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醫院的事,韓家幾時得知,郝染也沒心力去知道,但是韓家人是在她吃過早餐,九點時分出現在她的病房中。


    最先出現的是韓正岑,他一臉凝重的站在她的床頭邊,柔聲問。


    “好點沒?”


    “謝謝你的關心,暫時不會死。”她生硬且冷如冰霜的應道。


    眸光落在他那張似帶慚愧、似帶心疼的臉上。


    “昨晚我來過看你,當時你還在昏迷中。”韓正岑說。


    郝染沒有因為這句話而過多的感想,那冷若冰霜的臉不曾有一絲鬆懈,然後說了一句。


    “韓正岑,你可以對應你的承諾了。”


    韓正岑眉微宇深鎖,視線落在那張精致而又毫無血色的臉上,他的眸光有著她看不清的情緒。


    似在深思,又似在算計。


    “郝染,經過昨晚你真的還要跟我離婚?”韓正岑半響才抿緊唇問道。


    “昨晚?我不覺的昨晚有什麽事可以讓我改變想法的。”她平靜的語氣帶著玩味。


    韓正岑卻突然有一瞬間的錯愕,或許他想不到郝染會如此平靜,平靜的依舊不改變初衷。


    但錯愕隻是一瞬間,轉眼,他又恢複凝重的臉色,語氣也變的嚴肅。


    “昨晚你為何會暈倒,我想你心裏比我還要清楚。”


    “嗬嗬,你竟然知道我暈倒的原因,那你說說我暈倒是因為什麽事呢?”郝染一副不以為意的看著他,眼神不鹹不炎。


    她的輕鬆,她的無謂,讓韓正岑有些不淡定了,他彎下腰,湊近她跟前,陰澀澀的說:“昨晚,我派人暗中保護你的人將你父母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聽下了,你的身世,我的身世都了然,你如果執意離婚,就對我媽,即你的親生母親造成巨大的傷害,你想去傷害她?”


    她冷笑一聲,原來韓正岑是想抓住她心軟的弱點。


    可是她現在已經傷痕累累了,沒精力再去管別人如何,更何況對一個能把自已女兒送人的母親,她還會再去管麽?


    於是一笑:“韓正岑,你算錯了,我隻是個沒人要的,所以誰受傷害,誰被傷害,都不是我該關心的。”


    韓正岑突然又是一怔,那個樣子好像有點意外,郝染看了,不由一笑,然後尖銳直逼:“韓正岑,昨晚那一場身份大揭穿是不是你計劃的?”


    韓正岑眉一擰,撇了撇嘴說:“其實昨晚楚熠的身份大揭穿,我是預先知道的,秦翔宇是我在美國認識的,他回國後找過我,知道楚熠是韓家的長子時,就將他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其實以往我就曾告訴過你,楚熠的身份並不簡單,你卻不當一回事。”


    “我說的是我,不是別人。”郝染冷笑一聲。她哪會不知韓正岑在給她裝傻。


    韓正岑直起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說:“郝染,你簡直把我神化了,這種事我怎麽能預先知道的。”


    郝染注視著他的臉,看著他的臉上的笑,斂了斂眉:“可你的舉動告訴我,你一早就知道自已不是陸敏珍親生的。”


    否則也不會堅持要她出席昨晚的慶功宴,而且她有預感,昨晚的慶功宴其實是為他的陰謀而舉行的。


    韓正岑往椅子上一靠,手掃了掃額前的發絲,接著是一聲歎息。


    “哎!我讓你一定要出席昨晚的慶功宴,一是因為對外你是我的妻子,如果我的妻子都不出席,眾人會怎麽猜測?二是因為我真的想讓你知道楚熠不是在真心對你,如果他真心對你,就不會對你有隱瞞。我是想著讓你看清楚楚熠的心,你失望了,也許就改變離婚的想法了。”


    郝染看著韓正岑,眸光銳利逼人,但更多的是探研。


    他以為拿楚熠身份揭穿的事就能遮掩他的陰謀?就算此時沒有露出破綻,她也不會蠢到相信。


    淡淡的說:“我以前就表明過自已的意誌,我要離婚跟別人沒有任關係。”


    他拍了拍大腿,“好,就算跟別人沒有關係,但這種情況下你還是要跟我離婚?”


    “我說過,我的想法是不會變的。”她堅決的態度如一塊硬石。


    “可是離婚,我成了什麽?”韓正岑突然陰冷一聲。


    “你依舊還是韓正岑,我不會向第三者透露任何秘密,我一定會幫你保密,就連你媽咪我也不會讓她知道我已經知道跟她的關係,這點你大可放心。”


    “郝染,你以為媽會同意我們離婚嗎?她是不會同意的。”韓正岑冷笑一聲。


    “隻要你願意跟我離婚,她同不同意又有何關係?”


    “可是我不願意。”


    “那麽我就將這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公諸於世,到時,你是什麽也得不到。”郝染突然也冷上了臉。


    “哈哈,郝染,你就不怕別人知道你跟楚熠的關係?你不怕世人知道希希遭到別人的指責嗎?我想你心裏一定非常清楚。你想毀掉我,是會有代價的。”


    韓正岑此時一副陰森的狠絕。


    郝染突然笑了,笑的那般詭怪,笑的韓正岑莫名其妙。


    待停止笑聲後,她才冷靜的說:“韓正岑,你以為我隻會憑一麵之詞就相信我和楚熠的關係嗎?”


    “那可是你父親親口說的?”韓正岑挑了挑眉。


    “我父親對我怎樣,我想你是很清楚的,對一個不是親生的女兒,他能利用的便會無止盡的利用,他昨晚跟我說的,或許也是一種利用,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應該是為了阻止我跟你離婚而說的謊言,至於他為什麽這麽極積的要說這些,我想應該有人會比我更清楚。”


    她犀利的含沙射影的說道,眼神直直的盯住他。


    韓正岑卻一臉平靜,沒有過多的表情,但越是這樣,郝染就越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異味,片刻,她嘴角微微的彎了彎。


    “韓正岑,你是清楚的。”她篤定的說。


    韓正岑也不緊不慢的笑了:“郝染,你繞來繞去,無非都是在懷疑我,懷疑我這一切都是我指使的。”


    “難道不是嗎?”郝染一笑。


    “不是。”韓正岑亦是堅定的說著。


    郝染心裏倒是有些複雜,但是表麵卻依舊平靜。


    “可是我卻堅信是,所以你別再抱什麽希望了,我不管你和楚熠之間有什麽鬥爭,你想爭韓家財產都跟我無關,所以離婚吧!”她說的很平靜。


    “不能離婚。”突然一聲命令式的聲音從門口傳進病房,下一秒房門打開,出現的依舊是化著精致妝容的陸敏珍。


    她走進病房,掩上門,走向郝染。


    “染染,你好點了嗎?”陸敏珍的語氣即時變的柔和。


    看著風韻猶存的陸敏珍,她心頭五味雜陳,這個美麗的女人,真的是她的親生母親嗎?


    看看她那精致的臉形,還有那眼神,跟她幾成的相似。隻是相似的外形,心靈卻沒有一點共同之處。


    能狠心拋棄親生女兒,難道就不會痛心,不會有負罪感嗎?


    想起自已四年前生希希的時,聽到孩子沒了,心痛的快要死去,可是為何她卻能安然的拋棄自已的親生孩子?


    這種女人真的太冷血了。


    郝染就那般一直看著她,越是看著她,腦海中越是想的多,心頭便越難受。


    ……


    “染染,我知道你已經清楚自已的身份了,沒錯,我是個狠心的母親,但是當時我真的沒有辦法,你不知道灰姑娘嫁進豪門有多艱難,如果沒有兒子站住腳步,下場會慘不忍賭。”陸敏珍的聲音帶著一抹苦澀。


    郝染抽回神,隻見陸敏珍坐在韓正岑剛才坐的椅子上,正握住她的手,韓正岑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


    她不由的噙著一抹冷笑,望著眼前高貴的婦人。


    “那些豪門夢真的很重要?重要過親生骨肉?”她冷淡到極點,眼神也沒有一絲熱度。


    “你不知道沒錢沒地位地苦楚。”陸敏珍神色痛苦的說。


    “我怎麽會不知道?我過了四年沒錢沒地位的生活,從來沒覺的那種生活有什麽不好,反而覺的真實,自在。”她眯了眯眼,想起以往那日子,真是自由自在。


    “染染,媽不想為自已狡辯什麽?我知道我愧對你,可是你雖在郝家長大,但我依舊有你的成長的點點滴滴,每當有空我都會去看你。”


    “嗬嗬,是嗎?那我還真是應該感到高興。”麵對這樣的陸敏珍,她拿不出任何的熱情來對待。


    “染染,既然你已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媽請你不要跟正岑離婚好嗎?”陸敏珍一改強硬的作風,露出一副哀求之色。


    望著以柔攻情的陸敏珍,郝染打心底覺的可悲,又是一個跟郝知章一樣愛演戲的。


    這樣的人真是她的母親嗎?想到這,她冷若冰霜的說。


    “我們之間的關係,還需有待進一步確認,如果你真是我母親,我也不會因為你而改變我的想法,我不可能真正嫁給韓正岑,我跟他沒感情。”


    “我們可以去驗證,但結果下來,你答應我,暫時別跟正岑離婚?”陸敏珍一副認真的說。


    “我說了不會改變。”她冷冷的回應著。


    ......


    陸敏珍頓時不知怎麽接下去,氣氛瞬間冷寂了。


    “我想休息了,你沒事的話,請先回去吧!”郝染突然間下逐客令,因為實在不想再看到她的身影。


    她不僅會影響自個的情緒,血壓什麽也會隨著升高,來個眼不見為淨的好。


    陸敏珍沒想到郝染竟然對她這般冷淡,臉上生悶,但片刻又生出一抹笑容:“好,你好好休息,一會我派個沉穩的傭人過來,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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