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聽了老a說的話之後很震驚。


    顧懷安果然有不小的事情在瞞著自己,而且這件事情很嚴肅,不方便輕易與旁人透露。


    那天公交車行駛的過程中,意外地沒有堵車,所以很巧,蘇景就在那時碰上了民警小李從顧懷安的車上下來。


    蘇景又曾見過民警小李,在車上,顧懷安跟蘇景刻意隱瞞了民警小李的真實身份,說成了幹物流的,繼而引起蘇景的懷疑。


    如果沒有以上一係列事情的連續發生,蘇景今天就不會跟老a見到麵。恐怕這個事情就要被顧懷安隱瞞到很遠很遠的以後了。


    那個以後,遠的都有可能是陳前服法進去那天。


    老a的話,蘇景全都聽明白了,老a最顧忌的是她跟陳前認識這一點。


    這個老a怕她跟陳前亂說話,間接連累民警小李和其他警方線人。


    其實老a也高估了蘇景,蘇景覺得自己瞎聯想雖然可以聯想到很多事情,但真的沒往這麽嚴肅的方麵聯想過。


    這大大的超出了蘇景可以想象的範圍。


    父母在世的時候,蘇景隻經曆過一件複雜重大的事情,便是老爸包養女人,家裏那回鬧得天翻地覆。再之後的複雜重大事情,父母去世要算一件,蘇忱手術和跟溫明偉離婚也要算一件,最後一件,就是她跟顧懷安從離婚到現在的一切。


    老a跟蘇景所說的這些話,蘇景可能還需要認真的消化一下。


    ……


    六點四十幾分,張嬸上樓叫樓上的人下去吃飯。


    張嬸兒給蘇景的遠房親戚老a做了一個回鍋肉,一個幹煸牛肉絲,這兩道菜都是辣的。


    坐下吃飯的時候,老太太有問起那邊病危老人的狀況,老a講的無比自然,說話的口音也突然變得很重,蘇景自己都差點要相信了,自己真的有那麽一個病危的長輩親戚。


    飯後,老a待了一會就要離開。


    一是公務繁忙,二是怕跟熱心的老太太聊得多了露出馬腳。


    老太太開口留老a住下,心想畢竟是蘇景的遠房親戚,來了京海市一趟,哪有住在外麵不住家裏的道理。


    蘇景和老a,都不知道怎麽拒絕拽著老a衣服袖子的老太太。


    顧懷安看了蘇景一眼,笑著跟他的乃乃說:“乃乃,蘇忱那邊也要走一趟,舅舅還有點話跟蘇景她姐蘇忱說。”


    “對啊,還有蘇忱呢。”老太太明白過來,這才算鬆開了留人的手。


    老a聽到了顧懷安特地說是蘇景她姐蘇忱,腦子轉的也快,就說:“老太太,我今晚得再去看看蘇忱。”


    “去吧,明天再過來吃個飯。”老太太說。


    ……


    蘇景一直都沒有什麽表情。


    顧懷安的視線望著蘇景,伸手輕輕拍了一下蘇景的肩膀,不言不語,然後轉身跟老a一起離開了這棟別墅。


    外麵天氣很冷,蘇景不可聞的歎息一聲,也回去。


    顧懷安走後的稍晚一點,蘇景躺在床上閉眼準備睡覺,但腦海裏卻都是顧懷安跟老a並肩行走的那道偉岸背影,讓蘇景覺得特別溫暖而又踏實。


    睡之前,老太太從顧想想的房間過來蘇景臥室,苦口婆心的勸說蘇景,再忙都一定要過去看一看老人。


    蘇景點頭,全都答應了下來。


    ……


    老a給蘇景留下了一個難題。


    老太太從得知這件事情,一直念叨到第二天蘇景出門上班。


    蘇景是真不知道怎麽圓這個謊,不禁氣憤,就算顧懷安送老a去了,也應該有送完的時候吧?她睡得其實不太早,卻沒等到顧懷安的電話。


    撂下這麽大的一件事,不打個電話再詳說,或是見麵詳說,知道她心裏什麽滋味麽。


    關於老a說的那些事情,蘇景還想聽他再仔細說一遍。當時老a在樓上書房,蘇景覺得,問得太多一是不方便,二是不怎麽禮貌。還有,老a說話對蘇景有所保留,這都正常,蘇景能感覺到並且理解,而顧懷安應該就不會有所保留。


    等他電話,一等就是等到早晨。


    蘇景臨出門,敷衍的跟老太太說:“我要先跟公司的領導請個假,安排一下再過去。”看望那位完全不存在的,病重的遠房親戚。


    老太太聽了很高興。


    送走蘇景出門上班,老太太回過身跟吳姨和張嬸說:“我這個孫媳婦啊,就是懂事,通情達理的什麽仇什麽恨都能放下。懷安和那個舅舅之前都是多慮了。”


    吳姨也誇:“蘇忱和蘇景這姐倆啊,都不錯!”


    ……


    又降溫了。


    蘇景往車站走,怕寒,所以身上穿的也不少。


    顧懷安建議買一輛車,再考個駕照,其實都是對的,上班出門都會很方便,隻是蘇景不認為自己眼下的經濟條件可以支撐這些。


    也不對,顧懷安以後跟自己會複婚吧,那就又是一家人了。


    蘇景頭疼,抬頭望著茫茫街道,顧懷跟自己離婚是因為陳前和警方的這件事吧?不過,都有待顧懷安親口證明。


    一個人走在路上,蘇景按耐不住地撥打顧懷安的手機號碼。


    響了幾聲,沒有人接聽。


    蘇景低頭剛要按下掛斷鍵,接著就聽到身後有車鳴笛的聲音,她皺眉回身,便清楚的看到顧懷安驅車而來。


    顧懷安開的並不是往日那輛白色路虎,而是一輛黑色嶄新的奔馳,車越來越近,蘇景看了一下,奔馳s600。


    奔馳緩緩地停下。


    顧懷安落下車窗說:“上車。”


    蘇景肯定要上車的,本也正打算要找他。


    顧懷安的視線望著蘇景,蘇景脫下大衣,坐好,係上安全帶,有些局促。


    “你換車了?”蘇景問他。


    “嗯。”顧懷安目視前方,勻速駕駛:“偶爾換一輛車開。”


    蘇景看他:“不會是怕人看到你找我吧?”


    顧懷安忍不住笑,一隻好看的大手撐著方向盤說:“你是不是無間道看太多了。別往複雜了想,想複雜了就有壓力。”


    蘇景臉紅地白了他一眼。


    顧懷安跟陳前說話有時候語氣真像。


    車往市中心的方向行駛著,蘇景跟顧懷安都沒提那些已心知肚明的事情。夢裏蘇景夢見過,蘇景在夢裏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抱著他腰,訴說自己有多難,又哭著說自己也很體諒他有多難,可現實中,蘇景隻需一晚上就已平靜下來。


    沒看錯人,這是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


    蘇景說:“我那個病重的遠房親戚,怎麽收場?”


    顧懷安的聲音溫柔了幾分:“過幾天就說去世了,不用看了。”


    “去世了就不去看了?老太太會不會以為我無情無義壓根就不想去?”蘇景看他,這個難題拋得她都接不住了。


    “乃乃不會。”顧懷安都替蘇景想好了,“你就說那邊其他的親戚見老人去世了,都阻止你過來,最可氣的是,他們說你過去是浪費他們家的飯菜。你也沒辦法。”


    蘇景的眼皮掀動了下,似乎隻能這樣。


    車裏又沉默了一會兒,這一截路程,沒有紅燈。


    蘇景看他一眼,收回目光:“你什麽時候習慣噴香水了?”


    開車的男人一怔,皺眉:“我身上還有香水味道?”衣服換過幾次了,每天洗澡,那股香水的味道早就沒了才對。


    蘇景沒繼續這個話題。


    “陳前身邊有警方的人?”


    “我不知道。”顧懷安隻能這麽說,算是說謊了,但又稱不上是說謊,他很真誠的告訴蘇景:“這是他們警方所保密的,我們都沒資格知道。老a,他的真實名字我到現在也不清楚,每次出門,我看他身上隻有手機和現金。銀行卡,身份證,所有能證明他真實身份的東西他都不帶身上。”


    蘇景還是有點被嚇到了。“警察要抓陳前這麽難?”


    顧懷安想了想,說道:“抓他一個說難不難,難的是利用陳前釣出其他更厲害的人。有些案子,他們偵破的也很不容易。”


    蘇景實話實說:“我以前真沒想到,這麽和諧的社會還有**橫行。”


    顧懷安伸手從煙盒裏拿出一根煙,點上了說:“倒不能叫陳前**。**過去有,但現在基本上沒了。誰也不傻,對吧,法治社會誰還敢亂來?如今混在社會最底層的都是小流氓地痞,遠還稱不上是**。我爺爺年輕時的那個年代,那些**跑的跑,抓的抓,剩餘的早做起鑽空子買賣了。九幾年的時候,陳前進去過一次,但當時他還是個小混混,零三年的時候,又進去過一次,聽他自己說,那幾年整天就是打打殺殺的,世道很亂,身不由己。上回進去,因為故意殺人罪。這些年他也早變路子了,才認識他的人,根本沒法把他跟打打殺殺聯係到一塊去。”


    蘇景都聽得懂,很好奇:“既然這樣,那他現在做什麽壞事了?”


    顧懷安的視線又瞟了蘇景一眼,深邃目光不禁落在蘇景粉紅嬌嫩的兩片嘴唇上,說:“你和我的周圍看不到犯罪的人,但不代表現在就沒有犯罪的人。要不那些刑警整天都在忙什麽,緝毒警察整天都在忙什麽,沒閑著的。”


    蘇景一想,他說的確實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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