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寰宇嘴角的笑亦是帶著幾分諷刺的,聽夏侯靖說了這麽半天,方點了點頭道:“哦?原來如此,那老七倒是立了大功了。待此事平定下來,論功行賞的時候,自是少不了你這一份的功勞。”


    夏侯靖聞言便像是十分高興一樣,連連磕了幾個頭,佯裝謙遜地道:“兒臣不過是為穩固咱們夏國江山略盡綿薄之力罷了。”


    夏寰宇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光更冷了幾分:“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吧,後續寡人自會處置,這宮中尚需收拾整理一陣子,你們便先自行回府吧。”


    雲裳和洛輕言,還有夏侯靖便連忙領旨,緩緩退出了太極殿。


    三人一同走下長長的石階,夏侯靖轉過頭望向洛輕言和雲裳,嘴角帶著幾分笑容,“聽聞今日是太子殿下同太子妃的長子的滿月宴,倒是不知,臣弟可否有這個榮幸,去蹭一杯小侄子的滿月酒來喝一喝呢?”


    洛輕言沒有應聲,雲裳便淺淺地笑了笑應道:“自是十分歡迎的。”


    夏侯靖似乎十分高興的模樣,咧開嘴便笑了起來:“那便多謝太子妃了,臣弟剛剛入城,一路風塵仆仆的,衣衫不整,也不宜見人。便先回府上換一件衣裳,隨後便登門道賀。”


    下了石階,夏侯靖便立在馬車前等著洛輕言和雲裳上了馬車,等著他們的馬車開動了之後,才自己登上了馬車。


    雲裳掀開簾子看了眼七王爺有些蹣跚的身影,嘴角微微泛著一絲冷,“七王爺此人,我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了。”


    洛輕言笑了笑道:“你無需看透他,看著我便是了。”


    雲裳聞言,半晌才反應過來洛輕言竟是在調戲她,便瞪了洛輕言一眼,不再說話了。


    洛輕言卻笑了笑,收斂起了玩笑的神色,“此前在靈溪城的時候你那般對他,他那人十分記仇,你還需處處小心得好。”


    不必洛輕言提醒,雲裳也知曉要小心的,便輕輕點了點頭,靠在洛輕言的肩膀上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半晌,雲裳才皺了皺眉頭,突然坐直了身子:“我突然想起來了,先前府中的宴席,玉彤沒有來。”


    洛輕言轉過頭望向雲裳,沉默了半晌,才幽幽開了口,“此前我瞧著你與那華玉彤交情甚好,便一直沒有說。不過你應當也發現不對勁了,華玉彤此人,恐怕已經和我們不是一路的了,留不得。”


    雲裳聞言,有些呆愣,沉默了半晌,才低下了頭去。


    她自是發現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心中不是沒有想過,華玉彤恐怕已經被七王爺給收買了,她也派人跟蹤過華玉彤,可是卻始終沒有太過深入的去調查此事。便是覺著,華玉彤其實算起來,應當算得上她在夏國為數不多能夠說得起話的朋友了,她始終對這份友情還是抱著幾分期望的。


    可是洛輕言不會平白無故地說這樣的話,既然說了,便定是十拿九穩了的。


    雲裳的手微微顫了顫,輕輕閉上了眼,不讓眼中的情緒外泄。


    洛輕言伸手攬住雲裳,輕聲道:“你若是想要留下她倒也並非不可,隻是,卻的保證讓她永遠無法成為我們的敵人。”


    雲裳眼中一亮,抬起頭來望向洛輕言,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殿下真好。”


    洛輕言見她高興了,便也跟著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發髻,輕聲道:“從皇叔,到王爺,到殿下,這稱呼一直在變,讓我總覺著有些不適應,以後隻有我們二人在的時候,你還是莫要叫這些個虛位吧。”


    雲裳眨了眨眼,抬起頭望向洛輕言,隻是心情甚好,倒也順著他的話道:“那你希望我叫什麽?輕言?”


    洛輕言笑了笑,“我倒是覺得,比起輕言,你若是叫我夫君,或者相公,我會更開心一些。”


    雲裳聞言,便忍不住伸手擰了擰洛輕言腰間的軟肉,笑著道,“老不正經的。”


    洛輕言臉色一下子便變了,“夫人你是在嫌棄我老了嗎?”


    雲裳眨巴眨巴眼,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畢竟比我大十多歲呢。”說著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本正經地伸出一根手指頭,抬起洛輕言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番,才道,“嗯,不過長得倒是俊逸非凡的,便勉強將就將就了。”


    洛輕言皺了皺眉,似是十分苦惱的模樣,俯下身子便在雲裳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雲裳驚聲尖叫了起來,“你怎麽咬人啊?”


    洛輕言卻笑了起來,神情滿是愉悅,“嗯,雖然夫人你年方十八,且長得傾國傾城,不過卻也隻能便宜我這個老男人了。”


    雲裳被他的無賴xing子惹得笑了起來,抬起手拳頭便落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真該讓那些個文武百官瞧瞧你這副無賴樣子,看他們還敢不敢讓你當這個太子爺。”


    無賴的太子爺卻突然又正經了幾分:“下個月初十便是你的生辰了吧,去年都未來得及為你好生慶祝,今年給你補上。”


    雲裳聞言,倒是愣了愣,除了十五歲及笄的時候,她倒也確實有幾年沒有過過生辰了,倒是幾乎忘了自己生辰是什麽時候了?


    洛輕言卻笑了笑道:“我那日休沐,不如,咱們便在家好生睡上一天好了。”


    雲裳的臉一下子便紅了起來,“流氓。”


    兩人笑鬧著便到了太子府門口,下了馬車,才瞧見太子府亦是被侍衛圍了起來,華國公腰間挎著一把大刀立在門口,倒是頗有一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雲裳瞧著,便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外祖父這是做什麽?莫非是想要提刀上陣了?”


    華國公瞪著洛輕言和雲裳二人,眼中帶著疑惑:“咦,你們不是在那什麽勞什子風波亭的嗎?怎麽從馬車中鑽出來啦?”


    頓了頓,還未等洛輕言他們回答,便拉了洛輕言道:“方才我出門來查探,才發現這太子府周圍那些個馬蹄聲和呐喊聲不過是有人虛張聲勢罷了,統共也不過二三百人,便想要嚇唬老夫。幸好老夫察覺到了不對勁,跑出來看了看,便果斷讓侍衛帶人來將那些人全都拿下了。不過我擔心還出點什麽事,就在門口瞧瞧。”


    雲裳終是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連忙道:“外祖父放心,如今叛亂都已經平定了,反賊該死的死,該抓的抓了,已然沒事了。”


    華國公聞言,眼中一亮,卻竟還隱隱約約帶著幾分失落:“這麽快啊?我還以為要有一場惡戰呢……”


    稍稍失落了一下,便又振作了起來,“也好也好,老夫繼續回去喝酒去。”


    雲裳勾起嘴角笑了起來,“好,今兒個是寶兒滿月的大好日子,讓輕言陪您老多喝幾杯。”


    華國公聽雲裳這麽一說,自是十分高興的,拉了洛輕言便急急忙忙進了府,朝著園子走去。


    洛輕言和雲裳的出現,自是有引發了一陣**,眾人望著那風波亭中依舊坐著的身影,又看了看眼前的兩人,俱是有些怔愣。


    雲裳命人朝著風波亭上吹了一聲哨,風波亭中的幾人便走了下來,卻隻是暗衛假扮而成,穿了他們的衣裳罷了。


    雲裳笑了笑,招呼著客人繼續喝酒,便帶了畫兒往南苑走去。


    院子中,國公夫人坐在屋中,手中拿著一個撥浪鼓正在逗弄著寶兒,撥浪鼓的聲音十分歡快,寶兒的目光一直定定地望著國公夫人手中的撥浪鼓。琴依和nai娘站在一旁,亦是忍不住帶著笑。


    琴依見到雲裳走了進來,便連忙迎了上來:“王妃回來了。”


    雲裳輕輕點了點頭,走到了小床旁邊,笑著望著自個兒十分開心的寶兒,笑著道:“這倒是個沒心沒肺的。”


    國公夫人放下那撥浪鼓,笑了笑道:“可一切平安?”


    雲裳點了點頭應道:“皆在掌控之中。”


    雲裳拿起那撥浪鼓,才想了起來,這撥浪鼓似乎還是上一次在街上的時候,洛輕言買的。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瞧著寶兒亦是十分喜歡的模樣,雲裳便也拿著搖了搖。


    “沒事便好,沒事便好,我倒是生害怕有什麽變故。”國公夫人笑了笑道,“蘇氏如今雖然不比以前,可是畢竟也有那麽多年的累積,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雲裳笑了笑,“如今也不過是個死駱駝罷了,這件事情一過,朝中隻怕便要進行大的清除了。”


    國公夫人點了點頭:“這些年,朝中那些人是向著誰的,陛下心裏哪能沒個數呢,隻是時候未到罷了。如今這件事情一發,倒是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清理清理朝中一些個心不齊的家夥。幸好馬上便要秋試了,正好也騰出一些位置來,給年輕人一些機會。”


    頓了頓,國公夫人才又道:“老爺子年紀也大了,如今也是時候辭官了。”


    雲裳倒也不意外,此前華皇後為後的時候,為了避免陛下覺著他們華府外戚霸權,便也一度卸甲,如今華皇後重新回到宮中,且洛輕言又新封了太子,華府自是應當避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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