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已經是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這個荷塘也跟著了大半輩子,即使不是喜歡,就由著他的xing子,由此便不提就是了。


    “回頭我讓人把這塘裏的青蛙清清,就不會這般吵鬧了。”


    陳父也隻能想出這個法子來,便拿著地上拾起來的那多荷花,出門去了。


    陳父這樣興衝衝的樣子,老司機一看就知道是要去哪,等到了地方,司機就沒等陳父吩咐。


    “回去我知道怎麽說,老爺。”


    陳父便進到療養院裏去。


    日子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過的有盼頭了,每天早早的來見一個故人,竟然有說不出來的歡喜和興奮。


    在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才開門進去。


    其實床上躺著的人哪裏看的見呢?陳父還是將自己的笑容維持的好好的,怕是那人看見了會不高興一般。


    坐在床前那張椅子上。


    “看我今天帶了什麽來。”說著就將那荷花放在靳母的跟前,“昨天跟你說這些荷花如今漲勢很好,想必你一定很想看,今天摘了來給你,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剛才讓人準備了大的玻璃杯子,已經灌滿了水給送了過來,陳父就將那荷花放在水瓶中,然後放在靳母能看見的顯眼的位置。


    然後目光在房間裏環顧了一下。


    “要不要我讓人幫你重新更換一下房間的陳設呢?我記得你喜歡那些小物件的,我會親自去商場裏挑選一些出來,到時候你肯定會喜歡的。”


    然後看著病床上躺著的人,隻躺著完全不說話。


    “你現在看上去還像以前一樣漂亮,可是我已經老了呢?這幾天對著鏡子,怎麽也想不起自己年輕時候的樣子,就翻出以前的老照片來看,發現自己已經很老了,老的沒有一點年輕時候的樣子了。”


    絲絲苦笑,似乎在惋惜。


    “我還記得,那時候的你的樣子,看了一眼就忘不了了,我跟你說過嗎?暮歌真的跟你年輕時候長的很像呢,在看著她的時候總覺得是看著年輕時候的你呢。”


    “怪不得啊,怪不得以柯會喜歡呢……”


    絮絮叨叨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從陳父的嘴裏潺潺的說出來,一樁樁,一件件,有往事,有靳母不知道的事,從未提及過的事,現在都這樣說出來。


    這一輩子,大概隻有現在,隻有這一刻才是真的勇敢了一次,在靳母的麵前。


    司機來接陳父的時候,看到陳父的眼角上有點點淚水流過的痕跡,兩個眼睛也像是濕潤過了。


    心裏動容,卻什麽也不敢提。


    不過是陳父才剛剛離開,一輛車子就停在了療養院門前。


    司機下車開門,就攙扶著一個女人下車來。


    然後輪椅就被放下來。


    陳母看著療養院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才緩緩的走進去了。


    不經詢問的,就到了那個房間的門前,還未看清楚病床上躺著的人的臉,就看見了那朵開的正嬌豔的荷花,被插在床頭櫃上的玻璃瓶裏。


    正是早上被自己拔起,被陳父拿走的那一顆。


    陳母坐在輪椅上的身子微微的顫抖著,屏退了身後的人去外麵等著,就自己開了病房的門,才認清仔細的看清了床上那個人的臉。


    久違了啊。


    七年的時間,兜兜轉轉,你還是這樣躺在我的麵前,怎麽不是站著呢?怎麽回是躺著呢?


    看著床頭上那病曆本的查房結果。


    原來是植物人額。


    床頭的荷花開得正嬌豔,像眼前不敢相信的事實正諷刺著她的心。


    “果然,是跟你有關啊,我就想不明白,他是哪裏來的執念,才對這個荷塘念念不忘了,原來啊,結果都是因為你。”


    陳母的聲音,悠然而悲愴,但帶著淩厲的氣勢。


    “現在是在向我示威嗎?連你躺在這裏都比我這個站著的大活人有魅力呢?你一定很自豪,很驕傲吧?”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她的猜想,那萬分之一的猜想,竟然在自己的眼前得到了證實。


    這是一種什麽感受呢?


    可以說是奇恥大辱吧?


    千辛萬苦創造出來的結果,兜兜轉轉,不過又回來了,況且是現在躺在病床上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廢人,竟然也能跟自己叫板。


    陳母卸下平日裏一貫的陳家當家主母的偽裝,搖著輪椅在這個收拾整齊的房間裏轉了一圈。


    “收拾的不錯,全都是你喜歡的呢,真有心啊。”


    想起家裏還佇立的那個荷塘,心裏隱隱的泛著疼痛。


    轉過身來正對著靳母的病床,“你現在能住在這麽好的地方,全應該是敗我們陳家所賜,你以為你還有什麽權利,什麽資格住在這種地方,但是我兒子這麽做了,不過隻是想用你的命牽製你的女兒,你以為他不說,我就不會知道嗎?”


    激動地神色在在陳母的臉上泛起來,“真不知道你們母女有什麽好,兒子硬是將靳暮歌留下,用盡辦法,現在就連這個老的,這個老的也對你不死心,還跑來專門給你送什麽荷花,他知道我是最討厭的,可是偏偏的讓我每天對著它,你說你們母女是不是狐狸精,是不是用來迷惑男人的狐狸精?”


    即便是這樣沒有對手的對話,陳母還是能激動地憤怒的快要爆炸開來。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你的女兒真的就是你的女兒,不過你別妄想了,你女兒做不了陳家未來的媳婦,就像你終究做不成陳家的女主人一樣,你的女兒,現在不過是我兒子的情婦,小三,插足者罷了。”


    這樣輕賤別人的話狠狠地從陳母的嘴裏說出來,似乎才能降低自己的憤怒感。


    “我想像你這麽要強的女人,自尊心這麽強烈的女人,是不想看著自己的女兒走這一步的吧?可偏偏的她就走了,也許這就是她的本質,你說如果你是醒著的,會不會被她氣死呢?”


    想到這裏,陳母臉上的笑容就變得猙獰了。


    然後低身湊近了床上一動不動的靳母。


    “這些恐怕沒人跟你說吧,我是來告訴你實情的,我想你如果是醒著的,一定會感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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