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蘇景拿起自己的東西就要走。


    他毫不留情麵的瞟了她一眼說:“窮的快底掉了,你跟我這逞什麽能?”


    蘇景站住,心裏不知道到底在跟誰生氣惱怒,把手裏的雙肩包用力砸在了他的辦公室門上,東西掉了滿地。


    顧懷安皺眉,似是不喜歡她這脾氣。


    ……


    顧懷安送蘇景回學校宿舍的路上,兩人一句交談都沒有。


    下車時蘇景沒有半個謝字,直接進去。


    車上手機不斷響著,顧懷安接了,是母親的生日那邊在催促他過去。


    顧懷安回到家,蛋糕已經吃完了,顧璐璐拿著一塊蛋糕說:“哥,我特地給你留的。”


    “爸媽呢?”他問。


    顧矜東出來說:“爸陪著壽星出去玩麻將了,家裏留給我們玩兒。”說著,還指了指在這裏做客的林端妮和林宇。


    林端妮朝顧懷安淡笑。


    一旁的林宇拿起車鑰匙,說:“我就先走了,你們玩,明天開庭,跟你們習慣熬夜的人比不了。”


    “我送你。”顧矜東自告奮勇。


    兩人一前一後出去。


    顧璐璐抱著孩子上樓,說是要哄孩子睡覺去。


    林端妮望著顧懷安,尷尬的道:“伯父真的很浪漫,每年都送伯母不一樣的生日禮物,一對讓人羨慕的老夫老妻。”


    顧懷安敷衍著點頭,放下蛋糕,並未認真的對林端妮說一些這對老夫老妻間的矛盾,以此來證明父母親的婚姻不值得羨慕。


    他去一片狼藉的唱歌房間,林端妮跟著:“你變得話少了。”


    林端妮很少有機會單獨跟顧懷安走在一起交流,談正事的時候,兩人身旁從來都有人,要麽就是氣氛嚴肅,無法像敘舊一樣跟他表達。


    顧懷安手裏拿著遙控器,發現不能用:“年輕的時候口無遮攔有資本,像東子那樣活著的確快樂,如今三十好幾,需謹言慎行,妻兒老小,肩上責任不知不覺重了。”


    林端妮閉著眼睛,一時琢磨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最怕的便是他的嘲諷。


    去洗手間的昆遠出來,瞧見兩人單獨在顧矜東個人的吃喝玩樂房間,不好意思地擺了下手,就要撤退,一轉身,撞上送人回來的顧矜東。


    “遠哥,怎麽了?”顧矜東不給林端妮麵子,更不管他哥什麽意思,把昆遠往房間裏推。


    顧矜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一盤麻辣鴨舌遞給昆遠:“從我同學那剝削來的,外麵買不到,保證幹淨。林姐,遠哥,你們客氣什麽?”


    “我不能吃辣的。”林端妮笑道。


    幾人又聊了兩句,顧矜東點了首歌唱。


    “唱的不好聽別嫌棄,正在練!我簡直就是為毀經典而生的……”


    顧矜東拿起麥克,清了清嗓子,彎著腰唱著一首20世紀80年代末的歌:


    開始林端妮並沒有覺得什麽,但當顧矜東唱到: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這些歌詞的時候,林端妮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


    昆遠十分不安,瞟了眼顧懷安,發現顧懷安的臉上並沒有什麽特殊表情。


    顧矜東唱的雖說調不成調,但卻唱出了人心的陣陣痛感,不知道實情的人聽了不會有什麽感觸,知道實情的人聽了,會觸動心。


    顧矜東瞧不起林端妮,從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瞧不起。


    一個男人願不願意自己變得一無所有?願不願意努力的一切最後全都付之東流?他不願意。這世界上天才不多,商界奇才不多,夢想與現實總有差距,有追求的女孩愛上了有為青年,似乎並不是愛上一個,而是愛上了視線內所有的有為青年。


    林端妮走了,強撐著笑容跟顧家的人說再見。


    昆遠和顧懷安一塊走的,顧懷安本就從不習慣在顧家別墅居住。


    顧璐璐下樓之後就罵顧矜東:“你有病啊!我大哥和林端妮之間的事情你瞎攙和什麽?”


    “教養呢?你他媽說誰有病?”顧矜東指著顧璐璐的鼻子叫嚷:“顧璐璐,你撮合你大哥跟那個女律師在一起你才有病!腦子沒被你小男友輕踢啊!踢傻了吧?我又不爭顧家財產,大哥的手腕還需要林端妮手裏攥著的那點黑臭黑臭的賣身錢?還有,人家林端妮的丈夫還沒死呢,無期進去慢慢肯定變有期,有期之後出來就快了!那錢林端妮敢動一分試試,丈夫出來她這個賤人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還有你這個拉皮條的,也躲不了!”


    顧璐璐被嚇得一激靈,不服氣的朝著轉身出去的顧矜東罵道:“你才拉皮條的!有娘生沒娘養的!”


    顧矜東朝他同父異母的姐姐豎起中指:“照照鏡子,長得一副老鴇樣!”說完就黑著臉踢開大門,離開了家。


    家裏兩個保姆嚇得不敢出聲……


    ……


    第二天早晨,蘇景起床立刻就去了醫院。


    顧懷安本人沒有出麵,先是那個鄒哥過來交的錢,昨天醫院並沒有收。


    第一筆五十萬,醫生說,這錢也用不了多久,手術以後每天基本都在燒錢。


    蘇景明白,心裏不免有了壓力。


    這錢對於顧懷安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情,他一吩咐,可能全權交給別人辦了,卡上的數字動沒動他都不理會,但是對於蘇景來說這錢還起來難,工作歸工作,他不同意離婚的情況下,不高興萬一拿還錢威脅呢,總不能跟他身上耗著,所以努力賺錢才是王道。


    22歲,蘇景對未來感到迷茫極了。


    工作找到了,賺錢卻仍舊是很難的一件事情,靠死工資怎麽才能發財?目前除了升職拿更高的薪水,就沒有別的路了。


    蘇爸以前說,錢不能存在銀行裏頭,指望利息一共能有幾個錢?


    理財不是那麽理的。


    蘇景配合那個鄒哥安排好了蘇忱的手術,並告知了蘇忱病情,蘇忱哭了,沒有哭出聲音,嘴巴一直是張開的,仿佛隻有這樣才能正常呼吸。


    蘇景攥著蘇忱的手,蘇忱的手始終在發抖。


    到了晚上,蘇景回到宿舍裏。


    眼睛紅腫了起來,開電腦上網,心情壓抑的買了兩本關於職場生存之道的書,買了兩本理財的書。


    宿友q說:“這些書都沒用,我看過,上麵的內容說了基本等於沒說。”


    “買吧買吧,”郝米幫蘇景點了一鍵購買。


    壓力大的情況下用什麽分散注意力都是好的,這兩本書算是給蘇景的兩根稻草,需要抓的時候拿起來瞧瞧,會覺得人生還是有希望的。


    準備睡覺之前,郝米在下鋪給上鋪的蘇景發消息:“什麽時候去醫院檢查一下?拖了n天了。”


    蘇景調成了靜音,怕打擾宿友q和y。


    “上班以後吧,稍微穩定一點我再去。”


    郝米:“也好,你身體自己感覺怎麽樣?有不舒服一定不能忽視。”


    蘇景:“挺好的。”


    郝米:“那我就放心了,早點睡覺,你不是一個人了,晚安。”


    蘇景:“晚安。”


    ……


    按照約定,蘇景去al上班了。


    醫院的事情有鄒哥在安排照顧,蘇景隨時可以請假出去辦理自己的事情,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包括顧懷安在內。


    早上進公司,本想帶著一種“我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氣勢,但畢竟不是那人物,適應著銷售部這個氣氛就坐下了。


    同事們議論紛紛,不知道為什麽遞交了辭職信的人又來上班。


    陳士晶有蘇景的手機號碼,發短信問:“你回來了?不走了嗎?”


    蘇景低頭查看,記起了這個陳士晶是誰,聽說她離職,再也沒有聯係過一次,回來了才聯係。


    “嗯,不走了。”


    陳士晶詳細的繼續問,蘇景以很忙稍後再說為借口沒再回複。


    鄭凝接到上麵的通知,便不再過問蘇景的事情。


    中午,蘇景利用午休時間去了一趟醫院,戴著口罩,如今就連感冒都感不起,醫院距離公司較近,返回的時候沒有遲到。


    蘇景覺得除了回學校,其他時間不能繼續在那邊了,房子跟房東說了一下,開始往出租,能返回一點錢就返,不能返也沒辦法。


    下午的時間蘇景基本都在找房子。


    不找不知道,一找嚇一跳,這附近房子的房租貴的離譜,一室一廳的根本租不起,錢還要留著蘇忱這邊以防萬一。


    問了幾個合租,包水電的,不是工作時間對不上就是蘇景不滿意,不能接受跟夫妻一起住,最好是跟上班的單身女孩一起。


    一個租房信息進入視線,對方要求合租的人必須是單身女孩,否則勿擾,蘇景撥了號碼。


    “你好,”


    “對,你放心我符合條件的,我22了,”


    “我在al上班,”


    “還沒畢業,現在算實習期……男朋友?哦,我還沒有……”蘇景怕對方不跟自己合租,便撒了謊:“好的,你叫陸霏是嗎,我存一下你的號碼,好的,下班見……”


    蘇景在茶水間按了掛斷鍵,開心咬唇,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但是租不租得成還要下班見麵再談,聽聲音對方是個溫柔女孩,比自己才大兩歲。


    越是著急下班時間越是過得慢。


    等到下班時間,蘇景獨自一人離開銷售部,一出大廈,迎麵就看到了在吃白色片狀藥物的顧懷安,站在車前,秘書nina關心地遞上一瓶礦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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