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悔不當初,已經沒有絲毫意義。


    “師父,現在可還有解救的方法,我知道我錯了,身為醫者,沒有盡一個大夫的責任,隻想著勾心鬥角,但師父,那是我的孩子和我最愛的人,求師父一定要救救雪兒。”穆流非忽然跪下,彎下的脊梁讓白三水也十分痛苦。


    “罷了罷了,事已至此再責怪你也沒有絲毫用處,隻是這次,你要記住,身為醫者,不能濫用藥,不然就跟劊子手無異。裘香雪就是因為你盲目自大,相信自己的醫術,以至於忽略了她的體質,才會造成今日的情況。”


    聞聽此言,穆流非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師父,徒兒知錯了,不管以後怎樣,我都不會再盲目地給人用藥,請師父相信徒兒一次。”


    “我相信你有什麽用,你做了怎樣的選擇就要承擔什麽樣的責任,我想你應該明白,裘香雪的體內的毒已經清了,但毒素在她的體內停留太久才會造成她現在虛弱,至於你的孩子,我就不必說了吧。”


    白三水閉了眼睛,不敢想這竟然是自己的得意高徒做出來的事情。


    穆流非閉上了眼睛,表情十分痛苦,裘香雪是一個成年人,尚且接受不了餘毒的困擾,更何況他們的孩子。


    “那師父,您一定要救救她們呀,您是我最尊重的人,她們是我的妻兒,我不能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痛苦。”穆流非眼睛中仿佛有淚,卻忍著沒有將眼淚落下來。


    “這種毒配方奇特,製作方法也奇特,假死起死回生的功效自然是好,但稍有不慎就會失誤,這毒為師也解不了了。”說罷,白三水又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聞聽此言,穆流非雙目血紅:“那就是沒有絲毫辦法了嗎?”


    他不忍心他的孩子受苦,身為醫者,他居然深深地感受到了無力的感覺。


    “有是有,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有怎樣的毒必定有怎樣的解藥,以毒攻毒,還是可以的,隻是,你配的藥是奇毒,就必須用更厲害卻溫和的毒製住。”


    白三水對醫理十分清楚。


    隻是另外一種溫和又厲害的毒世間難尋,他應該到哪裏去找?


    “請師父指條明路。”穆流非低頭乞求道。


    但白三水卻遲遲不肯說話。


    這讓穆流非以為白三水也沒有辦法。


    “有些事,我告訴你隻會讓你一錯再錯,等為師找到好的方法再告訴你,你回去吧,至於你們的孩子,我也不用看了,身體隻會比母體更虛弱。”


    說完,白三水搖了搖頭,直接進了屋子,將房門緊閉,再也不肯出來。


    穆流非在門外呆呆地跪著,他從來沒想過這世界上還有白三水解不了的毒,也沒想過自己空有一身醫術,居然害了自己最愛的人。


    許久之後,他緩緩起身,不管跪得發麻的雙腿,呆呆地往回走去。


    到了和香園。


    門口巨大的梧桐樹下放著一張躺椅,裘香雪就躺在躺椅上,披著一塊兒輕紗,看樣子是睡著了。


    美麗的側臉曾經是圓潤的,如今瘦削,責任全在他。


    穆流非的眼睛沉下去,直直地看著裘香雪。


    就在此時,嬰兒突然開始啼哭,吵醒了裘香雪。


    “陌兒陌兒,不要哭,娘親來了。”裘香雪起身太急,又因為身體太過虛弱,差點摔倒。


    “雪兒,你沒事吧。”穆流非趕快上前扶著裘香雪。


    頓時,裘香雪將他推開:“你別管我,快去看我們的孩子呀。”


    悲切的哭聲讓穆流非直接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轉而給嬰兒把脈,隨後眉頭皺緊。


    看來孩子體內的毒素的確能用秋水慢的血來壓製,離上次孩子啼哭,隔了五天。


    之前每天他都要給孩子用針灸壓製痛苦,但這麽小的孩子,根本就承受不了針灸的痛苦。


    “他怎麽了,是不是又跟之前一樣了?”裘香雪的眼睛中滿是著急。


    卻見穆流非欣喜地搖了搖頭:“雪兒,我知道怎麽讓陌兒減輕痛苦了。”


    頓時,裘香雪破涕為笑:“真的,那你快告訴我,要怎麽做。”


    穆流非不說話,卻在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瓷瓶:“這就是上次我給陌兒喝的東西,他的脈相已經平穩了一點,這次再喝下去的話,估計十天左右不會再痛苦了。”


    “這是什麽靈藥?”裘香雪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仿佛身上的痛苦瞬間都消失了。


    “並不是什麽靈藥,是我經過漫長的時間配置出來的,以後還會再有的,不過這不是長久之計,我一定要研製出來徹底能夠把我們孩子治好的靈藥。”


    穆流非拍著裘香雪的肩膀保證道。


    “那就好。”裘香雪因為孩子停止了啼哭,自己仿佛也好了。


    她從穆流非懷中將孩子接過來,溫柔地哄著,卻在孩子唇角發現了淡淡的粉色血跡。


    “流非,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的唇角是粉色的。”裘香雪用手指將陌兒唇間的粉色液體刮起來,輕輕地嗅了嗅的確是淡淡的血腥氣。


    “的確是血,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裘香雪聲音發冷,完全不敢信穆流非居然真的給陌兒喂了血。


    “雪兒,你先聽我說,摩爾的病我一定能治好的,至於這血你不要問是從哪裏來的,隻要對陌兒有用就行了。”穆流非閉著眼睛,神情有些痛苦。


    裘香雪見他如此模樣,也不敢再問,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夢族裏,天已經快亮了,但在密室裏,一直如同白晝,分不清到底是黑夜還是白天。


    無邪在這裏已經呆了三天三夜,期間洛天已經睡了好幾次,筋疲力竭。


    無邪也已經很累了,但他還是堅持著。此時,他的眼睛血紅,手卻不停地翻動著書冊。


    然而越翻動越覺得膽戰心驚,因為每一次夢族大劫,都死傷慘重,破解的方法很少有真正找到的。


    隻有一次,是夢族族長用自己的血肉靈魂祭了天,才挽回了夢族消亡的命運。


    看到這裏的時候,無邪突然來了精神,正欲翻看,洛天已經醒過來了。


    “咦,無邪,你看的是什麽書,給我看一下,是不是找到方法了?”洛天手快,想要把書搶過去,但無邪的手卻更加快,瞬間將書藏在了自己懷中。


    並且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本書呀,可是夢族的機密,你什麽都能看,唯獨這一本不行,我之前忘了提醒你,還好這次看見了。”


    洛天的神色有些失落:“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還真的以為這是一個大的藏書閣,沒什麽秘密。”


    “怎麽會沒有秘密,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些不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東西,這不是很正常嗎?好了,都在這裏很久了,我們出去吧。”無邪說著,率先走出去。


    洛天看看這個偌大的藏書閣,心中有些不舍,因為這裏麵有很多書他都很感興趣,不過既然無邪說了,他隻好跟著出去。


    天光微亮,星辰全部消失,隻剩下一顆啟明星,高高地掛在天上,卻不再那麽耀眼,好像隨時都會不見似的。


    “族長,你終於出來了,可曾有什麽發現?”大長老一直在外麵等候著,因為上次無邪出來的時候,告訴大家一無所獲,惹得大家心中更加擔憂了。


    “已經找到了有關渡劫的方法,但還需要仔細商榷,畢竟每次都有不同,還是要找到命門,找到才能保護好族人。”


    無邪語氣冷淡,卻給人一種振奮人心的力量,洛天呆呆地看著這個剛剛到自己腰間的小孩子,頓時覺得無邪就是天生的王者,他的存在就是讓大家安心的。


    “是,一切都聽族長的,忙了這麽久,族長想必累了吧,快去休息,我已經命人準備了飯菜,請族長享用。”


    兩人在大長老的幫助下走到指定的地點,卻看到準備飯菜的彩雲蒙上了麵紗。


    彩雲是夢族最美的姑娘,一直以來,她都以自己美麗的容顏和不會老去的臉驕傲,今天卻突然蒙上了麵紗。


    無邪覺得好奇,問道:“彩雲,你的臉怎麽了?”


    他總覺得彩雲那裏有些不對頭。


    隻見彩雲低下了頭,低頭的瞬間,無邪看到她額頭上露出來的一點點皺紋,頓時皺緊了眉頭。


    “沒什麽,族長,我大概是最近沒有休息好,所以有些累了,不用擔心。”彩雲隨口解釋道,但她的聲音也有些異樣。


    無邪的眼睛中帶著懷疑,他覺得事情不對頭,居然直接飛身而起,將彩雲的麵紗扯了下來。


    “啊——”一聲驚呼之後,彩雲迅速地將臉給捂上了,但為時已晚。


    大家已經看到了她沒有捂上臉之前的樣子,滿臉皺紋,哪裏還像之前美麗絕倫的模樣。


    “這是怎麽回事?”無邪眉色一冷,看向了大長老。


    彩雲低著頭,始終不敢抬起來:“我也不知道,兩天前我突然覺得很累,就睡了一覺,這樣一睡睡了兩天兩夜,醒來之後發現自己成了這副模樣。”


    說完之後,彩雲的表情變得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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