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知曉寧淺的xing子,便也沒有開口。


    寧淺便又道:“倒也不是我說你,你是我主子,我也不當管這些,可是今兒個我卻是瞧不得你這個模樣的。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裳兒,我覺著,你如今將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並非因為,你再也不能生育,也並非因為寶兒會心智不全。”


    雲裳抬起眼來望向寧淺,不知她為何會這樣說,寧淺頓了頓,才自顧自地道:“你如今變成這副模樣,隻是因為,你太在意洛輕言了。你總是將自己擺在他的位置上去替他考慮,這件事情一出,你考慮的並非是你的身子受了損,並因此難過。你心中想的是,洛輕言是夏國的皇帝,他是皇帝,怎麽能夠有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後,怎能夠有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你想的,是如今這個局麵,洛輕言當怎麽辦?夏國百姓,朝中文武百官定會朝他施壓,夏寰宇定也會催促著他選妃。可是他那麽愛護你,你們同甘共苦這麽久,他又怎會在這個時候再在你的傷口上撒鹽。這般一來,洛輕言便會陷入兩難的局麵,他一定會難以抉擇。”寧淺麵上不帶絲毫感情,聲音卻漸漸激動了起來。


    “因為你知曉此事發生了,事情便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你不忍心因為你的緣故,讓洛輕言難以抉擇。所以你痛苦,你難受,你覺得像是陷入了一個死局,怎麽逃也逃不開。”


    雲裳的手輕輕顫了顫,在衣袖之中暗自握緊了。


    “可是,你為何不好生為你自個兒想一想?我此前認識的寧雲裳不是這般瞻前顧後的人。洛輕言會麵臨的難處,他自會自個兒解決,若他連這樣的事情都無法解決,他何德何能成為你寧雲裳的丈夫?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情,如今哭鬧沮喪都解決不了問題,要麽你就好生站起來,重新站到洛輕言身邊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誰敢說你半句不是,殺了便是,怕什麽?要麽你便帶著寶兒直接回到寧國,你仍舊是寧國最尊貴的公主,即便你無法生育,即便寶兒心智不全,寧國仍舊會有無數人會心甘情願的娶你。”


    寧淺說完,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對,洛輕言是你的丈夫,你們是應當攜手與共,可是若你因為總是為他著想,總是為他鏟平障礙,卻總是讓自己難受,遲早有一天,你會將自己陷在裏麵。你太害怕自己會拖了洛輕言的後腿,卻忘了,你也隻是個女人,該依靠男人的時候就得依靠著,不然要男人來幹嘛?”


    雲裳低下頭沉默了許久,才突然抬起頭來扯了扯嘴角輕聲笑道:“我突然有些同情王盡歡了,娶了你,就你這潑辣xing子,隻怕一輩子都壓著王盡歡。”


    寧淺見雲裳被自己這一通罵終於神色好了一些,才笑了起來:“誰說的?在床上不都是他壓著我的嗎?”


    寧淺一句話,卻讓屋中眾人都被嚇了一跳,皆是麵色通紅。


    雲裳險些一口水噴了出來,被自己嗆著了,咳了許久才笑著道:“這樣勁爆的話,也隻有你才說得出來了。”


    寧淺撇了撇嘴,哼了一聲道:“本就是他死皮賴臉纏著我的。”


    雲裳笑了起來,同寧淺他們敘了許久,不知怎地,說起了陳妙思,寧淺便冷哼了一聲道:“那陳妙思長得不怎樣,心思倒是挺深的,不過落到了我的手上,自是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這幾日都在鳴鳳館被調教呢,日日被幾個牛高馬大的男人折騰,一開始還會裝可憐,求饒呢。這兩日到似是食髓知味了,在男人身下可放得開了。”


    雲裳不知洛輕言曾經吩咐淺酌處置陳妙思一事,聽寧淺說起,亦是有些詫異:“陳妙思?不是被陛下派人送出宮了嗎?”


    寧淺聞言,愣了愣,抬起眼來看了眼淺酌,自知失言,卻也不欲隱瞞雲裳,便輕聲道:“陳妙思,是陛下派人送來的。她那麽一個人,自是要好生教訓教訓的了。”


    雲裳沉默了許久,才道:“此事其實她也並無什麽錯處,無非便是對陛下心存愛慕,動了一些心機,將那件事情告訴了我罷了。那些事情都是事實,隻不過陛下存了心思要瞞著我,卻被她說出來了罷了。其實即便她不說,我早晚也會知道的。”


    淺酌立在一旁,聽雲裳這般說,便連忙道:“可是像她那樣別有用心的人,便應該這樣教訓教訓,且奴婢始終覺著,此前小皇子出事之事,肯定同她有關。她雖然將全部責任推卸給了鄭啟明,可是有什麽樣的師父便有什麽樣的徒弟,她定然不可能什麽都不知曉。”


    寧淺卻又道:“你又忘了我方才說什麽了?咱們就得要有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氣勢。此事既然是陛下吩咐的,自有他的道理。且陳妙思既然敢拿這件事情來刺激你,誰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會將此事散布開去,鬧得人盡皆知。有些事情,便應當連根拔起。”


    雲裳沉默了許久,終是輕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隻是我比較好奇的是,陛下既然是雪岩的救命恩人,雪岩定是不會背叛。可是為何雪岩教導出來的徒子徒孫卻都是這樣的人?陳妙思我倒是可以理解,她若是喜歡上了陛下,愛情會讓一個原本好端端的姑娘變得可怕。可是鄭啟明我卻是有些不明白了,此前在太子府我也接觸過那鄭啟明,鄭啟明並不像是那樣的人啊,若說為了權勢金錢,那他呆在陛下身邊出頭的機會不是更大一些?又何必去選擇如今人人喊罵的叛亂之人呢?”寧淺輕聲道。


    雲裳沉默了下來,她心中其實也有這樣的疑惑,如寧淺所言,無論是此前在三寸巷中初見鄭啟明的時候,還是鄭啟明入了太子府的時候,他都不像是個有意背叛的人。且他一直是夏侯靖的人,在太子府的時候他有很多機會可以害她或者是洛輕言,卻一直沒有動手。比如她生孩子的時候,那便是絕佳的機會。


    可是為什麽呢?


    寧淺想了想,才道:“若不是一早便叛變,便極有可能是在到了柳滄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倒是可以讓陛下仔細查一查,鄭啟明在柳滄的時候,都見過什麽人,發生過什麽事。”


    雲裳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寧淺和淺音又同雲裳說了會兒話,才離開了。


    寧淺他們走了沒多久,洛輕言便回到了未央宮中,一進屋中便將大氅遞給了琴依,笑著走到雲裳麵前道:“今兒個氣色倒是好了許多,若是喜歡,便讓寧淺進宮來陪你幾日如何?”


    雲裳勾了勾嘴角,輕聲道:“如今寧淺懷著身孕,且王盡歡和寧淺剛修得正果沒多長時間,便讓他們二人分開幾日,你便不怕王盡歡恨死你?”


    “恨又如何?隻要我開了口,他縱然再不願,又豈有不答應的道理?”洛輕言挑了挑眉,在雲裳身邊坐了下來。


    雲裳聞言便笑了起來,想起自己之前在寧國的時候似乎還曾經懷疑過王盡歡和洛輕言兩人之間有斷袖之癖呢,想想便覺著有些好笑,便抬起眼輕聲道:“是啊,畢竟,王盡歡再喜歡淺淺,你也永遠是被放在他心中第一位的。”


    洛輕言聽著這話怎麽聽這麽別扭,看了看雲裳,瞧見雲裳嘴角淺淺淡淡地笑意,便也懶得再去計較了,雲裳已經好幾日不曾這麽笑過了。


    過了會兒,想起寧淺說的話,雲裳便轉過頭輕聲道:“關於鄭啟明,你可曾派人去查過他到了柳滄之後都經曆了些什麽事,見過什麽人?我總覺著,在太子府中的時候,鄭啟明不像是叛徒,定是在柳滄發生了什麽。”


    洛輕言沉默了下來,眼中閃過淡淡地冷意:“不管是什麽時候背叛的,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雲裳瞧著洛輕言的神色,便也沒有再開口。


    洛輕言才轉過身望向雲裳,輕聲道:“你可知鄭啟明做了一件什麽禽獸的事情來?”


    雲裳搖了搖頭,眼中滿是茫然之色,這幾日她哪有心思關注其它。


    洛輕言冷冷地哼了一聲,才道:“雪岩神醫將鄭啟明撫養長大,且盡心盡力教他醫術,他卻在幾日前,悄然派人去將雪岩神醫給殺了。”


    雲裳聞言,眼中已經染上了幾分詫異,麵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你說什麽?雪岩神醫?”


    洛輕言輕輕頷首:“雪岩神醫,沒了。”


    雲裳覺著有些冷,怎麽會這樣?在她的心中,除了覺著雪岩神醫有些怪之外,卻也從心底覺著,雪岩神醫有些可憐,永遠都離不開冰雪,那時一種怎樣的感受,雲裳不知曉,可定然是十分孤獨的。


    鄭啟明,怎麽會?


    雲裳咬了咬唇,半晌才輕聲歎了口氣道:“可將雪岩神醫安葬了?”


    洛輕言輕輕頷首:“雪岩他一輩子都不曾好生瞧過除了冰雪之外的景色,我便命人將他安葬在了長白山的半山腰,那裏風光好,他應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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