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張文浩這麽一嘟囔,周鑫的臉上先是一愣,然後有了些許的怒意,不過,局長終究是局長,那在公眾場合的肚量不是誰都能比的,所以,所有的不慍之色也隻是一閃而過,而是馬上換上了一副笑臉:張隊長這個意見提的不錯,過年這幾天,各家飯店的價格確實長得沒譜了,鑒於這一點,要不我們就把這標準再提高一百元,大家看怎麽樣?


    哪裏有怕錢咬手的?一聽說可以再漲一百元,自是全場歡騰,隻是,這可苦了張文浩,這會兒的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大耳刮子,你說沒事你下嘟囔啥啊,這下好了,成了給一把手局長提意見了,這玩意兒可怎麽整?如果因為這事讓領導給惦記上,那不是脫褲子串門沒事找事嗎?


    唉,應該找個什麽樣的好辦法才能把這個不好的影響給消除掉呢!


    會議結束,除了張文浩之外,其餘人都是笑嗬嗬的離開的,畢竟,一會兒就能去財務上領錢了,這實在是一件讓人興奮的事情。


    唯獨張文浩,那是帶著無盡的鬱悶離開的,剛剛的他因為一時的大意,竟然讓一把手的周局長聽到了自己的牢騷,最重要的,領導因為這樣還改變了他的初衷,憑借著多年在領導身邊工作的經驗,張文浩覺得,如果周鑫堅持那一個人二百塊的話或許沒事,但是領導因為自己的牢騷而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決定,這就有點麻煩了,說明領導心裏惦記上你了,被領導惦記,有時候不完全就是好事,這一點,張文浩再清楚不過了。


    “方雲,造個表。”回到辦公室,張文浩把做表的任務很隨意的安排給方雲,在他看來,覺得安排給她似乎就是天經地義的,因為,自從自己來到監察隊之後為自己服務最多的就是方雲,人啊,最怕的就是形成習慣,這習慣隻要是形成了,那就不容易改變了。


    簡單的跟方雲交代了一下,張文浩起身向四樓走去,他覺得,還是把事情跟周鑫說明白點的好,否則這心裏總是放不下。


    “周局”敲了敲門,張文浩進到周鑫的辦公室。


    “哦,是文浩啊!”周鑫抬起頭看了張文浩一眼,低頭又在麵前的本子上劃拉了幾下,這才複又抬頭看向張文浩“有什麽事情嗎?”


    “周局長,那個剛才的事情,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那麽隨口一說,真的是無心的。”張文浩陪著笑看向周鑫,希望能通過對方的麵部表情看出點什麽,但是,事實卻是讓他很是失望,周鑫現在的表情,根本就看不出什麽。


    抬頭看了看張文浩,周鑫笑嗬嗬的放下手中的筆“文浩啊,剛才你的意見很中肯嘛,你看看那些個科長們,一個個一聽說有錢拿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連拿了這些錢能不能辦成事都不管不問了,唯獨你,想的還是比較周全的,是啊,尤其是過年這一段時間,咱們縣裏的物價上漲的更是厲害,那天我跟你嬸子去超市買東西,就是簡單的買了點菜,竟然就花去了兩百多,你說這要是去外麵飯店裏吃頓飯,這錢肯定也少不了,不過,這是個喜慶的日子,大家總得團聚一下的,也怪我當初想的不是很周全,尤其是像你們這種男同誌比較多的科室,一旦喝酒的話這一個人二百塊似乎還真的不怎麽夠,不過,這三百應該差不多了吧?”


    “夠了,足夠了,周局長,我那就是隨口這麽一嘮叨,主要是前幾天跟幾個朋友去飯店吃飯,結果人家那飯店說了,他們那裏無論葷素,一個菜就是五十,而且那價位還不包括幾個特色菜,所以,我才有了剛才那嘮叨,周局長,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往心裏去啊,我真的沒有其他的意思。”張文浩小心翼翼的解釋道。


    “文浩,你這是說啥呢,咱局裏那是不能搞一言堂的,不管是誰,有好的意見或者建議那就應該提出來。”周鑫故意擺起一副臉孔“我不管以前的領導們是怎麽做的,這房管局隻要我負責一天,那大家有意見就隨便提,我絕對會衷心的接受的。”


    完了,這下玩完了!


    張文浩心裏大呼不妙,領導越是這樣說,那越是說說明領導對你有看法,這新年剛開始就遇到這麽一檔子事,這以後的工作還怎麽做啊,真是開年不順啊!


    不過,事已至此張文浩知道再解釋也是白搭了,而且,這個時候恰好傳來了敲門聲,原來,已經有科長拿著做好的表來找周鑫簽字了,對於領錢這種事情,大家一向是比較積極的。


    “嗬,張隊長比我還積極。”進來的是中介科的科長,年齡已經到線,今年估計就退了,所以,即便是守著周鑫,這說話也是比較隨意了。


    “哪裏,我這是找領導匯報點其他的事情,我的表還沒來得及做呢!”張文浩笑著攤了攤手。


    “張隊的意思就是我太過急躁了?”中介科長很不友善的豎起了眉毛。


    靠,我招你惹你了,是不是你更年期提前了啊?


    張文浩心裏一陣嘀咕,不過,臉上卻是不敢表現出來,而是擺著一副笑臉樂嗬嗬的衝對方說道:“哪裏呢,您執行貫徹領導的指示比較積極,咱屬於那種不上心的。”


    “張文浩,你什麽意思?”中介科長這會兒儼然一潑婦,瞪著牛眼一樣的眼珠子看向張文浩,絲毫不管周鑫正坐在那裏看著兩個人。


    “我沒啥意思。”張文浩那個鬱悶啊,自己今個兒是怎麽了,咋就啥也不順呢,先是早上被汪濤給搶了彩頭,然後開會將了局長的軍,再然後就遇到這麽一個潑婦,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個大師去算算了?


    “沒啥意思你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中介科長今天的心情也不咋地,那是因為早上上班的時候剛剛跟老公幹了一架,這幹架的原因說起來也相當的簡單,那就是她老公早上的時候不知道哪根神經線斷了,竟然主動要跟整點夫妻間的那事玩玩,整事就整事吧,你實力強也行啊,關鍵還是快槍手,這上陣還沒有三分鍾。


    搞得上不上下不下的,一腳把老公踹到在地,然後就來上班了,所以,這會兒的心情正不爽呢,沒辦法,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吸土,這會兒的她正處在坐地吸土的年紀,如果得不到滿足,再加上更年期,心情肯定是一百個不爽,所以,也算是張文浩倒黴,就遇上這麽一檔子事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心裏一陣暗罵,張文浩快步向門外走去。


    “你別走”中介科長還想再追,周鑫適時地重重咳嗽了一口:罵了隔壁的,你這個臭娘們不拿我當回事啊?不要以為自己到線了就可以胡作非為,隻要是你還在這裏上班,那我就有整你的理由,公然在我的辦公室裏叫喧,你膽子不小啊!


    這一刻,周鑫把所有的怒氣都從張文浩的身上轉移到這個中介科長的身上了,說真的,剛剛開會時張文浩整的那一出確實讓他很生氣,歸根結底就是人的自尊心在作怪,尤其是這當領導的,總覺得自己的話就是聖旨,就是拿來讓別人聽的,在自己管轄的一畝三分地之內,根本就容不得有半點的雜音出現,尤其還是在會議桌上,那就更不允許了。


    官場上的人都知道,隻要是上了會議桌,那基本上就屬於定了調調的事實了,說出的話就是板子上釘的釘子,哪裏像國外那樣但凡啥事都整到會議室研究一下,於是乎開會期間也會出現兩派之間互掐的現象,但是,在這個特定的過度,注定這樣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存在的,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開會之前就研究好的,所謂的開會,也就是傳達一下而已,但是,剛剛的那個張文浩,竟然逼著自己開著會又把最初的決定給改了,這本來就已經讓周鑫很鬱悶了,現在,這個娘們又在自己的辦公室大呼小叫的,周鑫已經不能容忍了:媽的!不拿出點顏色來給你們看看,你們還真當我周鑫好說話呢?!


    都說新官上任來個三板斧,這第一板斧,我就拿你中介科長開劈了,他張文浩是惹我生氣了,但是好歹年前他跑去給我送禮了,你呢,你這個中介科長是不是覺得反正自己年齡到線了,送不送的也無所謂了,於是過年這樣的節你都沒給我整點,你說我不劈你劈誰?


    領導嘛,記性有時候不怎麽好,那就是表現在誰給他送禮了,他或許回頭不怎麽會記住,但是,這記性在某些時候又是出奇的好,那就是表現在誰沒給他送禮,他絕對記得一清二楚的,就像周鑫,年前的時候他就想收拾局裏幾個沒去給他送禮的人了,現在一看這沒給他送禮還這麽囂張,那更是動了要收拾他們的念頭,凡事總得打一個出頭鳥的,周鑫覺得,自己這一槍,那就先打中介科長這個出頭鳥了,沒辦法,誰讓你惹得我很是不舒服呢!


    隻是,這想動她也得想一個充足的理由,不能說整就整的,雖然這房管局現在自己說了算,但是在周鑫看來,凡事也得搞一個師出有名,隻有這樣才能稱得上是有能力的領導,隻有這樣,才能顯得領導特別有水平。


    把整人都搞得有能力有水平上來,不知道是某個人的悲哀還是體製的悲哀,但是,不管是誰的悲哀,這樣的事實都不可避免的出現了,因為,周鑫已經開始在謀劃怎麽搞掉這個中介科長頭頂上的帽子了。


    “小方,表格做好了沒有?”回到監察隊,張文浩的火氣依然沒有平靜下來,不過,理智告訴他,在自己科室人麵前,絕對不能摔臉子,必須要有一個平和的心態。


    “做好了,給您張隊長。”方雲把做好的表格放到張文浩的麵前。


    “嗯”把表格放好,張文浩大口喝了一口杯中水,希望能借此把心中的怒火給壓製下去,未曾想,這邊的怒火還沒能壓製下去,那邊人家又找上門來了。


    “張文浩,你今天給我把話說明白,剛才在老板的屋裏你到底啥意思?別以為你幹上監察隊長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了,你就是一個司機,如果不是跟上了何局長,就憑你那本事,哼,混一輩子也混不上科長。”中介科長一把把門推開,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張文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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