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點了點頭:“馬車是其一,隻是光是夏侯靖這般嘴上喊冤定是沒什麽用處的,畢竟守衛瞧見的是七王爺的馬車,而並非咱們太子府的。即便是推翻,也得有真憑實據。公主皇子的馬車,軲轆上麵的花紋都不盡相同,都是在城中的皇商,錦泰車行之中做的。”


    “七王爺想要在馬車之事上翻供,多半是從兩方麵來,一則是讓錦泰車行的掌櫃作證,說此前太子爺命人讓他做過七王爺府中花紋的馬車。二則是,在那輛馬車上留下指認太子殿下的證據,我們便須得從此兩件事情上麵入手。”雲裳輕聲道。


    雲裳的話音一落,淺音便開了口,“錦泰車行同我們倒是有些生意往來,我們此前安插的暗樁,亦有人在錦泰車行之中,不知可否派上用場。”


    雲裳笑了笑:“自是有用的,我還是那句老話,我們現在沒有時間去知曉七王爺的接頭人是誰,也不知道七王爺允諾了什麽東西。如今便隻能簡單粗暴地解決問題,問一問咱們的暗樁,七王爺府中的人可有同車行中的人接觸過,若是有,便想法子直接將那人綁了,若是沒有,便直接綁了掌櫃,而後易容成那人的模樣,等官兵來帶他走的時候,再殿上咬死了此前唯有七王爺府中之人來命他做過七王爺府中的馬車。”


    淺音應了聲,雲裳又道:“至於若是七王爺留下了東西在馬車上,此事還得麻煩洛奇命人去七王府中放置馬車的地方逐一查探。”


    洛奇也應了,各自領了任務吩咐人去做去了。


    雲裳才又接著道:“此事除了馬車,方還有第二種可能,便是城門守衛。城門守衛隻是瞧見了馬車,卻也可以說,那馬車上趕車之人並非七王府之人,而更像是太子府中的人。”


    “兩府之中的馬夫就那麽兩三個,經常出入城門,城門守衛自是十分熟悉的,若是守衛說是太子府的人在趕車,那咱們便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雲裳輕聲道。


    這可讓眾人都犯了難,“可是城門守衛那般多,宮中的傳信也並未說,指認七王爺府中馬車的守衛具體是哪一個啊?這可無異於大海撈針。”


    雲裳點了點頭,亦是有些愁腸百結。


    在屋中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圈,亦是沒什麽結果。


    卻聽見琴依輕聲道:“如果城門守衛說是咱們府中的馬車車夫駕駛的馬車,宮中定會派人來咱們府中將馬車車夫帶入宮中審問……”


    雲裳聞言,眼睛猛地亮了起來:“琴依所言倒是一個突破口,如今府中的馬車夫幾乎都已經是暗衛,琴依你去吩咐一聲,若是有人將他們帶入宮中,指認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說是七王爺買通了他,命他駕馬車出城一趟。你帶些現銀過去,讓他們沒人在一個隱蔽的地方藏五百兩銀子,到時候就說,那時七王爺給他們的銀兩。”


    雲裳沉默了一下,咬了咬唇,今日進宮指認七王爺的這些個暗衛,隻怕便再也回不來了。


    琴依應了聲,便下了樓。雲裳才緩緩坐了下來,神色有著深深的倦。她一個一個的布下了反擊的策略,卻不知曉,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


    即便是在這風平浪靜的屋中,雲裳亦是能夠想象,太極殿中會是如何的激烈,如何的風雲變幻。


    接下來傳來的消息倒是都在雲裳的預料之中,先是夏寰宇下令讓人將府中的車夫都帶入了宮中審問。


    而後便又派了人去搜七王府,雲裳早已經布置好了,倒也沒有絲毫的驚慌。


    暗衛不多時便來稟報了消息,他們設下的東西,都被人帶走了。


    雲裳勾了勾唇角,嘴角帶著一抹冷漠的笑容。


    又過了約摸一個時辰,宮中卻突然傳來了消息,說陛下傳令太子妃入宮覲見。


    屋中的人頓時愣住了,琴依亦是有些意外,“宮中並未有消息傳出宮來,怎麽會突然下令傳太子妃入宮呢?”


    雲裳眼中倒是一派清明,“王菀之頻繁地出入殿中隻怕也不太方便,她覺著不是特別重要的消息便並未傳達。且我也大致知曉,陛下為何會傳我入宮。”


    “為何?”眾人皆是帶著幾分疑惑地望著雲裳。


    雲裳笑了笑,倒是一副不緊不慢地模樣,“去給宮中傳信的人說一聲,便說我換身衣裳便來,琴依,你過來幫我換衣裳,梳發吧。”


    琴依應了一聲,取了一件丁香紫的長裙給雲裳換上了,雲裳坐到銅鏡前,任由琴依為她打散了頭發,才緩緩道:“陛下宣我入宮,多半是因為,華玉彤出手了。”


    雲裳笑容中帶著幾分沉思,半晌,才帶著幾分悵然地道:“她終究,還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了我們的對立麵。”


    “我想,她多半是說,我素日裏與她聊天之時,對七王爺頗有不滿,隱隱有想要除掉七王爺的意思。華玉彤與我素來交好,許多人都是知曉的,且華玉彤又是華府的人,經常來太子府中串門,眾人自是會相信她的話。”雲裳望著鏡子中眉目如畫的女子,眼神越發地淡然了幾分。


    “七王妃怎麽可以這樣做?枉費太子妃此前還在事事為她著想……”淺音眼中帶著幾分憤怒,雲裳在銅鏡中瞧見她的眼神,倒是一副想要殺掉華玉彤的模樣。


    雲裳便笑了起來:“事事為她著想?”雲裳搖了搖頭,“我亦隻是為了我的立場罷了,亦不過是想要籠絡她為我做事罷了,誠然她的xing子頗合我的胃口,卻也因為有那樣的利益關係,我們才能夠走到一同。”


    “不過如今,她既然選擇了七王爺,這般背叛了我,我便不再會手下留情了。我倒是有些佩服她的,有時候,女子為了愛情,敢於放棄的東西,比我們想象中要多很多。華玉彤這般站出來,放棄的,便是她的親人,友人。我不想去評價她此事做得對不對,值不值,隻知曉,隻怕以後,我同她再也不是同一條道上的人了。”


    琴依熟練地盤著發,亦是點了點頭:“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


    雲裳梳妝完畢,便緩緩站起身來吩咐著:“寧淺應當也快回來了,待會兒若是還有什麽事情發生,便讓寧淺做決定好了,你們一切聽從她的安排。畫兒隨我入宮吧……”


    畫兒聞言顯得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應了聲,慌慌張張地走到雲裳身邊,扶起了雲裳的手,雲裳才緩緩走出了屋子,朝著大門口走去。


    馬車夫都被帶入了宮中,雲裳隻得命了一個暗衛來駕駛馬車。


    入了宮,那來傳遞消息的宮人將雲裳帶到了太極殿門口,便停了下來。門口的內侍瞧見雲裳,連忙行了禮,唱和了一聲:“太子妃到。”


    “傳……”半晌之後,才從殿中傳來了應答聲,內侍連忙彎下腰,輕聲道,“太子妃,陛下有情。”


    雲裳微微笑了一笑,囑咐了畫兒在殿門口等著,才緩緩拖著曳地長裙走進了太極殿中,太極殿中兩麵皆是站著百官,七王爺同華玉彤跪在殿中最中間的位置。洛輕言站在右邊官員的最前麵,目光定定地望著雲裳。


    雲裳目不斜視,笑容淺淺,走到華玉彤前麵兩步遠的位置跪了下來:“兒臣拜見陛下,陛下萬安。”


    夏寰宇的聲音倒是尚且算得上柔和的:“太子妃平身吧。”


    雲裳便站起了身來,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便又笑了起來。


    夏寰宇挑了挑眉,望向雲裳:“太子妃為何而笑?”


    雲裳便連忙又行了禮道:“兒臣隻是在想,方才內侍來府中傳旨的時候隻說陛下召見,並未說竟是在這太極殿上,還有這麽多文武百官,早知道,兒臣便穿朝服了。如今這樣便來了,倒是顯得有些不夠莊重。”


    夏寰宇眸光微微一閃,才笑了笑道:“無礙。”


    雲裳便連忙道:“不知陛下傳召兒臣,所為何事?”


    夏寰宇這才總算是進入了正題:“昨日城中發生了命案,太子妃可知曉?”


    雲裳淺淺一笑,輕輕頷首:“昨日便有耳聞,隻是並未特別關注,不知死者是誰。今日七王妃來府中,兒臣才知曉了竟是錢大人和魏大人。”


    “那你可知凶手是誰?”夏寰宇又道。


    雲裳察覺到許多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雲裳才低著頭應道:“先前七王妃來府中哭訴,說是所有查明的證據都指向七王爺,且有侍衛將七王爺帶入了宮中,說是陛下要殿審。隻是如今真相尚未查明,真正的凶手是誰,兒臣倒是不知的。”


    夏寰宇還未開口,一旁的一個大臣便出了聲:“此案處處蹊蹺,多是有人蓄意嫁禍給七王爺的。方才七王妃說,她素日同你聊天的時候,你似乎對七王爺頗多不滿。不知此事,可是太子妃指使人嫁禍給七王爺的?”


    雲裳聞言,便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位大人所言,倒真真是今年本妃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那官員聽雲裳這般說,麵色便有些不好:“太子妃此話何意?”


    雲裳收住笑,抬起眼來望向那官員:“本妃對七王爺確實諸多不滿,可大人隻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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