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別墅,晚飯進行時。


    江曼替老公陸存遇跟陸菲問:“菲兒,你跟那個送你回來的男人是不是認真的?”


    陸菲最近私下裏跟誰接觸的頻繁,陸存遇這個做“爸爸”的有吩咐人過去特殊留意。調查得知,那個男人是開餐廳的。


    陸菲被問,才抬頭:“我還不知道。”


    仿佛已經麻木了,對待異xing,丟失了正常的審美標準,甚至除了吳仰以外,哪一個異xing長得比較好看,哪一個異xing看上去心地不壞,她都分不太清楚。


    陸菲知道,其實是不想去分清楚,她並不關心他們的心地是好是壞。


    如果29歲還是這個糟糕不變的狀態,她會選擇嫁給一個看上去不賴的異xing,自己選不出的情況下,老爸和阿姨讓她嫁誰,她就嫁誰。


    從小時候起,陸菲談不上被人擺布習慣了,應該說聽家人長輩的意見聽習慣了。外婆刻意說爸爸爺爺這邊的人壞話時說過:“你的名字,毫無內涵可言,除了你,陸家哪一個孩子的名字不是有寓意有講究的。你的名字,隻不過是當時特別尋常的名字,陸家人隨便給安在了你姓的後頭。”


    自小挑撥聽得太多,也無感了。


    27歲,過幾天便是28虛歲,還有一整年的時間。


    這一整年的時間,等於是她留給吳仰的最後期限。


    對吳仰,仍舊悄悄地抱著希望。


    陸菲的親生父母都已去世,陸存遇這個“爸爸”作為叔叔一定是最關心陸菲的,其次還有陸菲的舅舅馮原。


    陸存遇把馮原叫來。


    由於單位工作較忙,馮原來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江曼的意思是,讓夏薇怡跟她暫時待在樓下,馮原這個舅舅上去勸勸房間裏悶著的外甥女,類似於即將進行長輩有經驗的開導。


    夏薇怡擔心:“我告訴你!他未必會往你和陸總希望的方向上去開導,他本身年輕的時候自己就是一個極端不婚分子!”


    江曼坐下,望向夏薇怡說:“別管開導的方向對不對,有方向了就行。總好過陸菲現在這樣東撞一下西撞一下,撞得迷迷糊糊。”陸菲還不同於那些有主見的年輕人。


    樓上房間,陸菲去給敲門的舅舅開門。


    “舅舅,你怎麽來了。”陸菲搬過來一把椅子,是梳妝台前的。


    馮原一手拎過那把椅子,坐下。


    陸菲規規矩矩地坐在床邊上,看著舅舅,笑的很無力的說:“舅舅,你這個樣子好像是要審問犯人問題。”


    馮原嚴肅說出三個字:“差不多。”


    陸菲鼓了鼓嘴,她主動抬頭說道:“再有幾天就27周歲,還讓長輩們cao心確實是我的過錯。但是舅舅,有些事情把我束縛住,讓我站在一些人生必走的道路前麵停步不前,這並不是我能左右我能選擇的。舅舅你應該比我清楚,畢竟你結婚也很晚。”


    馮原的視線看著外甥女,講道:“但舅舅跟你的情況不同,舅舅當時不結婚,是因為消防員這個職業身份產生的一係列問題,加上你親外婆和外公都死於火災,舅舅喜歡做消防員。除了你現在的這個夏夏小舅媽,哪一個年輕姑娘會願意嫁給舅舅,還有你別忘了,舅舅當時特別窮。”


    “特別窮……”陸菲歎氣,咀嚼著這三個字,想著事情的點了點頭。


    馮原繼續問她:“那個吳仰,他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在a市。”陸菲一五一十的說:“我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麽,不缺錢,不過我看他住的地方能知道,條件一般,跟從前的他比較,算是直線窮了無數倍的。”


    馮原做舅舅的說:“這種人失去一切後能甘願吃苦,不嬌氣,就算不錯。”


    陸菲忍不住抿唇笑了笑,舅舅他,這是在讚賞吳仰嗎?


    被老爸知道,一定再也不讓舅舅過來勸她。剛才在窗前,陸菲看到小舅媽開車跟舅舅下車走進來,這麽匆忙,她就知道這是老爸和阿姨請來的說客。


    從a市回來數日,阿姨和小舅媽在一個公司上班,叫她過去喝過幾次茶,那茶水喝著簡直都有一股人生大道理的味道。


    陸菲都聽得進去,隻是,腦海裏一浮現出吳仰的麵容,被阿姨和小舅媽灌輸進腦海裏的那些大道理,頓時就自動消散了。


    十六七歲開始裝進心裏的人,有十年了,消散不了。


    陸菲問了舅舅一個問題:“舅舅,當年你每天那麽危險的戰鬥在消防一線上,你是迫於現實不想結婚,還是內心裏就排斥結婚?我覺得,可能是後者?因為我聽小舅媽說,你後來在選擇上陷入了兩難境地,可你不想錯過小舅媽,最終選擇了結婚成家。”


    馮原冷靜認真的思考了片刻,認為這個問題回答過後,很有可能他就會把外甥女指引向另一條道路,那是一條陸存遇不同意陸菲去走的道路。陸菲太脆弱,經不起外麵的風風雨雨,但是馮原不想說謊,更不想把外甥女看得那麽弱小。便點頭道:“是,前期會認為自己沒有資格結婚成家,但又對溫暖的家庭充滿渴望。始終感恩,有一個你小舅媽那樣熱情的女人陪伴在我左右。”


    陸菲低頭靜靜地發呆中,素白的手指輕撫著柔軟的一片床單,眼睛不自覺看向了屋子裏的兩盆茂盛盆栽。


    炙熱美好的愛情,是戀人相見時彼此眼中那難以掩飾的光彩,當天各一方,彼此眼中的光彩便很快會黯淡下去。


    陸菲相信,吳仰此刻的自卑心理大抵跟當年的舅舅差不太多。


    甚至吳仰跟舅舅都一樣,隻在喜歡的異xing麵前才會表現出自卑的一麵,那是因為,他們都會望著麵前喜歡的女人考慮一個實際問題,考慮他能給她什麽。至於在其他人的麵前,他們都是不知道自卑為何物的。


    “等會下去,怎麽跟我爸我阿姨交差。”陸菲突然對舅舅笑。


    馮原閉上眼睛揉著眉心,交這個差,確實太困難!


    十分鍾後的樓下。


    馮原跟陸存遇坐在一起喝茶,江曼跟夏薇怡都坐在一旁聽著兩人聊什麽。


    馮原搬出自家基因來說事:“我認為應該讓陸菲自由選擇,趁著年輕,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開心就好,無憾就好,總比被人左右人生來的痛快。其實讓陸菲找一個真心喜歡的,窮富倒沒那麽重要。我窮,職業危險,夏夏也義無反顧的嫁給了我。還有,陸菲身上有他爸精神裏的一點東西,繼續悶著,我怕她會精神上受不了。”


    陸菲不愛說話,隻在喜歡的人麵前才稍微開朗那麽一些些而已。


    長輩們坐在一起,並沒有商量出結果,因為這個結果需要陸菲自己去走去找。


    新年開始,到新年過完,陸菲都沒有跟吳仰聯係。


    陸菲初六的時候去看了吳仰他媽。


    吳仰他媽有房子住,但是生活卻慢慢的拮據了起來,手裏的錢總有用完的時候。陸菲知道,她給吳仰或是吳仰的媽媽錢,這都不行,等於是在侮辱人。


    吳仰的媽媽在送陸菲出去的時候說:“他有給我送錢,錢上你不用惦記阿姨。”


    陸菲站住:“他過年回來過?”


    “回來過了。”吳仰的媽媽歎氣,拍了拍陸菲的手說:“別管他了,整天在外也不知道在做什麽,瘦了不少,但就是不回來。”


    吳仰的媽媽說著就掉眼淚,轉過身去背著人哭。


    陸菲肩上挎著皮包,一隻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裏,這會掏出手,攥住了吳仰媽***手說:“阿姨,一有時間我就過去看他。”


    去不去看,陸菲還沒有定,這話安慰他媽罷了。


    上次離開a市,是下了決心不再回去的。


    陸菲一直都沒有上班。


    因為心不定,所以身不能定,這樣的情況下如何能工作。頻繁約見安白婚禮上認識的那個口才極好的成熟男人,陸菲是想,跟他一起開餐廳。


    紀梵也是同意的。


    是的,他叫紀梵。


    昆遠說過伴娘陸菲的家世情況,那麽,突然接觸陸菲的異xing隻可能有兩個目的,一個是事業上的,一個是感情上的。


    陸菲稀裏糊塗,但如果對方表達那方麵的意思,她肯定拒絕。


    老爸和阿姨看得很緊,主要擔心她吃虧,所以某一天走出公司大廈正麵碰見過一次,或者說是,被老爸和阿姨堵住一次。


    陸菲跟紀梵一起坐下,應對老爸和阿姨二人。


    紀梵到底還是年輕,談話上能繞開阿姨給挖好的坑就不錯了,到了老爸那邊,幾句過後直接無言以對。


    陸存遇是可以看穿事業型男人心理的。


    紀梵承認,想跟陸菲合作把餐廳品牌做大。陸存遇表示同意,但事後他跟“女兒”陸菲說,這種人隻限於合作事業,感情方麵最好別有牽扯。


    江曼直白地補充:“意思是說,這種人在男女感情上不會投入真心,屬於翻臉不認自己女人的薄情一類。”


    陸菲記住了。


    紀梵果然轉眼就把陸菲當成純合作夥伴,開始在陸菲麵前接一些曖昧關係的女人的電話。紀梵很忙,早餐時,喝咖啡時,開車時,似乎無時無刻不是在處理事情或者處理女人。


    陸菲為了事業跟紀梵首次出差,不擔心安全問題,因為陸菲知道,對於紀梵這類的男人來說,事業遠比女人重要得多,而且紀梵喜歡的是紅唇妖豔型的。登機之前,陸菲卻在機場恍惚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並沒有看清楚。


    抵達目的地城市,進入酒店,她又覺得後麵有可疑的身影。


    紀梵問她:“你在看什麽?”


    陸菲回過神來朝他說:“沒有,覺得這裏的天氣比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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