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開車的年輕人下車,說:“最近這一片兒尋釁滋事的人很多,有點奇怪。”


    火車站都有執勤巡邏的警察,即使近日加派了警力,但明顯還是人手不夠。


    那邊的情勢眼看越來越亂,有人倒下,有人流血,幾名便衣立刻下車去幫同事的忙。


    老a穩如泰山地坐在車裏,似是能洞察一切的那雙眼睛,在瞅著那邊的同時,餘光也瞅著蘇景的那邊。


    老a沒有下車,因為他的任務更加重要,尋釁滋事,左右跑不了都是陳前手底下的人。


    買賣交易的地點在廣州,交易之前,不搞出一些事情擾亂警方的視線,那便不是他陳前了。


    蘇景的手機仍是沒有動靜,跟過來的顧懷安對視了一眼,還未說話,蘇景就望著他的身後“啊”地一聲驚恐大叫。


    顧懷安一回頭間,本能的第一反應是抱住蘇景的身子。


    周圍親眼看到的人都跟著大叫起來,跑開,生怕傷到自己。


    蘇景被嚇得說不出利索的話來,顧懷安身上的皮衣外套,被那把鋒利的刀子劃開,白襯衫的邊緣都被鮮血染紅……


    ……


    蘇景是被凍醒的,房間裏的空調開得太大。


    小腿很疼,胳膊和脖子後邊也疼……


    蘇景在想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這裏又是哪裏,火車站前的一幕一幕還都記得很清楚。


    顧懷安被刀子劃傷後背,在那人又過來時,顧懷安為了護著她而跟那人動手,蘇景不知道顧懷安是否有再次受傷,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把她扛走。


    幾十秒鍾一氣嗬成,快的甚至連朝別人喊一聲的機會都沒有。被放進一輛車裏,灌下去一杯水,她掙紮了,可是沒用,漸漸地眼皮沉重睡著了。


    再一醒來,她就睡在這間空調房裏。


    身邊沒有手機,什麽都沒有。


    蘇景拿開身上蓋著的男士外套,因為跟陳前接觸過,所以,隱約地她覺得這外套是陳前的,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都不一樣。


    陳前外套上的味道很好辨認,平時跟他稍稍靠近其實就能聞到,有股雨後的清新感覺,隻是讓人不喜,不敢靠近,會覺得很涼。


    門口站著一個男的,二十來歲,黃色頭發。


    蘇景問他:“陳前在哪裏?”


    黃毛回頭看了一眼蘇景,不敢得罪,以為醒了之後會大鬧特鬧,哭聲震天,但是事實並沒有按照他腦補的劇情發展。


    把插在牛仔褲兜裏手拿出來,黃毛站的規規矩矩:“前哥他出去買菜了。”


    “是你把我弄到這裏來的?”


    “不是。”


    “那是誰?”


    “這個,我不能說……主要說了你也不認識……”


    “那你就別說了!”蘇景左腳沾地不穩,再被弄上車的過程裏小腿和腳腕磕碰到硬物,對於沒受過大傷的人來說,得算傷得不輕。


    蘇景頭暈,靠著門框而站,又問門口的黃毛小子:“你當時也在火車站?”


    黃毛點頭:“在!”


    蘇景看著他說:“跟我一起的那個人,他受傷了?”


    黃毛正在猶豫著回不回答她的問題,樓道裏就有聲音,陳前去買菜回來了。


    陳前走進來,瞟了眼蘇景之後問黃毛:“怎麽,看傻眼了?”


    黃毛搖頭:“沒有。”


    陳前可能在樓道裏聽到了屋子裏說話的聲音,放下外套和槍:“顧懷安他沒什麽事,命硬,還有你姐,明天我帶她過來見你。都死不了,你們那邊又是小民警又是刑警的,這麽怕我?”


    黃毛走了。


    這房子裏隻剩下他和她。


    顧懷安沒什麽事,這讓她的心裏踏實了許多。


    蘇景還倚著門框,心慌:“你眼中難道就沒有法律?把我帶到這裏,你打算做什麽?殺了我,好讓顧懷安再難過一次?”


    陳前把買來的全菜擱在廚房裏,背對著蘇景說道:“誰告訴你我眼中沒有法律?這不,火車站鬧事那夥人都被扭送公安機關了。”


    這話太氣人,蘇景說:“最該進去的就是你!”


    陳前轉過身來,笑意直達眼底地望著蘇景的眼睛:“我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會再進去,因為我相信法律和正義,這就像相信孫悟空到頭來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蘇景再怎麽裝,現在都無法做到淡定從容。


    陳前走到外套旁邊,拿起煙盒,掏出一根煙擱在嘴邊,又找出打火機,抬起頭時對視上她的目光:“一直看我槍,拿去玩玩,會開麽?”


    蘇景手一抖,下意識地接住了一支槍。


    陳前坐在沙發上,伸手拿過一個隻剩瓶底一點水的礦泉水瓶:“趙量撞死顧矜東,這事我是有點後悔了。你覺得我人壞?我卻是壞,但還沒壞道傷天害理的程度,我做我的買賣,和一些人毫不相幹,警察跟我是敵人,這是一定的。我殺過人,殺過不少,但都是想殺我的人我才會反過來殺他。你告訴我,我有什麽錯?我殺過一個好人麽,我沒有,但如今顧矜東得算一個。”


    蘇景繃著白皙的小臉兒:“把殺人說的這樣稀鬆平常,本身就是有病。”


    陳前不在意蘇景的態度,往手裏的礦泉水瓶子中撣了撣煙灰:“我以為是顧懷安害我入獄。”


    蘇景諷刺道:“你入獄過那麽多次,指哪一次?”


    陳前眯起眼睛,瞅著她說:“犯故意殺人罪入獄那次。最近幾天我才知道,原來不是顧懷安搞的鬼,另有其人。”


    想起他前麵說的,蘇景問道:“最近發現不是顧懷安害得你,所以你開始後悔撞死顧矜東報複他哥了?”


    陳前沒說話,算是默認。


    蘇景說:“活生生撞死了一個無辜的人,後悔就行?不管你在那之前恨的是誰,出於報複誰的目的,你找上無辜的人報複都是錯的,下去給人陪葬都抹不平你缺德的過錯!”


    陳前又抽一口煙:“顧矜東是無辜的人?也對,當時我恨的是顧懷安,但殺他太費勁,我得親自出馬,可能當場得讓人逮著,我想的是等有一天覺得活著沒意思了,再跟他同歸於盡。蘇景小姐,你說我不應該找無辜的人,那我應該去殺顧懷安?你心疼不心疼?這麽看,你們當初是真離婚假離婚?不會聽說我要出獄的風聲後,你們就合計著下了個套給我鑽吧?誘餌是你?瞧著的確夠美味可口的,我咬定了。”


    蘇景狠狠地朝他“呸”了一口!


    陳前忽然站起身,往廚房走:“我就喜歡跟警察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過程特別刺激有意思,有智商,就來抓我,沒智商,就乖乖跟我後頭亂轉。聽說負責盯我的幾個老油條現在都來了廣州,有好幾年了,要不是中間我去吃了n個月的牢飯,早交鋒了。”


    “你把我劫到這裏什麽用意?”


    蘇景邊說邊低頭擺弄著手裏的這支槍,挺精致的,沉甸甸的,但她不會用,學著像電視劇裏演的那樣按了按,***根本就不響啊!


    陳前回頭有點寵溺地看著她:“急了?”


    男人舔了下唇朝她的方向吹出一口煙霧:“以後有得是機會殺我,趁我睡著,半夜到廚房拿把菜刀。”說著他朝自己的脖子橫著比劃了下。


    蘇景試著開了開門,打不開。


    陳前把煙蒂扔在了礦泉水瓶裏,帶著火星的煙頭沾了水,刺啦一聲。


    陳前低頭卷了卷襯衫休息,有要開始做飯的意思,語氣認真:“帶你過來我沒別的意思,我看顧懷安不順眼就跟顧懷安看我不順眼一樣。他要不在乎你,我帶你過來幹什麽。你呢,跟著我走,到了日子我自然放你回去。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沒xing功能,正常情況下不會動你,就算吃了藥的情況下也頂多是摸一摸你,老二不好使,無奈,無藥可醫。”


    蘇景覺得他就是一個瘋子!


    ……


    廣州市xx醫院。


    顧懷安背上的傷口經過處理,包紮上了。


    女護士的眼睫毛控製不住地一眨一眨,抿著小嘴,掩飾咽著口水的樣子。動手小心翼翼的幫顧懷安穿著帶血的白色襯衫。


    麵前的男xing脊背很厚實,有安全感,尤其膚色勻稱健康的皮膚,手指觸碰到的時候會有一股股過電的顫栗感覺。


    雖然受傷,但卻依舊脊背挺直,寬闊溫暖,在上藥的時候想必很疼,護士見他脊背都已被汗濕。


    ……


    顧懷安很快就起身離開醫院。


    老a勸說:“這樣,你先到酒店裏住下。”


    顧懷安的眉頭緊皺,眉心近乎皺成了一個川子,低頭點了根煙說:“蘇景人在哪還不知道,住什麽住。”


    老a跟他邊往出走邊說:“我說不用擔心,你一定不能理解。”


    顧懷安說:“我是不能理解!”


    老a眼見他怒了,給他分析著說:“陳前根本不想害蘇景,他要是想害蘇景,沒有必要來這一招,又是派人在火車站尋釁滋事,又是砍傷你轉移注意力,這為的就是帶走蘇景。他如果想殺蘇景,直接一槍,直接一刀往要害上砍,準就死了。對於他來說,派手底下那幫傻子去殺一個人,可比搶一個人簡單得多。帶走蘇景,他這就是赤luo裸的挑釁你。但是你要記住,蘇景沒事,我們不能亂了陣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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