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腳步一頓,猛地轉過頭望向寧淺:“你說什麽?她臉上有易容?”


    寧淺見雲裳的神色,便知曉雲裳尚且不知此事,點了點頭應道:“是,我亦是無意之中發現的,也曾經試過許多種法子,卻發現,曹太嬪臉上的易容,我渾然找不著假麵和真正的皮膚交界之處在何處,洗去易容的藥水我也曾經給她用過,也沒用。”


    “那你是如何發現她易容的?”雲裳蹙著眉頭問道。


    寧淺笑了笑道:“有一次,她在我宮中,我們說著最近的珠釵,我拿了有些簪子出來,讓她瞧瞧可有喜歡的樣式,宮人一不小心用簪頭在她的額頭上劃破了一小道傷口,我才發現,她竟是用了假麵。”


    雲裳腦中飛快地轉了起來,麵色亦是有些變化不定。曹珊秀若不是真正的曹珊秀,又會是誰?


    雲裳將同曹珊秀能夠聯係起來的事情一一細想了一片,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雲裳轉過頭望向寧淺,盯著寧淺看了許久。寧淺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疑惑:“主子這般瞧著我做什麽?”


    雲裳望向寧淺臉上的易容,伸手摸了摸寧淺的臉,才問道:“方才你出現在了曹珊秀麵前,你覺著,她可能夠看出你易了容?”


    寧淺想了想,點頭:“她本就擅長易容,自然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的。”


    雲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手將錦帕往地上一扔,拉著寧淺轉過身往回走著:“待會兒進屋裏之後,便都是我的人,你將臉上的易容除去了,再同我去私牢走一遭。”


    寧淺不知雲裳為何這般安排,卻也應了下來,回了屋中便迅速將易容除去了,隨著雲裳再次下了那私牢。曹珊秀抬起頭來朝著兩人看了過來,目光落在寧淺身上的時候,神色明顯變了一變。雲裳卻隻當作渾然不覺,吩咐著一旁的暗衛道:“我的錦帕不見了,你們瞧瞧,可是方才落在了這裏邊。”


    暗衛連忙應了聲,在私牢之中找了許久,卻沒有找著雲裳所說的錦帕。雲裳聽著暗衛稟報,蹙著眉頭揮了揮手,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我再去別處找找。”


    雲裳說完,便又同寧淺離開了私牢。


    寧淺眼中滿是疑惑:“主子這一來一回的,是做什麽呢?”


    雲裳勾了勾嘴角:“此前你既然瞧見了她的易容,她自然忌憚,此前她隻怕不知,你是我的人,我自是要帶著你去她麵前走一走。她便會擔憂,她易容的秘密會被我發現,若是那個秘密很重要,我便不信她會沒有任何表現。隻要她出手,我便能夠有機會找著證據,證明我心中所想,是對的。即便她什麽都沒有做,我明日再去詐一詐她,讓她以為我已經掌握了確切的證據……”


    兩人回到了未央宮,雲裳走到軟榻上坐了下來,伸手接過淺酌遞過來的茶杯,方抬起眼來望向寧淺道:“你方才說,夏侯靖,怎麽了?”


    寧淺也在凳子上坐了,微蹙著眉頭道:“從楊柳鎮傳來的信兒,說夏侯靖重病。暗衛無法查探真假,便隻得趕緊傳遞了信兒回來,想要問一問主子該如何處置。”


    “夏侯靖重病?”雲裳麵上帶著幾分詫異。


    “是,這也隻是因著太上皇和夏侯靖住的那個院子傳喚了大夫,正巧傳喚的是咱們的暗樁所在的醫館中的坐診大夫,咱們的暗衛便作為醫童一並去了,大夫說病情極重。”寧淺輕聲應著。


    雲裳輕輕頷首,眼中若有所思,喃喃自語道:“這好好的,怎麽就病重了呢?實在是很難不引人懷疑。”


    雲裳咬了咬唇,抬眼吩咐寧淺道:“你派人繼續盯著,楊柳鎮中每一個入鎮子的陌生人都不要放過,興許是夏侯靖的人在設計營救了,這是咱們的機會。”


    寧淺笑著道:“嗯,我準備親自去一趟楊柳鎮。”


    雲裳一怔,目光落在寧淺身上,沉吟了半晌,才搖了搖頭道:“你剛生了孩子,孩子哪能離得了你,此事你無需憂心,我自會囑咐人去查探。”


    寧淺應了下來,又同雲裳說了些其他事情,才起身出了宮。


    雲裳喝了口茶,手輕輕地敲了敲椅子扶手,方抬起眼來望向淺酌道:“傳信給淺音,讓她去一趟楊柳鎮吧。”


    淺酌應了下來,朝著雲裳行了個禮,便退了下去。


    雲裳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將茶杯中的茶水喝盡了,淺柳上前為雲裳添了茶水,雲裳才吩咐著淺柳道:“同佩蘭說一聲,讓她去一趟尚衣局,將於念傳來。”


    淺柳行了禮,退出內殿輕聲吩咐了佩蘭,卻良久沒有進來,外麵隱隱傳來說話的聲音,過了片刻,淺柳才又掀開簾子走了進來。雲裳抬起眼望向淺柳道:“怎麽了?”


    淺柳笑著道:“是內務府派了人來,說天氣漸冷,給娘娘備了一些新炭。”


    雲裳勾了勾嘴角,笑著道:“這才什麽時候啊,琴依便送了炭來,如今尚不覺著多冷,衣服穿厚一些便可,這炭火,先放著吧,等再過些時候再放置炭盆吧。”


    淺柳低聲應了。


    過了沒多久,於念便來了,同雲裳行了禮,才輕聲道:“尚衣局新製了一些秋冬的衣裳,奴婢給娘娘和小皇子帶了過來,娘娘待會兒瞧瞧,若是有什麽不喜歡的,給奴婢傳個話兒便是。”


    雲裳抿嘴笑了起來:“於總管在別的方麵也許不見得好,可是這製衣的本事,本宮卻是極其相信的。隻是今兒個傳喚於總管來,卻並非是為了做新衣。”


    於念聞言,身子微微一顫,低下頭來,輕聲應道:“請皇後娘娘吩咐。”


    雲裳見於念這番模樣,笑容愈發絢爛了幾分:“於總管也無需這般害怕,本宮自不會讓於總管去做什麽殺人越貨的事情,隻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一問於總管。”


    於念這才舒了口氣,連忙應道:“娘娘說笑了,娘娘盡管問便是,若是奴婢知曉,自是知無不言的。”


    雲裳輕輕頷首:“逆賊之妻曹雯夕和宮中太上皇的嬪妃曹太嬪。本宮想要問幾個同她們二人相關的問題,這第一個問題是,你可知曉,曹雯夕,除了反彈琵琶的絕活,可還有什麽擅長的事情?”


    於念愣了愣,半晌,才低下頭輕聲應道:“曹雯夕嫁給逆賊夏淳之時,奴婢不過剛入宮不久,見著她的機會並不多,對她的印象,也不過是偶有聽聞有關於她的一些傳言,聽聞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說這擅長的,除了反彈琵琶之外,奴婢隻聽聞她擅長製香。”


    擅長製香?


    雲裳微微眯了眯眼,這個回答並不能夠讓雲裳滿意,雲裳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地道:“那曹太嬪可會反彈琵琶或者是製香?”


    於念不知雲裳為何這般問,眼中帶著幾分疑惑,卻也如實應道:“奴婢倒是從未聽說過,曹太嬪此前在宮中並不出眾,奴婢對她印象不深。”


    雲裳蹙眉,沉吟了片刻,才道:“那你說說,你印象中的曹雯夕是什麽樣子的。”


    於念想了許久,才輕聲應道:“曹雯夕在那時名聲極大,容貌妍麗,才名遠播,尋常的閨秀會的她都會,還聽說她因著曹府的名聲,拜了一位高人為師,此事人人皆知,卻不知道,她跟著那高人究竟學了些什麽。還未及笄,便同夏淳訂了親,剛滿了年歲,兩人便成了親,一時之間倒也傳為佳話。十七歲生下一子,那孩子亦是十分聰明。”


    “高人?”雲裳微微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道疑惑。


    見從於念此處也問不出什麽來,便揮手讓於念退了下來,站起身來,對著淺柳道:“我去落雪閣瞧瞧。”


    淺柳不知落雪閣是何地,便緊跟在雲裳身後,一同去了。


    落雪閣因著前段時日出的那樁命案,門上已經貼上了封條,門口的雜草倒是已經被除掉,落雪閣的牌匾也再掛了上去,雲裳命淺柳將封條取了下來,進了落雪閣中。


    落雪閣的院子裏麵上一次李福華出事之後除了一次雜草,瞧著幹淨了不少。雲裳進了落雪閣,徑直入了寢居,仔細翻找著。


    “娘娘在尋什麽東西,奴婢幫娘娘吧。”淺柳連忙問著。


    屋中許多東西上麵都已經落了厚厚的灰塵,一拿起來,便有揚塵。雲裳伸手將眼前的灰塵揮開了去,輕咳了兩聲道:“將屋中留有主人字跡的東西,都找出來。在找找看,有沒有香囊,香料這類的東西,再去旁的屋子瞧瞧,有沒有琵琶。”


    淺柳應了下來,將暗衛一並喚了出來,將雲裳要的東西細細找了出來。


    有字跡的書不少,香囊香料倒也尋到了一兩個,隻是時隔已久,早已經沒有了香味,琵琶倒是未曾尋到。雲裳命人將東西都送到了未央宮中,又去曹太嬪的宮中尋了一圈,將需要的東西盡數帶回了未央宮。


    洛輕言回到未央宮的時候,便瞧見雲裳的書桌之上放置著好幾本書,眉頭緊蹙著。


    洛輕言走到雲裳身旁,看了看雲裳手中的書本,幾本書中新舊不一,隻是上麵的字跡倒都是一樣的。洛輕言隻聽見雲裳不停地喃喃自語道:“怎麽會呢?莫非我猜錯了?”


    洛輕言見狀,便笑了起來:“什麽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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