有,在哪裏捉的,你不是是害人再先,捉靈在後吧,還不快點老實交待。”


    我這才知道原來這其中的道理竟然有這麽多,如果真的如老道士所說,害人再先,捉靈在後,哪地些小童,都是三嬸殺的,可能嗎?


    突然覺得人心可怕,這世上的妖魔鬼怪又算得了什麽。


    然後老道士的說教對三嬸一點作用都沒有,她鐵青著臉站一言不發,小白也聽得隻掏耳朵:“算了算了,不要問了,我看她是不會說的。”


    “那怎麽辦,這就樣放過她嗎?這種惡人,將來不知道還會害誰。”老道士彼為激動。


    小白拍拍胸說:“放了她吧,相信經過這次教訓,她以後也不敢了。”


    老道士不幹了,剛要張口罵兩句,小白上前一步摟著他的肩走到一邊,不知道小聲跟他說了些什麽,老道士這才困惑的問:“當真?”


    小白點點頭:“我騙你幹嘛?”


    三嬸就這樣被他們放走了,我心裏沉甸甸的,這才敢從柳樹林裏走出去:“多謝道長手下留情放了我三嬸。”


    老道士微微一愣,隨即眯起老眼看了看我,這才說道:“原來是那天在道觀裏救我的杜姑娘,唉,這一切,原來都是孽緣,小白已經跟我說了他會和你回去杜家村的事,隻盼著日後,你們互相照顧,多多做些好事。”


    我不由得心裏一暖:“謝道長指點。”


    老道士便揮揮拂塵:“再會。”


    臨走之前,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小白一眼,並且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一種多麽慈善的溫情動作。


    可小白感覺不到,等老道士如飄仙般的身影漸漸融進了黑暗之中後,他扭了扭肩膀:“切,這老驢道,那麽久不見,真是說走就走。”


    我有些慍怒:“你不要這麽罵他,不管怎麽說,他還是你的長輩,你們又是在同一個道觀裏的人,怎麽能這樣。”


    小白聳聳肩:“你恐怕不知道,其實,我還是他養大的呢。”


    “既然這樣,那你更不應該這樣罵他了。”


    我們吵了一路,也沒吵出個所以然來。


    回到城裏後,我和小白再次悄悄回到三嬸的住處看,她並沒有回來,大概是防著他們再次找上門吧,連那些東西也亂七八糟的仍然放在地上沒有收拾。


    我試著打了個電話給她:“三嬸,我們什麽時候回老家呢?”


    三嬸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疲乏,說了一句:“我已經在回去的車上了,因為擔心你三叔,所以先走一步,你後麵慢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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