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眾人踏入內殿,便瞧見雲裳背對著門口坐在軟榻上,隱隱約約地似乎瞧見有一個男子半蹲在她的麵前,皇後蹙了蹙眉,冷冷地開了口,“睿王妃?”


    雲裳聞言,猛地回過頭來麵上有些驚詫,“皇後娘娘?”


    皇後正欲開口,卻突然瞧見了雲裳麵前半跪著的男子的麵容,身子一頓,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地神色來,“睿王?睿王為何會在此處?”


    洛輕言沒有做聲,手中拿著一瓶青玉小瓶,從瓶子倒了些藥膏出來,小心翼翼地抹在雲裳的手臂之上,雲裳低頭看了眼洛輕言,才又回過頭道,“方才在未央宮中一不小心燙傷了手臂,下人多嘴,便去太極殿中稟報給了王爺,王爺聽說了之後,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與皇後一同進來的眾人望著麵前無比和諧的一幕,麵色都有些奇怪,皇後蹙了蹙眉,有些不悅地道,“這可是湘貴嬪的寢殿,豈是睿王爺能夠隨意進出的。”


    洛輕言聞言,抬起眼來看了皇後一眼,放將青玉小瓶的塞子塞好了,放到了一旁,才站起了身來,“皇後說的極是,這後妃的宮中,本王確實不應當來。但是本王第一次進宮的時候便說得十分清楚了,裳兒是本王捧在手心的寶貝,誰若是讓她傷了一根毫毛,本王亦是定當會十倍百倍的償還的。”


    皇後心中憋著一股子怒火,聽睿王這般說更是十分地不悅了,冷冷地哼了一聲道,“不過是宮中的下人不小心罷了,睿王若是執意這般斤斤計較,恐怕失了身份。”


    洛輕言冷笑了一聲,“本王所言,自然不是此事,想必總有人會明白的。”說著,便扶了雲裳起身道,“可好些了?去太極殿赴宴?”


    雲裳點了點頭,緩緩站起身來,朝著洛輕言清清淺淺地一笑,“無事了。”


    洛輕言便攬住雲裳的肩膀,帶著她繞過皇後和眾位妃嬪,往殿外走去,皇後見狀,手暗自在袖中握緊了。


    洛輕言走到門口,卻又突然轉過了身,輕聲道,“對了,方才本王在給王妃上藥的時候,有一個男扮女裝的宮人,想要闖進殿中,口口聲聲說是皇後娘娘派他來找睿王妃的。本王瞧著他那般侮辱皇後娘娘的名聲,想著定然是有人想要對裳兒不利,嫁禍給皇後娘娘,便擅自將他處置了,還望皇後娘娘恕罪。此事關乎皇後娘娘的名聲,皇後娘娘隻怕也得好生查一查。”


    洛輕言說完,緩緩勾了勾嘴角,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才又轉過身去,扶著雲裳出了湘竹殿。


    太極殿中大多數大臣和家眷都已經入座,洛輕言牽著雲裳的手走到稍稍靠前的位置坐了下來,雲裳便也在他身邊跪坐了下來,目光緩緩掃過殿中的人。大多數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和家眷,倒也算得上是極為熱鬧的。


    皇後壽辰,後妃亦是隻有貴嬪位分以上的才能夠列席,因而雖然熱鬧,人卻也算不上太多,絲竹聲不絕於耳,因著皇帝與皇後尚未到,氣氛倒也算得上是十分輕鬆的,三五個大臣亦或者是家眷在閑閑散散地說著話兒,偶爾傳來幾聲笑聲。


    “裳兒,輕言。”身後傳來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雲裳轉過身去,便瞧見國公夫人和華國公站在身後。


    雲裳連忙站起身來,行了個禮,“外祖父,外祖母。”


    國公夫人伸出手來握住雲裳的手,笑眯眯地道,“上次可把外祖母嚇壞了,下回若是要開這樣的玩笑,可千萬要記得給外祖母說一聲啊,外祖母年紀大了,經不得嚇。”


    雲裳連忙應了聲,“是裳兒考慮不周。”


    一聲冷哼的聲音突然從一旁硬生生地插了進來,雲裳轉過眼,便瞧見華國公麵色有些黑,似是十分生氣的模樣,目光卻是望著一直坐著默不作聲的洛輕言身上。


    雲裳輕歎了口氣,上次華國公跑到睿王府來本想要找洛輕言撒撒火的,卻不料洛輕言根本不理會他,卻又遇見了隻會胡攪蠻纏的王盡歡,隻怕怒火已經積了好些時日了。隻是,這個時間這個場合卻明顯有些不對。


    雲裳沉吟了片刻,便連忙笑著對華國公道,“外祖父瞧著氣色不是很好的模樣,最近雖然已經入了秋,秋老虎卻是十分厲害的,外祖父可要注意身子。陛下和皇後娘娘隻怕馬上便要到了,外祖父和外祖母還是先入座吧,趕明兒裳兒去國公府給二老請安。”


    華國公有些不滿地睨了雲裳一眼,雲裳倒也不避不懼地看了回去,麵上帶著幾分笑容。華國公冷哼一聲,便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席位,國公夫人朝著雲裳笑了笑,便也跟著走了回去。


    “王爺自己闖出來的禍事,隻怕還得自己去解決解決啊。”雲裳複又坐了下來,輕聲嘀咕道。


    洛輕言恍若未聞,隻拉著雲裳的手道,“我方才嚐過了,這酒的後勁隻怕有些大,你過會兒便不要喝酒了。”


    剛說完,外麵便傳來唱喏之聲,“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雲裳連忙拉著洛輕言起身,跪倒在地,“陛下金安,皇後娘娘千禧。”


    半晌之後,才聽見夏寰宇的聲音淡淡地響起,“起吧。”眾人這才站起身來,落座。


    夏寰宇目光掃過殿中眾人,漫不經心地道,“今日是皇後壽辰,皇後這些年來,溫和賢德,將後宮治理得井井有條,當得起天下女子典範,因而在這太極殿中設宴,慶祝皇後千禧。”


    “皇後娘娘千禧。”眾人連忙舉起酒杯,目光望向高位之上的皇後蘇如姬。


    皇後微微一笑,從桌子上端起酒杯,“今日是本宮之喜,亦是夏國之喜,本宮在此,祝願我夏國永久昌盛,國泰民安。”說著便仰頭喝下杯中之酒。


    殿中又是一片溢美之聲,而後才紛紛舉杯,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既是皇後壽辰,接下來便是夏國眾位皇子公主獻禮祝壽了,絲竹聲緩緩淡了下去,洛輕言如今算得上是大皇子,且沒有太子,自是應當第一個的,洛輕言緩緩喝了杯中的酒,與雲裳對視一眼,便站起身來。雲裳從一旁的丫鬟手中接過早已備好的壽禮,走到了殿中。


    “祝皇後娘娘福如東海常逝水,壽比南山不老鬆。”洛輕言聲音淡淡地,說出來的祝壽詞亦是最最尋常的,雲裳低著頭輕笑,將壽禮呈給了一旁的宮人。


    皇後笑了笑,並未打開壽禮。洛輕言便拉著雲裳退了下去,而後便是其他皇子皇女的祝壽,雲裳細細地聽著內侍的唱和聲,辨認著那些皇子公主。


    約摸半個時辰之後,所有的皇子皇女才全部祝壽完畢了。皇後轉過頭望向夏寰宇,眼中似乎帶著幾分遺憾的神情,“去年臣妾壽辰的時候,倒是比今年熱鬧許多。去年,延兒還在,七王爺亦是在……”


    雲裳眸中閃過一抹疑惑,這皇後今日是想要做什麽?為何竟然在這樣的日子裏,同時提起死去的太子和如今正關押在牢獄之中的七王爺。


    “延兒如今沒了,雲曦的身子也是弱的,方才在未央宮呆了會兒,臣妾便讓nai娘將他送了回去。今日瞧見雲曦便也想起了七王爺……”皇後目光緩緩掃過殿中,殿中幾乎所有人都在屏息靜氣地聽著她究竟是想要說什麽,“七王爺之事,臣妾覺著十分的蹊蹺,七王爺那般溫和的人物,怎麽會做出與禁衛軍勾結之事來,隻怕是有心之人栽贓陷害的,七王爺又是個體弱的,那牢獄之中陰冷潮濕,也不知他的身子能受得住不。雖然本宮並非七王爺的親生母親,但是七王爺亦是陛下的血脈,臣妾亦是咱們能夠合家平安。”


    雲裳的手微微在袖中握緊,眉頭輕蹙了起來,皇後是瘋了吧?她不是也十分不喜歡七王爺的嗎?為何卻竟然突然為七王爺求起情來了?


    夏寰宇目光落在皇後身上,麵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半晌,夏寰宇才轉過了身,“眾位愛卿覺得如何?嗯?”


    夏寰宇的問話一落地,華國公便瞧著洛輕言望了過來,洛輕言的手微微在桌子上敲著,似是在出神一般。柳晉麵上倒是帶著幾分喜意,而蘇琦,卻似乎有幾分驚訝的模樣,卻也極快地低下了頭,將神色掩藏了起來。


    半晌沒有人應答,夏寰宇勾了勾嘴角,便又問道,“你們可覺得,七王爺是被冤枉的?是被栽贓陷害的?”


    “是否是栽贓陷害我們說了倒是做不得數的,得細細查了之後才有定論。隻是此事倒是提醒了微臣一件事。”洛輕言突然收回了手,麵上帶著幾分笑意,淡淡地應道。


    “哦?什麽事?”眾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洛輕言身上。


    洛輕言轉過眼,看了雲裳一眼,才緩緩地道,“那日在府中看到一本書,講了一個故事,說有一個老者很有錢,他憂心自己百年之後幾個兒子會為了爭奪財產自相殘殺,被將所有的財富藏在了一座山洞之中,山洞的位置畫在一個藏寶圖之中,隻是這藏寶圖,若是放在自己手中,他怕被盜或者丟了,放在旁人手中,又怕旁人將寶藏占為己有,放在自己兒子手中,卻也不知道該交給誰,這般情況,應當如何做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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