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雲裳才將地圖遞給了淺柳,“上麵我標注的這些點,你派人去查一查,小心一些,這幾個點都是易守難攻的,若是長公主要隱藏兵馬,這些都是好地方,莫要打草驚蛇。”


    淺柳應了聲便退了下去,宮中尚無消息,洛輕言讓人傳了話出來,說今晚隻怕不能回府了。雲裳倒也不甚在意,細細地向回府報信的人詢問著宮中的情形。


    “皇後娘娘下令,嚴防消息外泄,對宮中其他嬪妃都隻是說陛下生了病,太醫說要靜養,讓其它嬪妃莫要打擾了陛下。雲棲宮的事情也沒幾個人知曉,因為雲貴妃素來深居簡出,平日裏往來的嬪妃並不多。”侍從低著頭細細地回答著雲裳的問題。


    “朝中都有那些人如今在宮中呢?”雲裳的手輕輕瞧著椅子扶手,淡淡地問著。


    那侍從連忙道,“王爺、七王爺,還有蘇太尉,柳司徒,華國公,柳公子,其他便沒有了。”


    “今兒個他們都談了些什麽你可有聽見?”雲裳的手微微一頓,心中想著,柳吟風在夏國的地位實在是有些特殊,算起來他並非皇室中人,亦非朝廷官員,卻能夠自由出入宮廷,連這般重要的事情也不瞞著他,深受夏寰宇的信任,實在是有些太過特別了。誠然柳吟風是有些才華,隻是才華橫溢的人不少,為何獨獨他這般特殊?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雲裳便又收回了心思,目光落在麵前的侍從身上。


    侍從聞言,有些局促的暗自搓了搓手,道,“這,小的便不知道了,王爺他們進了議事殿之後便一直殿門禁閉,小的實在是不知道他們在殿中說了些什麽。”頓了頓,才帶著幾分遲疑地開了口,“不過……”


    “不過什麽?”雲裳急忙追問道。


    那侍從連忙應道,“不過先前王爺打開殿門出來吩咐小的回府傳話的時候,小的仿佛瞧見,殿中眾人皆是站著的,唯有柳晉柳司徒是跪在地下的,也不知是為何。”


    柳晉?雲裳沉默了片刻,柳晉跪在地上,這是為何?柳晉位高,唯有陛下和皇後能夠讓他下跪,夏寰宇不在宮中,便定然是皇後讓他跪下的了,他做了什麽事情?


    雲裳揮了揮手讓侍從退了下去。既然洛輕言不回府,雲裳便也吩咐人簡單地準備了一些晚膳吃了,吃了晚膳之後雲裳便又一頭紮進了書房。


    淺酌走進了書房中,抬起眼看了眼雲裳,雲裳麵前的書桌上攤開放著許多書,還有許多的地圖,嘴裏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麽。


    淺酌沉吟了片刻,方走到了雲裳麵前道,“回稟王妃,此前派入宮中的人回消息了,說雲棲宮近日倒確實是來了一個新的侍女,據聞是侍候千靈公主的,隻是雲貴妃素來不怎麽出雲棲宮,旁人亦是對那人沒怎麽留意,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雲裳點了點頭,隨意地揮了揮手,如此瞧來,長公主此前確實是藏身在宮中的。


    “宮中今日宮門守備森嚴,王爺和幾位大人均未出宮。長公主府府門禁閉,府中是何等情形亦是無人知曉。不過柳司徒府上倒是同尋常一般,主要進出的人皆是些采買的下人,奴婢皆讓人一一跟蹤了,並未發現異常。”淺酌輕聲道。


    雲裳沉吟了片刻,抬起眼來,“可還記得那些采買的下人都去了那些地方采買,采買了什麽東西?”


    淺酌輕輕頷首,“奴婢都讓暗衛記下來了。”


    “好,讓暗衛去詢問詢問那些商販,柳府此前是不是也在他那裏采買,今日采買的內容與往日可有不同,數量有沒有增加。”雲裳細細吩咐著,“將他們尋常采買的東西的清單和今兒個采買的東西清單都帶回來。”


    淺酌應了聲,又站在旁邊站了會兒,見雲裳並未有其他事情吩咐,才退出了書房。


    雲裳一直在書房待到了三更天才回了屋中睡下了,第二日亦是早早的便起了,剛一起身,便聽見淺柳道,“奴婢聽管家說,今日早起,不知道是誰走露了消息,市井之中皆在傳陛下出了事,傳的有板有眼的,說陛下已經接連兩日不曾上朝,昨日朝中幾位大臣入了宮便沒有再出來過,隻怕是陛下大不好了。”


    雲裳點了點頭,輕歎了口氣道,“誰傳出來的,還能有誰?定然是長公主了。迷惑人心,恐怕隻是她的第一步。”


    “這傳言傳了多久了?”雲裳隻穿了一件中衣便走到窗前將窗戶推了開來,外麵尚是一片昏暗,這個時辰應當也算得上是早的。正是許多百姓剛剛起了床上街買買菜的時辰,也是街上開始熱鬧起來的時候,即便是有流言傳了出來,隻怕也不會太久。


    “一個多時辰吧,隻是流言傳播的速度卻是極快的,便是這一個多時辰,幾乎大部分人都知曉了。”淺柳輕聲道,看了眼穿得十分單薄的雲裳,急忙從一旁拿了大氅給雲裳披上。


    雲裳點了點頭,“想要流言傳開並不難,隻需要讓人喬裝成街上的小販,茶館中的喝早茶的百姓,逢人便說一說,傳起來便是極快的,且極其難尋到流言產生的源頭。”


    淺柳聞言便連忙道,“是呢,奴婢先前聽管家那麽一說,便命人去查是誰在散播謠言,卻不想怎麽也找不到人。”


    “這個時辰應當許多世家官家府中采買的下人也都回了府了吧,你派人去盯著朝中官員的動靜,能盯幾個盯幾個。”雲裳想了想,才吩咐著。


    淺柳應了聲便喚了淺酌來幫雲裳穿衣,自己急忙下去安排去了。


    雲裳算了算時辰,千佛院離錦城有些距離,隻怕去千佛院附近打探的暗衛得差不多中午一些才能回府,洛輕言又讓暗衛不放她出府,看來,早上她便隻能在書房之中度過了。


    雲裳用了早膳,正欲去書房,卻聽見外麵傳來淺柳帶著幾分驚訝的聲音,“王爺回府了?”


    雲裳聞言,急忙掀開門簾走到了外廳之中,瞧見淺柳站在門口,便連忙問道,“王爺回府了?”


    淺柳應了一聲,才道,“是,暗衛剛剛傳來的消息,說王爺出了宮,正朝著王府回呢。”


    雲裳便急忙道,“趕緊再去備一些飯菜,煮一碗湯,王爺在宮中隻怕是熬了一夜,夜裏冷,即便是有火盆子隻怕也難熬得緊,做些暖和的東西給王爺暖暖胃。”


    吩咐完,她便也索xing呆在外廳之中等著了,果然不到半個時辰便瞧見穿著靛青色長袍的洛輕言走進了院子。


    雲裳連忙迎了上去,將原本她拿在手中的湯婆子遞給了洛輕言,又上前幫洛輕言解下了大氅,才開了口,“可用過早膳了?我讓人備了些吃的,熬了些熱湯,你先坐下吃一些吧。”


    洛輕言點了點頭,在桌子旁坐了下來,雲裳連忙吩咐著丫鬟上菜,也陪著落了座。


    “如何了?可查到什麽線索?”雲裳連忙問道。


    洛輕言抬起手揉了揉雲裳的頭發,搖了搖頭,“哪有這般快,且你我懷疑此事是長公主所為,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一些事情。可是這也僅僅隻是我們的猜測而已,做不得證據的,因此也不能與他們多言,一個晚上都在猜想,是何人所為,陛下在何處,接下來應當如何辦。”


    “陛下失蹤的消息已經在錦城百姓中傳開了,隻怕很快朝中百官都會知曉此事了,你這個時間回來,可是想要了應對措施?”雲裳輕聲問著。


    丫鬟將菜送了進來,雲裳連忙站起身來將東西接了過來,親自擺放在了桌子上,湯燉的是簡單清淡的雞湯燉蘑菇,雲裳盛了些湯遞給洛輕言,洛輕言伸手接了過來,才開了口道,“沒有什麽應對措施,死咬著說陛下隻是生病了,在養病便是,皇後讓人易容成了陛下的模樣,躺在太極殿的內殿之中的,若是百官不信,便派幾人進去瞧瞧便是了。”


    雲裳歎了口氣,“國不可一日無君,此事若是傳開了,必將引發大的震蕩。隻是,難道便不派禁衛軍去尋陛下了?”


    洛輕言聞言,端著湯的手微微一頓,冷笑了一聲,“尋,怎麽不尋,隻是要暗中行動。昨日在議事殿倒是發生了一件十分滑稽的事情,原本皇後想要讓蘇琦他們三人將禁衛軍調遣令牌拿出來暗中調遣禁衛軍去尋陛下,隻是柳晉卻說,他受眾的那一塊禁衛軍調遣令前日被盜了。”


    雲裳一愣,沉吟了片刻,才道,“前日,不就是陛下失蹤的那晚?怎麽可能這般巧合,陛下失蹤的時候令牌不見了。且蘇太尉,華國公亦有令牌,為何獨獨他的被盜了?”


    洛輕言又冷笑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幾分諷刺,“哪裏是掉了。我此前一直再想,長公主為何會勾搭上柳晉,畢竟柳晉那般大歲數了,原本我以為長公主是想要拉和七王爺關係日漸僵硬的柳晉入她的陣營,直至昨日,我才知曉了,長公主想要從柳晉受眾得到的,是禁衛軍調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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