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非來的時候,蕭絕正在書房裏看宮內暗樁送來的密折。太子妃與太子被安置在了東宮裏,雖然皇後的禁足還未除,但太子和太子妃格外恩準可以進入鳳儀宮內。


    而最讓蕭絕疑惑的是,太醫院等人俱都已確信太子妃有孕,不像是假的。因為秋公瑾或是皇後收買太醫院的人也不可能全部收買。


    蕭絕將那密折合上,看著推門而入的人。來的路上,穆流非也從常風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看見蕭絕穆流非正欲行禮,卻聽蕭絕說道:“免了。你該知道本王找你來是為何事?”


    穆流非抬頭,看了看蕭絕有些疲憊的臉色,心下微微狐疑。“王爺是懷疑太子妃有孕一事,有蹊蹺?”穆流非問道。


    蕭絕靠在椅上,從軒窗折射進來柔和的陽光落在他俊逸的臉龐上,一雙精銳幽深的雙眸黑若寒潭一般。


    “太子被下毒致使不能近人事未足兩月,太子妃有喜也未必不是不可能。若是真的,隻能說他蕭寒的命太好了一些。若不是……”蕭絕眸光一斂,聲音裏夾著些許清冷,偏偏在這個時候太子妃有孕,他不信蕭寒就有這麽好的命。


    穆流非垂著眼眸,似在沉思,過了一會他才輕歎道:“是不是真的隻要屬下一探就可知曉,但是眼下太子在宮裏,這由頭隻怕不好找。”


    蕭絕也正有此意,太醫院的人他自然信不過,唯有穆流非可信。


    “此事本王會想辦法,本王找你來是想問你,可有什麽藥物能瞞過太醫的眼睛,讓太醫斷不出真假來?”蕭絕總覺得此事蹊蹺,因此才有這麽一問。


    穆流非微愣,眸光徒然一亮回道:“卻有其物,此物名同喜,卻是一味毒藥。女子一旦服用後會有假孕的跡象,且脈搏與懷孕一般很難探出來。此藥與桃仁相克,一旦服用了桃仁後會立即泄症引葵水而至,形似小產。”


    蕭絕似是抓住了一抹靈光,猛的從椅上坐了起來。“你說若是誤服了桃仁會有小產的假象?”蕭絕似是不確定一般。


    穆流非點點頭回道:“沒錯,此方出自宮廷,曾在前朝很是盛行,後來明帝下令,嚴禁此方流出,如此過了百年之久倒是無人在用過。這同喜的記載也是屬下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至於配製的秘方屬下也是不知。”


    穆流非研習醫術之時,曾閱讀過前朝的醫書典籍,對同喜這藥物印象特別深刻。隻是過了百年之久,難道真的有人又配製出了同喜?


    蕭絕深邃的雙眸微微一眯,抬頭看了看穆流非問他:“若真的有孕之人服用桃仁後可有這等後果?”


    “少食並無大礙,但服用同喜之人一旦食用則會立即引葵水至,腹疼不已。”穆流非答道。


    蕭絕雙手微微一握,似是已經有了把握。“此事我已知曉,你先回去吧。”蕭絕坐下,卻是提筆書寫了一封信箋。


    穆流非抬眼望去,蕭絕的信上並未署名,卻不知道他是寫給誰的。穆流非心想以蕭絕的才智定能解開太子妃身上的疑惑,便沒有多問他的計劃,轉身走了出去。


    蕭絕將信箋封好後,便立即讓夜字部的暗衛將信傳了出去。這書信是寫給聶容澤的,如果穆流非所言屬實,太子妃有孕之事若有蹊蹺,那麽他們的目的嗎……


    蕭絕浸染宮廷明爭暗鬥數十年之久,至於後宮裏女子爭風吃醋的本事他不是不知道。況且他的母後就死於後宮之爭,因為他極其嫉恨這些手段。


    如果太子妃有喜之事真是個陰謀,那麽他們針對的人便是……


    太子東宮內,太子妃上官毓秀有些不安的坐在鳳榻上,一旁的太子懶洋洋的倚靠在藤椅上,一身華麗的金絲錦袍端的相貌不凡,隻是眉宇間隱隱戾氣,深鶩的眸子撇了眼鳳榻上的人。


    “過來。”蕭寒伸了伸手,唇角勾出一抹邪肆的笑來。


    上官毓秀身體一晃,顫顫巍巍的從鳳榻上站了起來。她是震陽候的女兒,爹爹上官名揚因為將長女送到了蒼夷去和親才得了震陽候的虛名,然而她的長姐嫁入蒼夷後不久就慘死。


    而蒼夷竟誣陷她長姐並非完璧之身,並挑釁昭月國,戰事便因此而起。皇上派殷王蕭絕率領大軍攻下蒼夷,並將長姐的屍骨帶了回來,但她的爹爹因此自責大病不起。


    這震陽候還未曾風光便凋落了,她雖然嫁給了太子蕭寒為妃,但蕭寒此人為人生xing風流殘暴,而且不久前更是變本加厲,xing格變得可怖起來。


    “太子。”上官毓秀走過去,怯生生的叫了一聲。


    蕭寒突然一把拽著上官毓秀將她扯進了懷裏,大手掀開她的衣裙就探了進去,一雙狠辣的眸子盯著上官毓秀那緊擰的小臉。


    “方才本宮跟你說的話,都記住了嗎?”他的手在她身上揉捏著,看著她細汗連連輕咬著嘴唇的樣子。


    上官毓秀被她折磨的渾身輕顫哆嗦,自從一個月前他便開始了這樣的折磨,甚至以此為樂,讓她每每看見他都從心底感到恐懼。


    後來無意間她才知曉原來太子被人下了藥不能在盡人事,她看著許多的女子從太子房間裏被抬出,她深怕下一個就是她。


    上官毓秀知道,若非自己的身份她早已是死了。“是,臣妾都記住了。”上官毓秀急促的呼吸著,小臉因為痛苦擰成一團。


    蕭寒猛的一推將她推開,上官毓秀跌倒在了地上,身子還在不停的顫抖著。


    “此事你若做的好,本宮還能救你那沒用的爹一命,若是搞砸了,你便陪著你爹一起陪葬吧。”他起身,狠辣的眸光中沒有一絲情意,旋即揚長離去。


    房間裏傳來低低的抽泣聲,上官毓秀無助的坐在地上,眼淚如晶瑩的珍珠一滴滴落在光潔的地麵上。


    而那半開的軒窗後麵,一個身著侍衛服飾的男子佇立而望,看著房間裏那低聲抽泣的人兒,他的眸光微微動了動。


    上官毓秀似是聽見了聲響,抬起頭來,卻見一抹身影劃過,旋即不見了蹤跡。上官毓秀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她擦幹了眼淚站了起來。


    想著此次進宮的目的,她不禁唇角一抹自嘲。伸手撫了撫自己的肚子,如果裏麵真有一個生命那就好了,但是她知道沒有。


    她不知道太子給她吃了什麽東西,讓太醫都誤以為她懷了身孕。而太子讓她做的事情則是用這個“孩子”來除去端妃娘娘。


    眼下震陽候府已經落敗,她要保全父親的xing命就必須要這麽做。


    聶容澤收到了蕭絕送來的信箋後,深沉的眸子微微斂了斂,隨即換了一身衣袍進了宮來。


    入了宮後他沒有去見皇上也沒有去找端妃,而是徑自在禦花園中閑遊。禦花園碧荷池旁,一抹粉色的身影站在池塘邊好似在勾那開在池塘邊緣的荷花。


    聶容澤見到那人唇角微微一揚,卻是踩著那滿池荷葉,微微躬身將一隻開的正美的粉色荷花采擷在手,然後飄然落在池塘邊。


    蕭音看著從天而降的聶容澤眼睛裏滿是驚訝還帶著小女子的一抹羞澀,聶容澤走了過去將手中的荷花遞了過去。


    “公主想采這荷花可以讓下人去做,何須你親自采擷,萬一失足掉了下去可如何是好?”他語帶溫柔,如沐chun風一般笑的好看。


    蕭音癡癡的看著她,竟也忘了接他遞來的荷花。聶容澤眉心一擰,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花凝聲又問:“可是嫌本座采擷的花不好?”


    他清潤的聲音讓蕭音頓時間回神,她忙接過那奪明豔的荷花捧在手中,微低著頭卻是一福謝道:“多謝國師相贈,我很喜歡。”


    她輕聲細語一般的溫柔,眉眼間滿是柔情和嬌羞之色。聶容澤淡淡的眸光看著她,與她並肩看著這滿池景色。


    “本座送公主荷花,不知公主可有回禮相贈啊?”他輕笑著問,好似在玩笑一般。


    蕭音側頭,一雙靈動有神的眸子看著聶容澤問道:“不知國師想要什麽當做回禮?”


    聶容澤輕柔的目光打量了她半響回道:“聽聞公主會些廚藝,本座最愛吃桃仁做的鬆花糕,不知是否有幸?”


    蕭音清幽的眼睛亮了亮,滿懷欣喜的看著他點點頭道:“當然有。我的秀chun宮便有小廚房,國師在此稍等一等。”


    蕭音說著,不待聶容澤回應已經抱著聶容澤送她的荷花一路小跑著離去了。聶容澤轉身看著蕭音離去的背影,清淡的眸子裏閃過微微的異色,他輕歎一聲收起了目光,隻看著眼前一池清荷微微的出神。


    半柱香後,蕭音提著食盒興高采烈的趕了過來。她看著那等在涼亭中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心中滿滿的都是感動。


    那是她作為一個小女子的情思和愛慕,滿滿的都放在了手中的食盒裏。他送她荷花,她為他做鬆花糕,如果以後每一天都能如此那該多好?


    蕭音深吸一口氣,提著食盒走了上去。聶容澤聽見腳步聲,回頭望去,目光中帶著淡淡柔光若隱若現。


    “讓國師久等了,這鬆花糕還熱,國師嚐嚐味道如何?”蕭音將一碟鬆花糕擺在了石桌上。


    微風襲過夾著糕點的清香之氣傳來,那精致的小盤上細致的擺著幾塊鬆花糕,品相極其的好看,堪比禦廚之手。


    聶容澤坐了過去,修長的手指捏起一塊嚐了起來。蕭音看著他優雅淡然的樣子如同愣住了一般,他就像天上的神仙讓人可望不可及,真實而又虛幻。


    “本座很喜歡。”聶容澤側頭,細細的眼神看著蕭音,唇角勾起一抹懾人的笑意。


    蕭音一時忘了回答,隻怔住愣在那裏。卻聽聶容澤又道:“這麽好的糕點不應隻有本座一人品嚐,公主應該送到皇上皇後和太子那裏,讓他們都嚐一嚐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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