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秋水居,蕭絕站在薄涼的月光下,望著不遠處的院子,他好似想起了什麽,沉聲問著身後的常風:“穆流非還在飄香院嗎?”


    常風站在不遠處,微微低頭,回道:“國師不知對裘姑娘用了什麽,讓裘姑娘忘了穆公子。他們兩人定下一個三日之約,若穆公子能在三日內讓裘姑娘恢複神智,國師就既往不咎。若是不能國師就要帶裘姑娘走。”


    蕭絕眸光微微一斂,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來。“那個神棍,果然有辦法。常風,人不能有弱點,一旦暴露了自己的弱點,那就輸了。其實本王與穆流非何嚐不是一樣的?”


    他輕歎一聲,唇角些許自嘲。既然此事他已經交給了聶容澤去辦,他就不會插手,如果穆流非真的輸了……


    蕭絕眯了眯眼睛,聶容澤的用意他怎麽會不懂?穆流非又怎麽會讓聶容澤帶走裘香雪呢?


    “王爺,或許穆公子他……”常風實在不相信穆流非會做這樣的事情。


    蕭絕伸手打斷了常風的話,陰寒的眸子裏透著幽幽的光芒。“三日後,你自然就會見分曉。”他說著轉身朝著自己所居的院子走去。


    秋水漫這一夜輾轉反側,想著蕭絕說的那些話,想著自從他們相識後發生的點點滴滴,煩亂的心怎麽也無法平靜。


    而蕭絕亦是如此,躺在寬敞的大床上,他心中格外的淒涼,腦海中滿是秋水漫那雙或哭或笑的眼睛。


    為一個女人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此生這還是第一次!他輕聲念著她的名字,秋水漫,秋水漫一聲一聲深刻在他的心中,怎麽也無法抹去。


    次日,秋水居裏。


    青墜興高采烈的端著早膳走了進來,今日不同往日卻是十分簡單的青菜小粥。秋水漫看著桌上的擺著的東西總感覺奇怪卻又說不出是為什麽。


    “小姐,你大病初愈應該多吃些清淡的,快嚐嚐這粥。”說著已經為秋水漫盛了一碗。


    秋水漫垂頭,拿起湯勺輕攪了攪,舀了一勺放入口中,待嚐到這粥裏的味道時,她小臉一擰,一口吐了出來。“青墜,廚房換人了嗎?這粥怎麽這麽難吃,還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青墜摸了摸頭,似是有些不相信一樣,自己舀了一勺嚐了嚐。果然,這粥的味道奇怪不說好像還有股焦糊的味道。


    青墜一口吐了出來,擦了擦嘴道:“這粥是常風送過來的,說是王爺吩咐的。不過我看常風的表情怪怪的,問他卻什麽也不說。”


    秋水漫腦海靈光一線,一個念頭突然閃了出來,她唇角微微洋溢著一抹微笑,繼而斂著。“青墜,將這粥給王爺送過去,讓他自己嚐一嚐。”


    “這麽難吃的粥要給王爺送過去嗎?”青墜不解的問道。


    秋水漫起身,捏了捏青墜的小臉笑道:“是啊,他自己做的東西讓他自己吃掉,這麽難吃我才不吃。”


    青墜臉上表情頓時大驚,他們家王爺可是十指不沾陽chun水,竟然會親自下廚?這簡直匪夷所思,怪不得常風的表情怪怪的,想來王爺定是威脅常風不能將此事說出去。


    哎!看來她和常風還真是同病相憐……


    常風將青墜送來的粥小心的放在蕭絕的麵前,蕭絕緩緩的抬頭看著常風,目光一沉問道:“不是然你給王妃送過嗎?”


    常風輕咳一聲,目光不敢落在蕭絕的身上。“王妃說讓王爺你自己嚐一嚐。”


    蕭絕眉頭一擰,陰婺的眸子沉了沉,拿起湯勺嚐了一口,卻見他臉色頹然一變,含在口中的粥艱難的咽下。“端出去,倒掉。”他麵無表情,陰冷的聲音裏格外懾人。


    “王爺是第一次下廚,沒有人指點。做成這樣已經很好了。”常風安慰著蕭絕。


    “滾。”蕭絕臉色陰寒難看至極,想他堂堂殷王,何曾做過這樣的事情?


    不過回頭一想,秋水漫將這粥送過來,那麽她定然知道是他所做的。那他的心意她是不是明白了?


    蕭絕突然起身,也不顧那正打算將粥倒掉的常風,徑自推門走了出去。


    來到秋水居,蕭絕卻沒有見到秋水漫,連青墜也不在。正疑惑,卻見主仆兩人端著端菜走了過來。


    秋水漫看見蕭絕,忍著笑意,依舊忽視他的存在,繞過蕭絕走進了房裏。蕭絕也跟了進去,看見桌上擺好的飯菜徑自坐了下來。“正好,本王還沒有用早膳。青墜給我添雙碗筷。”


    青墜站在原地,目光朝著秋水漫打量了過去。見秋水漫沒有反駁她匆忙高興的去取碗筷。


    “方才不是讓青墜給王爺送了清粥過去,怎麽王爺沒喝嗎?”秋水漫淺淺的笑著,手中的筷著緩緩的夾著青菜。


    蕭絕輕咳一聲,青墜將碗筷放在蕭絕麵前,便退了下去。蕭絕伸手拿起筷子,秋水漫卻突然瞥見他右手上的傷口,不像是做飯時燙傷的,倒像是自殘。


    “漫兒,我隻想親自給你做……”蕭絕的話還未說完,卻見秋水漫突然放下了筷子問道:“你手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漫兒,你是在關心我嗎?”蕭絕臉上大喜,突然一把拉著秋水漫的手,柔情似水的目光看著她。


    秋水漫卻一把鬆開他的手站了起來。“蕭絕,鬼才關心你,吃完趕緊給我走,我不想看見你。”


    她不想在這裏待下去,起身朝著房門外奔去,蕭絕卻突然追上她,一把將她扯進自己的懷中,俯身就去吻她那張紅潤的雙唇,他想她想了那麽久。


    秋水漫微微失神,才想起反抗,她猛的推開他,眸光清亮的目光帶著一絲淚花的色彩。“蕭絕,你非要這麽對我嗎?不要逼著我去恨你。”她有些憎惡的看了他一眼,提著裙擺轉身跑了出去。


    蕭絕的腳步微微一晃,似是有些踉蹌。是他太心急了,明知道那天對她做的事情傷透了她的心,他卻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擁抱她,親吻她。


    他是瘋了,竟對一個女人如此失控!


    飄香院裏,穆流非好似一夜之間蒼老了數歲,他這一夜守在裘香雪的身邊,和她說了一夜的話,可是她就是不醒來。


    她就那麽安詳的睡著,唇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穆流非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恨他的無能和不自量力。


    那個男人根本就不能惹,他當初隻是想報複他,因為他說了那番褻瀆裘香雪的話,所以他嫉恨。


    更因為蕭絕為了秋水漫而傷害了裘香雪,所以他想為裘香雪討個公道,他要拆開他們。


    可是最終,他竟失去了最珍貴的!他不能讓裘香雪這麽一直睡下去,他不能讓聶容澤帶走她。


    他猛的從地上爬起來,也不顧自己此時的狼狽模樣,朝著聶容澤所居的朝陽閣跑去。


    聶容澤正閑坐在涼亭上飲酒,一襲月白色的衣袍格外的出塵不俗,他永遠都是這麽一副榮寵不驚,淡然自若的樣子,仿佛這世上沒有什麽東西能讓他為之上心,在意一般。


    他看似仙人一般,其實他才是那真正的惡魔,一個將人心算計的無比精明的惡魔。


    “穆神醫,過來喝一杯。”聶容澤端著酒杯,微微回頭,看著樹蔭下那青衫落拓的男人。


    穆流非的手微微一動,緊握成拳。疾步走過去,卻徑自掀了衣袍跪在了聶容澤身前,為了裘香雪,他可以拋棄自己的自尊,隻要她記得他,認識他!


    “穆神醫,這是做什麽?”聶容澤沒有扶他起身,淡淡的眸光眸光落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穆流非一抹自嘲的輕笑從嘴角漾開,他抬頭看著那肆意優雅的男人,緩緩閉了閉眼睛,臉上的表情極盡哀傷。


    “是我做的,是我陷害了王妃企圖嫁禍到國師你的身上。我知道是我自不量力,流非願意聽從國師的發落,隻求你讓香雪恢複如初。”


    他俯身額頭磕在冰冷的地麵上,緊閉著雙眸,拋去了男人所有的自尊。其實從他愛上裘香雪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拋去了自尊,他愛的那樣卑微,那樣失去自我!


    聶容澤不停的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唇角的笑隱隱若若,精銳幽深的雙眸睨視著這個跪在他麵前的男人。


    愛,果然是這世上最難解的毒藥!他放下酒杯,站了起來,卻是背對著穆流非看著院子中那風光景色。


    “想我救裘姑娘,不是不可,那要看看穆神醫你是否有心了。”他聲音輕柔而淡漠,溫潤而清朗,言語中卻夾著一種撼動人心的冷徹。


    “國師想我怎麽做?”穆流非抬頭,看著他月白色的衣袍。眸子的焰火閃了閃,似是看到些許希翼。


    聶容澤斂了臉上溫柔的笑意,轉身俯視著他。“自是需要你去王爺親自解釋這一切,若王爺與王妃能原諒你,那麽本座自然也不會在追究你對我所做的。”


    穆流非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怔,他盯著聶容澤看了看又看,卻如何也猜不透他這麽做的用意是什麽。


    隻是眼下他也沒有心思去猜,他知道自己做的這些,就算沒有聶容澤,蕭絕早晚也是會知道的。


    蕭絕同聶容澤一樣城府深沉,他們之間唯一不同的是,蕭絕從不偽裝,喜怒形於色,而聶容澤不同,你永遠不知道這個男人此刻的心情,因為他的臉上始終是那溫和無害的笑。


    所以聶容澤比起蕭絕更加可怕,從前他對這個男人接觸不多,但如今他總算是懂了。


    “好。我答應你。”穆流非低下頭,這幾個字似是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一抹淺笑在聶容澤唇角範開,他緩緩坐下,端起酒壺滿上一杯,清潤的聲音帶著笑意:“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穆流非站了起來,沉重的腳步轉身走了出去,方踏下涼亭,卻聽聶容澤清淡的聲音說道:“你這麽做,可有想過會對不起蕭絕?你這般深愛裘姑娘,便該能理解蕭絕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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