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我知道你說這個的目的,放心,我說道的就會幫你做到,既然答應要幫你搞活刀口鄉的經濟,那就不會食言。”蕭遠山笑嗬嗬的說道,心裏麵卻是恨不得把張文浩給千刀萬剮了。


    “蕭市長,我說這個真的不是想跟您要什麽。”張文浩搖搖頭“眼下,刀口鄉是窮,是需要大力發展,但是,並不是沒有目的的發展,我不想跟那些口裏喊著‘寧可毒死不能餓死’的地方一樣,什麽樣的企業都要,什麽樣的發展都可以嚐試,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刀口鄉就是要穩定健康的發展,一來不會大躍進,二來不會要汙染企業。”


    “你的想法跟初衷是好的,但是,能不能實現呢?”蕭遠山饒有興趣的看著張文浩“我們的基本國情擺在這裏,像這種偏遠的地方,不會有什麽好的企業入駐,沒有好的企業,你又看不上那些具有汙染性的企業,你覺得刀口鄉能發展起來嗎?”


    “也許短時間內可能不會有什麽效果,但是我不能拿刀口鄉百姓的生命跟未來做賭注,我的宗旨就是寧缺毋濫。”張文浩堅定的說道,聽得旁邊的何萬江堅定的點點頭。


    在以gdp論英雄的時代,沒有人敢拿發展當兒戲,因為,在某些時候來說,gdp就是一個地方經濟社會發展成果的綜合反映,也是領導水平、領導政績的具體體現,更是各級政績考核的重要依據。正因為gdp如此,以致長期以來在幹部追求政績中形成了“gdp情結”、“gdp膜拜”,存在著“唯gdp論英雄”的政績評價方式,不能對幹部進行科學的考核評價。


    而那些地方主官們也都是爭先恐後的想盡一切辦法提高當地的生產總值、納稅額,甚至,不惜以犧牲當地老百姓的未來做代價,把一些高汙染的的企業拉進來,以犧牲當地的資源為代價提高自己的政績,哪怕新一屆的領導已經明確指出,在對官員的提拔任命中,要全麵地認識gdp的積極作用和局限性,不能再以gdp作為約束性考核指標,因為,如果一味的將幹部政績考核死盯在gdp上,就可能催生虛假、浮誇風和急功近利、竭澤而漁的短期行為,就可能出現“政績不夠,數字來湊;官出數字,數字出官”的問題,就可能導致一些地方官員隻顧眼前利益,不顧生態環境惡化,不計投入成本,大搞“政績工程”、“形象工程”,以致出現“前任政績後任債”、“一任政績幾任包袱”等現象。


    但是,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官員也還是不敢隨性而為的,依然會在經濟增長上下功夫,依然大力的發展當地的經濟,因為,這種觀念不是一下子就能轉變過來的,而是需要一個過程,需要一個思想認識的過程。


    尤其這種一線的幹部,更是努力的想盡一切辦法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怎麽貼?那就是發展,努力的發展,恨不得一下子就能把破魚市發展成華爾街,於是,不惜一切代價拆啊,建啊,又是招商又是引資,完全不顧自身的實力,看上去是繁榮了,最後卻是落得一鍋粥的下場,像張文浩這種的敢於麵對現實的人很少,甚至說基本沒有,沒有誰能挑剔到這種地步,除非是那種相當發達的地區,像這種普通的地方,根本沒有誰會拒絕企業的進駐,除非是腦子壞掉了,所以,何萬江很是佩服張文浩的膽識,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年輕就是好啊,有一股闖勁,可以肆意而為,因為感覺還會有從來的機會,但是現在的,一切都是穩妥前行,生怕哪個地方會做得不夠好而全盤皆輸。


    這就是差距,從張文浩的身上,何萬江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忍不住又想起:如果自己能夠這麽一個兒子該有多好,不知道是不是天朝人的通性,即便是高如何萬江這樣的人物,也是會重男輕女的,似乎這種觀念已經根深蒂固的深入到所有人的內心深處了,仿佛隻有兒子才能養老,唉,不知道是人性的劣根還是人性的悲哀。


    送走了何萬江一行,張文浩暈暈乎乎的來到工地上,看著熱火朝天的場麵心裏爽啊,尤其是何萬江曾經私底下說了回頭會讓高速公路盡快的開工,雖然眼下並不是施工的季節,但是,先做好前期的準備工作也還是可以的,關鍵是,張文浩知道,隻要是這開了工,那就有錢啊,因為高速開工跟其他的不一樣,人家財大氣粗,那是先把錢打過來再說。


    隻要是有了那一筆錢……


    張文浩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一條寬敞的高速路橫穿刀口鄉的場景,但是,驚喜的餘味還沒有消退,一個噩耗傳來,不遠處的柱子呼哧呼哧的跑過來:“鄉長,鄉長,不好了,出事了……”


    “怎麽了?你緊張什麽?”張文浩這會兒的酒勁還沒下去,想到何萬江穩如泰山的樣子,忍不住就想模仿,所以這會兒再看到毛手毛腳的就難免有些不舒服。


    “二……二愣子被砸到架杆下麵了。”柱子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一邊指著工地上,順著柱子的手看過去,張文浩發現那裏已經圍了一大群人。


    “怎麽回事?”張文浩的酒醒了大半,感覺冷汗都下來了,在這樣一個季節,想要出點汗還不是那麽容易的,想要往出事地點跑過去,卻發現自己的腿軟的不行,似乎沒有丁點的氣力。


    “快,快送醫院。”張文浩沙啞著聲音說道,隨手指了指梅梅開來的那輛軍車“抬到那輛車上,要快,快啊!“


    說道最後,張文浩幾乎都帶上了哭腔,工地上傷人的事件雖然時有發生,但是,親身經曆這樣的事情,卻還是第一次,饒是再鎮定,也是手足無措。


    “你怎麽還不過去?”梅梅也聽到動靜跑過來,氣呼呼的看著張文浩。


    “我……我的腿不能動了。”張文浩用力捶著自己的雙腿,卻發現像兩根木頭一樣沒什麽感覺。


    “真是個笨蛋。”梅梅沒好氣的說道,隨即架上張文浩的胳膊來到車邊把他塞進副駕駛。


    “怎麽樣,情況怎麽樣?”張文浩轉身看著後座上的二愣子,還有旁邊的柱子跟任懷星。


    “鄉長,我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二愣子慌裏慌張的說道,仿佛這挨砸是他的不對。


    “砸到腳上了。”柱子指了指那隻血肉模糊的腳。


    “鄉長,出了這樣的事情誰都不願意,首先拿錢看病,這個我可以做主。”任懷星堅定的看向張文浩。


    現在,民工的維權意識增強了,想要再跟以前那樣糊弄是不行的,想讓人家給你幹了活不給錢,想說人家在你工地上受了傷就推出去不管那是不可能的,不管是他們良心發現也好,政策製約也罷,這樣的事情雖然還有,但是較之以前少了很多。


    前一陣子報道的那個關於工人跌落扳手砸到豪車的事故一樣,當時工人不慎踢落身後的一個扳手,正巧砸中一輛剛剛經過的轎車,工人趕緊下來道歉,當看到被砸中的位置留下一個小指頭大小的凹痕之後當下表示自己願意全額賠償,因為在他看來,這個小的一個地方,估計也就是幾百或者是幾千的事情,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開口就是十萬,當時工人的臉都嚇綠了,以為是車主訛自己,當場報警讓警方來處理,警察來到現場一看,乖乖裏格隆,人家按時新買的勞斯萊斯,價值七百多萬,維修費可不要小十來萬怎麽著,工人徹底的嚇壞了,還好施工方考慮到工人是無心之失造成的這次意外,再加上對方剛出來打工卻是沒有這個賠付能力,最後由施工方的負責人出麵跟車主協商賠償了事。


    眼下,任懷星的堅定也正是這樣的心態,他看出這些人的不容易,也知道出了這樣的事故絕對不能推卸責任,既然不能推卸責任,那就必須勇於承擔起來,再說了,人家這個工人自責的話也是讓任懷星感動不已,要是換做有的工人,說不定這會兒早想著怎麽訛你了,哪裏還會說什麽抱歉對不起的話?這個,也是促使著任懷星主動要求賠償的主要原因。


    “先看病要緊,看病要緊”這會兒的張文浩在看到二愣子沒有生命危險之後,一個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萬一人家剛剛來幹活就喪了命,以後自己還怎麽安排刀口鄉的出去打工,換句話說,還有誰敢出去打工,命都保不住,要錢還有什麽用?


    “鄉長,沒事的,我們在家裏幹活也是經常磕磕碰碰的。”柱子見張文浩似乎是真的害怕了,當下趕緊寬慰道。


    “嗯嗯,沒事,沒事。”張文浩忍不住擦一把冷汗“梅梅,先去縣醫院讓他們給簡單的消毒,然後直接去省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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